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见他摇了摇头朝她伸出手,叹了口气,对她说:“走吧。”
语气里还带着些嘲笑他自己的意思。
怎么一把年纪了,孩子都俩了,两人这样子,却让他有种无知少年在闹别扭的感觉。
他确实想走,但没走几步,脑海里就都是她可怜兮兮掉眼泪的模样。
回来倒是没看见她在哭,但是他自己确实如释重负了。
方橙一时鼻尖有些哽住,也没再多想,伸出手,就把自己的手交到他温暖的大掌里。
一路上,盛长沣一直盯着她看,看得方橙以为自己脸上长麻子了,不解地看他。“怎么了?”
盛长沣右手搂上她的肩膀,左手在背后,从后面牵住她的左手,说,“我还以为你要哭了。”
肩上被搂着,手被牵着,他又高大,方橙一时间觉得自己身上有无敌的安全感。
听了他这话,捏了捏他厚实的掌心,娇嗔道:“才没有呢,你看错了!”
第1章 33
33
两个人从早上走到傍晚, 把方橙心中划定的区域都走了个遍。
这一块区域并不大,就是怀着孕,盛长沣不让她走太久, 方橙也知道自己的体力,没有逞强, 都是悠哉着来。
走小半个小时,就要休息十来分钟坐一会, 喝喝水吃点东西,补充能量。
出门的时候, 方橙还准备了一本手掌那么大的记事簿, 还有一支笔, 把看上的店面都记下来。
这一片靠近江边, 也就是将来望江大桥通向城里直对着的地方。
市政关于这边的规划图还没出,现在动脑筋的人还不算多,也有没租出去的店面。
因为不清楚方向, 大家都持观望态度,谁知道桥伸过来,是要从哪里修路下桥的, 说不定最后不但白租了, 因为要修路, 还要被拆掉也不一定。
但方橙心里一清二楚,望江大桥过江搭过来, 会修三条路,往前延伸一条路,直通城区, 还有左右边的滨江大路,还有市民走廊,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这附近过几年,要建一个中学,还有一个小学,旁边的城区旧屋拆了,又会有一条路横穿城区,那边又有几座中学。
就这一片,大大小小的小学中学,差不多得有七八座。
学校多的地方,不愁没有人流量,公交车过了桥,这里还要建一个公交车站,很多公交车都要在这里停下,乘客在这里换乘,相当于一个小枢纽,又是源源不断的客源。
旁边方橙记得,还有一个服装批发市场,红了三十年,三十年后,被人买了,又盖了楼,建成一个大商场。
有的店面只留了电话,写着“旺铺出租”四个字。
盛长沣觉得自己今天就像方橙的跟班兼保镖,她拿着记事簿记记写写,他没事做,就在旁边看着。
但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外头写着“旺铺出租”四个字的她也要?
这种店面,明摆着就是不旺,要是能旺,还会这样空着吗?那些写着“旺铺出租”的店铺,就没有几个是真的旺的。
不过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以后又不一定。
等大桥通车了,不知道又是怎样的光景。
盛长沣也由她去,不想和有肚子的人争执,要是亏了,就当买做一个教训,一个月这点租金,他还付得起。
要是她赚的钱补不上,还有他那边的生意可以兜底,总不会让她连店租都交不起。
盛长沣眼下的想法,是只要她开心就好。
方橙不仅想要租店面,原本是想着租下就好,但今天走了一圈,看下来,要是能把店面买下来就好了。
现在花个几千块,在几十年后,都不算钱。
盛长沣听了方橙这番话,都惊呆了,她口气还真大,买下来?
这有那么容易吗?
“我又不是说现在立刻买下来,就是有这个想法。现在没机会,以后再买也可以,先观望,看看有没有人想卖,咱就可以考虑考虑。”
虽然方橙这么解释,但盛长沣还是觉得她真敢说。
晚上回去的时候,方橙把看上的几家都整理好资料,联系方式和联络地址,拿给盛长沣让他去问。
盛夏已经睡着,夫妻俩坐在客厅里商量细节,恍惚之间,盛长沣居然有种在和方橙合伙做生意的感觉。
原身认识的人没有盛长沣多,在江湖上跑的,总归懂一些,方橙指着纸上写着的几个要求告诉他,“你都给问一问,然后要是能打听到那些人的家庭状况就更好了。”
上一世他们家找铺面开烧腊店的时候,吃了不少亏。
有的店主会骗人,有的吃两边好处吊着你,还有的把铺面让出来,不是生意做不下去了,而是家里出了败家子,缺钱,需要现金流着急转卖。
这种就很有希望抄底。
而这个时代,很多人骤然富裕,一切向“钱”看,败家子出现的频率还真是不少。
最后只能靠老父老母砸锅卖铁,出了老本,才把宝贝儿子捞回来,再指望他改邪归正好好做人。
“你记得打听看看。”方橙说。
呵,她还挺会用人的。盛长沣接过纸张,笑着说了句,“知道了老板娘,老板娘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方橙耸耸肩,他敢这么喊,她就喊应声,“暂时没有,有了再通知你。”
还通知了。“行嘞。我一定给你办漂漂亮亮的。”
方橙笑眯眯的说:“辛苦你了。”
这么公事公办?盛长沣笑了,又说:“老板娘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方橙依旧是笑眯眯的,语气很客气:“暂时没有了,需要再通知你。”
原身以前是乖乖女,不认识那么多社会上的人,也不太会跟人打交道。
打听别人背景和家庭这种事,还真得盛长沣这种在外头混得开的人来办。
方橙也不妄自菲薄,这叫术业有专攻,各有各的长处!
