十澜一张圆脸冷了下来,向前迈出一步,准备教训一下他,这种眼睛不规矩的,打了就打了——
汤幼宁不知她的身手,一把拉住她道:“他是小侯爷的狐朋狗友,我们快走。”
湘宜既气愤又犹豫,若是闹起来,女子名声容易吃亏,可就这么平白放过他么?!
正在这时,那条小道上又来了两个人。
“这是在做什么?”齐曜白颠颠的溜达过来,瞅一眼马元宇:“哦,姓马的。”
马元宇收敛了神色,敷衍地一拱手:“齐世子。”
马家以卓家唯首是瞻,而齐曜白的父亲是宗室闲王,跟外戚一党势不两立。
即便都是纨绔子,那也是分批别类的,不可能玩在一块。
小侯爷不在,马元宇不会自己跟齐世子对上,何况他也没想对汤幼宁做什么,带着侍从转道去了别处。
十澜皱着眉,小娘子的脾气太软了,又出身不显,恐怕一直以来被教导着躲避退让,任凭那些阿猫阿狗都敢眼神不尊重!
她定然要将此事禀报王爷的,那不然,王爷为何安排打手在她身旁呢?
齐曜白也道:“汤姨娘,往后对这种人无需客气!”
他心里隐隐对薄时衍产生了不满,京城都说他如何如何了得,怎么连一个小姑娘都护不住!
汤幼宁是个没心眼的,见到他就想起大黑狗:“你家闪电还好么?”
说起自家爱宠,齐曜白顿时露出笑意:“当然好了!我还把它带来了!改天放出去一起跑马,它还会抓兔子呢!”
“它真厉害!”汤幼宁惊叹。
“那是!”齐曜白笑出一口大白牙。
小娘子跟他一样喜欢闪电!不像其它女子,一个个看一眼就吓得花容失色,啧!
汤幼宁想回去了,不去亭子里歇息。
齐曜白明知不可以,还是忍不住跟着走了一小段路程,顶着十澜与湘宜的瞪视,分享自家大黑狗。
两人刚转过一个假山,迎面遇着前方一拨人。
宫灯再明亮,夜间能见度也不如白日,十澜的眼神极好:“是王爷。”
齐曜白闻言,止了步伐。
汤幼宁朝前走去,稍近些才发现,薄时衍不是一个人,他身旁站着一位纤细素净的女子。
正是虞素音。
薄时衍似乎发生了点状况,他眉头紧锁,虞素音和苒松一左一右,面带担忧。
汤幼宁正想询问怎么了,对面的男子忽然大步一跨,怼到她跟前来,手臂往前一伸,圈过她的腰肢,将她抱起双腿离了地。
汤幼宁一愣,下意识挣扎起来,薄时衍却已经埋首在她颈畔,挺直的鼻梁触及她锁骨,低声吐出两个字:“别动。”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柔嫩肌肤上,汤幼宁浑身轻颤,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姿势,她无法不动。
踢着小腿道:“你干什么呀?!”
“闭嘴。”
薄时衍一手托在她圆臀下侧,扭身便走,离开的方向是桐鹭殿。
第16章 你想要什么
余下的苒松湘宜十澜三人,齐齐怔在原地,王爷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此等举动!
这……是打情骂俏么?
苒松却是知道,主子似乎不舒服,方才分明泄出几分杀意……现在看着倒是无事了。
他顾不上多想,连忙追着跟随上去。
齐曜白本不想靠前来,走得太近,无端给小娘子添麻烦。
可是看她就这样被人抱走了,还是忍不住,羡慕得两眼通红!
他身后的小厮,忍不住重重咳嗽一声,低语道:“世子爷……别看了。”
平日里胡闹没人管他,有夫之妇能招惹么?何况还是摄政王家的!
表现这么明显,迟早被打断腿!
