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有些慵懒和惬意了,接了电话,眉头拧起来,神色也变得严肃,“你先报警,我现在过去看看。”
挂了电话,盛长沣叹了口气,看到旁边神色跟着紧张的老婆,和她说,“焕发的铺子被人砸了。”
“啥?怎么会?是竞争对手吗?”这事情发生的也太突然了,方橙嘴巴张的老大。
盛长沣挂了电话,把大哥大盖起来放到茶几上,拍拍她的背说,“不是,陈焕发最近赌博上瘾了,赢了钱得罪了人,那群人都不是好惹的,就过去把店砸了泄气。”
方橙愣了又愣,这短短一段话,太多事情让她吃惊了。
陈焕发什么时候沉迷赌博了?而且赢钱还被砸了,这也太横了。
盛长沣揉了揉她的头发,“陈焕发太飘了,不知道收敛,那些人带他进赌局,是想赢他的钱,谁知道都被他赢了,气不过,去他店里吃饭喝酒,喝多了就借着酒醉闹事。”
方橙听了一颗心不安的颤抖,她虽然知道现在治安一般,那种餐饮店容易招惹爱喝酒闹事的人,但实在没想到,会这样明晃晃发生在自己跟前。
盛长沣站起来,和她说,“我出去一趟,你把门关了睡觉,不用等我。”
方橙也跟着他站起来,看着他把外套穿上,把他送到门口,一边走一边嘱咐他,“你别太出头,有什么事交给警察处理,别管太多啊。”
实在是黄赌毒这三条,迷上哪一条的人,方橙都觉得不可信,这些人的心理,有时候就跟穷途末路的亡命之徒一样可怕。
盛长沣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和她说,“我知道,我和超子一起过去,不然嫂子一个女人家,还带着孩子,吓坏了。”
方橙点点头,看着他把门带上,掩了掩自己身上的白色长毛衫。
忽然想到什么,又立刻噔噔噔跑到窗边,果然就看到盛长沣从楼道走出来,打开汽车,车灯闪了闪,然后点开油门,汽车便缓缓驶出了小区。
盛长沣是几点回来的方橙不知道,只迷迷糊糊睡意朦胧间,知道旁边的位置有人躺进来了,方橙转过去看了一眼。
盛长沣把她搂在怀里,低声和她说,“没事儿,睡吧。”
他的声音像是会催眠一样,方橙听了,便挪了挪位置,把脑袋埋在他怀里,热乎乎地睡着了。
第二天六点半,方橙就起来了,起来给盛夏做早餐,煎鸡蛋温牛奶和蒸馒头。
盛夏自己买了个绿色的小闹钟,摆在床头,七点整,闹钟就叮铃铃地响了。
她立刻从被窝里钻出来,审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自己拿起放在床头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最后再套上校服。
十二月的天有点冷,盛夏穿了厚厚的三件,去年她还加入了少先队员,有了红领巾,每天穿校服,下一件事就是系上红艳艳的红领巾。
起初她是不会系的,反反复复学了很多次,才学会怎么系上红领巾。
吃完早饭,就快快乐乐地背着小书包去上学了。
把两个女儿都快快乐乐地送到学校,方橙才有闲工夫问盛长沣,“昨晚怎么样?长雁姐和孩子没有吓到吧。”
“看着都还行,嫂子和泽宇都能抗事,愣是没哭没闹。”盛长沣一边开车一边说着。
那群人借酒闹事,把餐厅外面一排的盘子桌椅都砸的稀巴烂,盛长沣和路瑞超去的时候,现场一片狼藉,好在警察已经过去了。
那几个闹事的都被带走了,但这种事情,代价并不高,教育一下,关几天就出来了。
盛长沣和路瑞超倒不是担心他们还会再来闹事,担心的是陈焕松。
方橙和盛长沣也想到一块去了,“陈焕松呢?他现在怎么样?”
