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湿漉漉的趴在地上,捂着嘴压着声音咳嗽。
那人将外衫脱下给她披上:“你没事吧?”
许儿惊魂未定,她摇摇头:“没事,多谢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
十七扶起她:“十七,你赶紧回去换身衣服。”
许儿:“好,我明日再好好谢谢你。”
但是她刚迈一步,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十七身手敏捷的扶住她,蹲下身子:“我背你回去。”
许儿也没矫情,她现在没办法走路。方才在井里已经用尽了力气,她趴在十七的背上,身上的水渍浸湿了十七的衣服,此时此刻她才真的觉得死里逃生。
脑袋终于有些清醒了。
许儿问道:“你看到推我的人了吗?”
十七顿了顿:“没有,我本来肚子有些饿,是准备来厨房找些吃的。”
凉风吹来,许儿打了个冷颤,也没多想:“实在太谢谢你了,但此事烦请不要告诉旁人,特别是姑娘,有什么要求你就提,我一定尽全力帮你办到。”
十七:“我答应你。”
很快到了许儿的房间,十七放下她就离开了。
许儿钻进被窝的时候,手脚依旧冰凉。
今夜有人要杀她!
是谁?
她将最近所有接触过的人全给想了个遍,最后想到了张蒙。
一定是张蒙。
一定是张蒙。
但是张蒙现在在宣阳,他的手能伸这么长吗?
上次的疑惑再次浮现在许儿的脑海中。
是谁救了张蒙,张蒙背后的主人又是谁?
不行,她一定要尽快去千金阁一趟。然后再去找影阁购买信息。
张蒙必须死!
许儿迷迷糊糊睡过去,最后想到,她好像没见过十七。
十七担心时眠夜里遭到毒手,直到天亮有人伺候时眠了才离去。
笪御正好起身。
十七等了一会。
笪御:“进。”
十七抱拳:“主子,昨夜许儿被人暗杀,并且企图伪装成意外。”
笪御眸光蓦地一冷:“看清楚是谁了吗?”
十七心里打鼓:“没有。夜深看不清,那人推了许儿入井,属下救了她,所以没追上去。”
笪御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必紧张,那样做是对的。”
十七松了一口气,心里腾起一股子难以言喻的自豪和骄傲。
这就是他们的主子。
笪御:“你多些注意时眠身边人,务必保护好她的安全。”
十七:“是。”
笪御犹不放心,抬头:“诸承煜,将小一调去她的身边。”
诸承煜讶异:“不行,他是保护你的!”
笪御:“要么你去,要么他去。”
诸承煜咬牙:“好,我去!”
谁叫他武功没有小一好,将小一调走了,他定要被师傅被碎碎念死。
但是这一步,是笪御最后悔的决定。
诸承煜比十七的武功高出不少,他可以很近的接近时眠不被许儿发现,为此洋洋得意了好些天。
好些日子过后,时眠的月事终于过去了。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再过不久就是时眠的十五岁生辰,府中并没有大办的意思。因为她的生辰便是马惜玉的忌日。
时隔多年后重回忠武侯府,时眠心里感慨万分。她虽然从来没见过母亲,但是没少听时南昌吹嘘。
在时南昌的眼中,马惜玉就是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聪慧至极,又英姿飒爽的女子。
她问过许儿,若真是如此,母亲那种女子怎会嫁给爹爹,她想不通。
但是从许儿的口中她得知,母亲的确是一个奇女子。
许儿曾经说过,母亲和父亲是在边关相识的,据说母亲家里遭了土匪,只剩她一人和一众老仆,于是出来寻找参军的兄长。她是偶遇的父亲,两人渐生情愫,最终相恋成婚,日子过得也算美满。
许儿匆匆走过青园街坊,拐进一家裁缝铺,再出来就换了一身男装。
她今日出门是帮时眠买一些祭拜用的白黄纸,时眠打算明后日先去祭拜一下马惜玉的墓,再去皇宗庙里为马惜玉祈福。
她是出来采办的。
终于找着出府的缘由,许儿乔装打扮过后,轻车驾熟的朝着凉安最热闹的青楼走去。
“哟,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香园楼吧,这边请。”
“公子公子,您看这儿……”
“这位公子,落梅喜欢您……”
许儿推开扑上来的人,径直走向老鸨,掏出两块银子:“我来见希儿。”
老鸨捂嘴笑笑,娇真的敲了她一下:“实在抱歉,希儿今天病了,没法见客,公子还是看看其他姑娘们吧。”
许儿又拿出一块,谦谦有礼的鞠躬:“价格好商量,劳烦妈妈帮忙。”
老鸨朝她挑眉,细细摸了摸许儿的手臂,顺便收下了银子:“哎呦呦,公子折煞我了,妈妈这就带你进去找我们希儿姑娘,希儿见到您啊,没准病就好些了呢,这边来。”
许儿嘴角勾起:“多谢妈妈。”
老鸨让她五日后过来收消息,许儿便掉头朝另一个地方走去。
那儿是凉安街坊的偏僻处,有一个朝庄书斋,里面的书生却不少,大家低声交流,互相结交。
许儿进了门走上二楼,将怀中的信纸递给了小二。
小二:“公子稍等。”
稍后,小二重新出现在许儿面前,低声道:“信件已接,公子到楼下结账吧。”
许儿点头,随便拿了本书,结账的时候递了一袋钱过去。
没人知道里面装了三两金子。
当天晚上,时庭深好笑的颠了颠手里的钱袋子。
随手赏给了良直:“告诉许儿,张蒙已经除掉了。”
良直:“是。”
时庭深眼角跳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她怎么没死?失手了?”
良直头更低了,忽然跪下:“公子恕罪。我们明明排过院子了,不知哪里来了个人救了她。”
时庭深微微斜头,指腹摩擦着下巴,良久后开口:“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绕她一命也可,不过她最好不要再查些什么。至于你……”
良直紧紧闭着眼,嘴唇泛白,微微颤抖。
时庭深:“自己下去领罚。”
良直将头磕在地上:“是。”
木兮院里,笪御将手中的信件点着,留下一片灰烬。
他淡淡的吩咐道:“让宣阳的人全部启动,将张蒙背后的人揪出来。切记,不要露出马脚。”
小一:“是。”
笪御吹了灯,翻进了时眠的房间。
时眠已经睡熟了,小脸红扑扑的,青丝铺满了床头,像一条柔滑的溪水。
他坐下床沿,轻轻躺在她的身侧,闭上眼,静静感受时眠的呼吸声。
梁上传来一声冷哼。
笪御刷得挣开眼睛。
掏出一颗珠子朝上面弹去。
随即跳出窗外。诸承煜也出来了,他揉着屁股跳脚:“你干嘛打我!”
笪御面色不善:“谁让你进她房间的?”
诸承煜炸毛:“不是你叫我贴身保护吗?”
“小声些!”笪御手指动了动,抿着唇,眼神闪烁,“不许在她房间里。”
诸承煜气的心口发疼,他从来都是在房梁上的,隐蔽又安全。现在笪御发什么疯,不让他在房梁上,那他怎么保护时眠?
谁知道笪御来了一句:“廊上房梁给你,反正不能进她的房间。”
诸承煜拒绝:“我不!我要是被风吹病了,就没人替你保护她了。”
笪御冷漠道:“那就换小一来。”
“你!”诸承煜瘪嘴,“好吧。”
他忽然换了一副嘴脸,调笑道:“笪御,你知道你刚才像什么吗?”
笪御瞅了他一眼,没答,但是那眼神透着一丝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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