无人在意的角落,虞素音站在原地。
她眼神复杂地目送他们先后离去,想不到这么多年不见,会是这般场景。
果真是……物是人非。
汤幼宁一路挣扎,“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路上好多宫人看着呢,发现是摄政王,急忙低头不敢乱瞄,可那一瞬的震惊,是掩盖不住的。
况且这个姿势,汤幼宁感觉不太舒服。
薄时衍并非打横抱着她,而是仗着身高优势将她竖着托起,一手揽住腰背,把自己半张脸凑在她脖颈处。
而且力气有点大,她前面都被挤扁了,汤幼宁觉得很别扭,他为何要这样呜呜……
薄时衍没有理会怀中人小嘴叭叭的聒噪之声,他在克制着——
卓太后手中有一味秘药,她又动手了。
去偏殿时,有那么一瞬,薄时衍险些陷入昏厥,头部晕眩之感,与以往的疼痛完全不同。
虞素音现身那一刻,他就明白了太后的小心思,把茂岚派遣出去。
今晚,谁也别想得偿所愿。
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薄时衍离开了那座偏殿,他的运气不错,很快遇到了汤幼宁。
此刻,她就是他的解药。
吸上一口,就能化解困局。
回到桐鹭殿,薄时衍直接进入了寝室。
他并没有放开她,而是抱着坐到矮榻上,搂着怀中这团温香软玉,低声道:“你安静一会儿。”
汤幼宁倒是好商量,耐着性子安静了一会儿,然后问道:“好了嘛?”
“……没好。”
汤幼宁已经明白了:“你又生病了对不对?平时有在喝药么?”
“方才吓我一跳,还以你要咬我……”她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
“……”薄时衍道:“本王没病。”
他半敛着眼眸,内里隐隐闪过一丝寒芒。
他在想,今晚是怎么中招的。
不曾闻到过异香,御膳房里面有他的人,从食物到茶水,即便卓太后想要从此下手,也不容易。
“你为什么不喝药,”汤幼宁戳了戳他的肩膀:“莫不是嫌苦,不愿喝?”
“……”以为谁都跟她一样?
汤幼宁还在嘀咕:“王爷宁愿喝酒也不喝药,酒水闻着也没好到哪去。”
“药味?”薄时衍若有所思,霜木酿制的酒水算不上多稀罕,谁还能吃出药味来?
至今尚未弄清楚,为何汤幼宁身上的香气,于他而言有如对症下药……这般想着,薄时衍把苒松喊了进来。
吩咐他去拿一坛霜木酒来。
苒松一听乐了,笑呵呵下去。
湘宜跟着他,一脸惊喜:“王爷这般好兴致?!”
要与娘子饮酒呢!
苒松也替主子开心,这么多年了,可算开始接受温柔乡了,属实是喜事!
桐鹭殿的灶台常热着,燕吉听闻王爷要喝酒,麻利的让厨房迅速炒出两道小菜。
“还是燕吉姑姑周到!”湘宜道了谢,跟苒松一起把酒菜呈进寝室。
薄时衍从不在寝室内进食,这会儿一看,不仅霜木酒送来了,还有下酒菜,便知苒松会错意且自作主张了。
他也懒得骂他,一挥手把人赶出去。
抱着汤幼宁来到桌边落座,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一手轻揽着,一手拍开小酒坛的泥封,往杯子里注满。
汤幼宁揪着小眉头,道:“我想下来了。”
她已经忍很久了,换做旁人肯定不愿意配合。
薄时衍瞥她一眼,把酒杯往跟前一放:“闻闻看,还有药味么?”
汤幼宁睁着一双大眼睛,“给我喝酒?”奶娘说小娘子不许饮酒呢。
“没让你喝。”
汤幼宁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伸手去够瓷白的酒杯。
她动动小鼻子,慢吞吞道:“没有药味。”
反而清冽的酒香还挺好闻的,勾起她一点好奇,它是不是很好喝?不然怎么那样多人爱喝酒?
“没有?”薄时衍不由蹙眉,沉声问道:“席间那会儿,你真的闻到药味了?”
都是霜木酒不错,筵席上的酒水被动了手脚?
汤幼宁趁着他没注意,探出小舌尖偷尝了一口酒水的滋味,然后整个脸蛋皱巴成一团。
很……奇怪的滋味……
薄时衍见不得她这样玩心重,一手托起那莹润小巧的下巴,“听见本王问话了么?”
“听见了……”汤幼宁略为苦恼:“我也不知那是什么味,以前没有闻过,反正……像药一样叫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