盛长沣摇摇头,“难说,迷上赌博,也不知道有没有回头路。”
陈焕松的赌运很好,被那群社会朋友带进去后,有空就要去赌一把,把把赢,很快就上瘾了。
后来即使餐厅有事,也全都放下来交给吕长雁,让她一个人在餐厅管着,自己跑去赌,一赌可以赌一个通宵。
偏偏吕长雁说他,他还能怼回去,他一直在赢,可半点没有输过。
昨晚是被盛长沣和路瑞超说了一番,可谁知道有没有用。
方橙听了也持不乐观的态度,这是一条不归路,旁人劝,能不能听下去都是一回事,更别说改邪归正了。
上一世,这样的例子方橙听过很多。
有的人是赌完了就回家,有的人,底裤都赔掉了,还要把整个家搭进去。
方橙在心里算着,没想到这群兄弟里,第一个误入歧途的,居然是发家最早的陈焕松。
晚上的时候,盛长沣夫妇和路瑞超夫妻约着去了陈焕松的餐厅吃饭,主要想去看一看吕长雁。
去到餐厅的时候,人流量倒是和往常没有区别。
昨晚的狼藉全都收拾好了,餐厅里和以前一样光鲜,没有什么变化。
吕长雁一个人忙进忙出,忙着招呼客人,忙着写菜单和收钱结账。
吕长雁看到他们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和他们说,她儿子留在家里写作业,没有跟过来。
路瑞超问她陈焕松去了哪里,吕长雁摇摇头,眼神里有一瞬间的落寞和苦楚。
几个人一看,当然知道陈焕松又不知道跑哪里去赌博了,都在心里叹了口气。
方橙没有带两个女儿过来,路瑞超和罗晶晶没有人帮他们看孩子,便把女儿抱了过来。
罗晶晶虽然心下叹气,但还是笑着低头,逗逗怀里的女儿。
一行人就在大厅找了张桌子坐下,没有像往常一样要去包厢。
吕长雁确实能抗事,经过昨晚那一遭,依旧笑脸盈盈地和人打招呼,把伤痛都留在自己心底。
她还是跟往常一样热情,热情的招呼着陈焕松这几个朋友,给他们上了一桌子的菜。
吃完饭,盛长沣和路瑞超去了外面露天的地方,路瑞超要吸烟,盛长沣和他一起出去。
吕长雁得了空,过来这边坐下,和方橙和罗晶晶说着话,说着说着,一边逗着罗晶晶的女儿。
“最近很忙吧?年底了,天气冷,很多人来吃饭。”方橙给吕长雁倒了杯椰子汁,一边和她说话。
“年底忙,这些东西,冬天销路比夏天要翻番。”吕长雁端起水杯喝了口椰子汁,笑着和方橙说。
方橙和吕长雁的相处时间其实很少,就见过几次面,其实也说不上熟悉。
罗晶晶也是,嫁给路瑞超之后,才认识他几个兄弟,都是吃饭聚餐的时候见面,私下里还有交集的,也就方橙,这也是因为路瑞超跟着盛长沣挣钱的缘故。
但两个人,还是都想劝一劝吕长雁。
特别是现在都有了孩子,都想要为孩子多着想一点。
罗晶晶想了想说,“泽宇还小,焕松哥这事儿,别让他吓到了。”
想到儿子,吕长雁眼睛就有些发酸,昨晚出了事,原本是她应该护着儿子,开导儿子的,没想到私下里,儿子反过来和她说,“妈,我爸这样,你以后离他远点儿。”
吕长雁红着眼圈,“也不知道他心里咋想的,这么小的年纪,还会怕我比他难受。”
昨天回到家里,陈焕松和她大吵一架,还在家里摔东西,也不知道赌博是有什么魔力,让吕长雁觉得,丈夫和以前像是换了一个人。
油盐不进,极度自负,对着她是满脸的不耐烦。
今天放学回来,儿子还跟她说,他吃完饭就回家写作业,争取期末考考个好成绩。
知道吕长雁要顾着餐厅的事情没空看着他,还跟她说,他就回家里待着,把门锁了,等妈妈回来,喊他他才会去开门。
吕长雁手握着杯子,别的都能想,一想到儿子,心里就难受。
罗晶晶抱着女儿,鼻尖也有些酸,看着怀里笑脸盈盈地女儿,把她搂得紧紧的。
都是当妈的,方橙听了心里也难受得不得了,太多孩子都是被迫长大了,可很多大人,长大了,还是管不好自己,却都还要管小孩。
她不清楚上一世陈焕松有没有误入歧途,但想来是大差不差,该来的关卡总会到来,也不知道吕长雁上一世最后怎么样。
但前世在盛夏的葬礼上,这对夫妇,方橙是没有看到的,显然不是和盛长沣没了联系,便是去不了了。
方橙想了想,和吕长雁说,“你要多为自己想想。”
吕长雁看着她,脸色变得有些白,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方橙,“他怎么了?你们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事情?”