店铺后续的事交给了盛长沣,方橙就开始构思店铺里要怎么做格局,怎么设计,这种盛长沣就想不来了,他不存在审美!
既然要开到城里,当然不只是卖烧腊这一项,有店面了,她准备开一个港式茶餐厅,再留一个窗口卖烧腊。
两种钱,两波人的钱,都要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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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在家里练了小半个月,终于等到了幼儿园春节联欢会的这天。
今天爸爸和妈妈都要和她一起去上学!
盛夏从昨晚睡觉就一直想着这件事,念叨了半个多月,这一天终于来了。
早上起来,滑下床,她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爸爸在不在家里。
妈妈肯定是在的,找了一圈,在院子里找到蹲在水池边上刷牙的爸爸。
真好,爸爸还记得,没有忘记。
夏夏赶紧去把自己的牙刷取来,妈妈已经给她挤好了牙膏,和爸爸一大一小,蹲着在院子里刷牙。
方橙挺着肚子在后面看着,摇了摇头,明明卫生间有洗手台,但盛长沣就跟洗手台过敏似的,一早起来,都爱跑去外面蹲着刷。
这么冷的天,就爱去外面冻着用最冷的水。
毛病。
夏夏蹲在他旁边,就跟大树旁边一颗小灌木一样。
盛长沣做什么事都快,刷完牙起来,盛夏歪着脑袋看了爸爸一眼,爸爸比她快!
赶紧加快了手上刷牙的速度。
盛长沣在旁边等着她,看她穿得圆鼓鼓的,蹲下来就更像一颗球了,心里觉得好笑。
长腿一伸,脚伸到夏夏的屁股下面。
爸爸真好,爸爸知道她蹲累了,给她坐呢。
盛夏满心欢喜往下一坐,结果盛长沣已经把脚收走了。
“咚”的一下,盛夏就像一个粽子一样往后仰,盛长沣在后面用腿抵住了她。
盛夏一脸将哭欲泣的,嘴边还一圈泡沫,滚着站起来就要打爸爸,“臭爸爸!”
结果臭爸爸一喊住来,嘴里吹出来好几个泡泡,小丫头登时又忘了自己在找爸爸算账了,“咯咯咯”笑个不停。
总算刷完牙进来,方橙拿着温毛巾给夏夏擦脸,小丫头自己擦老是擦不干净。
盛夏回头看,爸爸正在厕所里刮胡子,盛长沣和她说:“爸爸够给你面子吧,去趟幼儿园,你妈还让我刮胡子呢。”
盛夏想起刚刚爸爸骗他的事情,“哼”的一声,叉着手转过头,不理他。
洗完脸,和妈妈一起去涂面霜,以前盛夏冬天皮肤都要冻得皲裂,现在已经不会了,摸起来滑滑的,跟卧室里的镜子一样。
今天表演要穿红色的衣服,盛夏昨晚就把红裙子找出来,放在床头,拿过来让妈妈给她换上。
红裙子下面是白色的连裤袜,红鞋子,方橙怕她冷,还特意去给她买了一件红色斗篷,镶着一圈白色的毛,斗篷后还有一顶大大的帽子。
但盛夏不肯戴,妈妈给她扎小辫子了!
戴了就看不到她的发型了。
头发分成两边,左右扎了两根,用红丝带绑起来,还系着两朵小红花,一边一朵。
盛夏踮着脚尖爬到椅子上,站在椅子上看着自己,好好看呀!
今天她就是一朵小红花!
结果出了卧室去了客厅,爸爸看到她第一句话就是,“今天怎么整得跟红孩儿一样。”
“妈妈妈妈!”红孩儿明明是男孩子,小丫头气得跺脚,急忙搬救兵。
方橙是毫无疑问和夏夏站在一边 ,“别听你爸的,你要是红孩儿,他不成牛魔王了,你喊一声,看他敢不敢应你的。”
夏夏小嘴咧开,冲着爸爸喊了一声,“牛魔王!”
盛长沣坐下来分碗筷吃早餐,瞥了方橙一眼,又看向女儿,“你喊你妈铁扇公主,看她会不会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