以为陈焕松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方橙摇摇头说,“不是。我的意思是,现在他赌瘾还没戒掉,你还得多留点钱给自己和孩子……”
方橙也不敢说得太绝对,但也不敢轻飘飘糊弄着带过,好好的家庭,多少都是被黄赌毒毁了的,与其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倒不如多挪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方橙实在是对赌鬼的品格不敢恭维了。
吕长雁听了,没说话,低着头在思考,也知道罗晶晶和方橙都是为她和儿子着想。
魂魄像是被夺走了一样,她知道这种可能,但这些日子,也都逃避一样的在克制自己不要往最坏的地方想。
她知道自己是在逃避,但昨晚的事情也让她明白了,逃避没有用。
吕长雁心里空落落的,但想到儿子,又立刻撑起一口气,抬头看着方橙和罗晶晶,感激的说,“谢谢你们,我会的。”
吕长雁没能和她们多聊,没一会儿就又笑脸盈盈起来招呼客人了。
盛长沣和路瑞超吸完烟走进来,又吃了一会儿,听罗晶晶说着她们刚才跟吕长雁说的话。
盛长沣点点头,这些话,她们不说,他和路瑞超也是要和吕长雁提前打招呼的。
能挪走一点是挪走一点,赌场没有常胜将军,照着陈焕松现在这个赌法,还有那种心态,早晚得把这家店赔进去。
盛长沣和路瑞超还准备跟瑞城老家,陈焕松的父母打招呼,他听不进老婆的话,便让父母来说一说。
有没有用是一回事儿,得让吕长雁觉得自己有靠山,不然这日子太难过了。
方橙百思不得其解,陈焕松一直在餐厅工作,怎么就能染上这些东西。
回去的路上,盛长沣无奈地和她说,“哪里去要他去找,那些人自己找上门来。”
陈焕松开的那家餐厅,就是这些人最爱聚集的地方。
而且有的人发财,发的就是不义之财,专门盯着别人的口袋,盯着别人赚的钱。
像杜金名那种也是,交到狐朋狗友,带他一起吃喝玩乐,虽然跟赌博还不一样,但一直被那群人捧着,说是享受人生,可出钱的都是他。
坏一点的就是陈焕松这种局面了,被人带着赌博,有的人专门做局,给新手赢钱,越赢,那人心里就越膨胀,越赌越多。
赢了还要接着赌博,输了不服气,也是接着下注,最终整副身家都被输进去。
陈焕松有钱,生意好都是有目共睹的。
餐厅里来的江湖人士,天天来光顾,和他称兄道弟,日子久了坐在一起吃饭,陈焕松就这么慢慢和他们混为一体了。
但是陈焕松只算得上半种,因为他的赌运确实是真的好,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他会算会赌懂门道。
好到那些人输的不乐意,这才有了昨晚这一出。
可偏偏这回他是真的栽了,都这样了还不收手,今天起来还要去赌。
方橙听了心里实在无奈,这种骗术,后世也有,但依旧能骗到许多人,这么些年,时代变化了,骗术换汤不换药,但拿准的就是人性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