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不用了,香儿娘,您别这样。”安然见香儿娘这般战战兢兢,忙把人劝住,“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夫人,我和你们一样只是个平民百姓,刚那崔管家故意抬我身份,不过是压压你们,这些狗奴才就喜欢做欺善怕恶的事。”
“你也觉得他是狗奴才?”陈香似乎与安然找到了共同话题,“我……”
“香儿,背后不语人。”香儿娘真要被自己女儿吓死,这个女儿如此单纯可怎么好哦,别人随便说一句话,女儿就要倒豆子一般的什么话都说出来,将来若是进了将军府,可真要保不住命了。
陈香见娘眼里全是担忧,话有所指,心里再多的不愿,再多的怨恨也只能咬牙忍了。
娘说过,像她们这种平民百姓人家,随便拉一个都比她们的身份高贵百倍,她就算嫁入将军府,也只是个妾室,真得罪了崔管家,将来的日子不会有她的好。
她不在乎有没有好日子,庆哥死了,她的心早就已经死了,若不是担心家里,她还留着这条命做什么。
“卫夫人,你回去吧。”陈香像是被抽干了气血,瘫倒在床上,连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你做的嫁衣的确好看,我从八岁就跟着师傅学制衣,却也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设计。”
“谢谢!”安然见姑娘此状,便对她道:“香儿,人的这一辈子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有些人认命,有些人遇到逆境却依然鼓励自己激勇而进,逆境之路很长,若是能做到一个忍字,何愁达不成心愿?只要你心里确定了目标,又怕什么呢?”
陈香闻此言,原本暗淡无光的美眸突然就大放神彩,猛地坐起,振奋道:“对,我要忍,我一定要忍。”
她是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为何不留着这条命为庆哥一家报仇?
“谢谢你,卫夫人。”陈香突然有了斗志,激动的上前握安然的手,“我一定会忍的。”
“嗯。”安然朝香儿点了点头,带上淡淡的微笑。
“卫夫人,老妇也谢谢您,这些天,我这个做娘的也一直劝香儿要忍,可这孩子一直焉儿巴几的,今日卫夫人一番劝解,香儿就打起精神了,你是我家的恩人啊。”香儿娘感激的老泪纵横。
她和香儿爹虽然不愿意让香儿嫁入将军府,可将军看上了香儿非娶不可,她们这种平民百姓人家,又如何反抗的了?她和香儿爹什么都不求,只求女儿嫁进将军府凡事要忍,一生平平安安到老就好。
“不用谢!”香儿娘许是刚才晃了神,没听清她刚才劝的话意,若是她知道她劝她女儿的忍是让香儿伺机为自己报仇,估计会拿扫把赶她。
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平安终老?
“娘,卫夫人来了许久了,咱家一杯茶都未奉上,娘,您去泡杯茶给卫夫人解解渴吧,我和卫夫人说说话。”香儿想和这位卫夫人单独聊聊,便打发了她娘出去。
“欸,那你们聊。”香儿娘见香儿不为难卫夫人了,也肯奉茶,喜笑颜开,香儿难得肯听人劝,性子倔着呢。
香儿见她娘一走,便急切的拉着安然问:“卫夫人,求你教我,我一定要为庆哥报仇,若不是我,庆哥一家就不会被他们杀了。”
我去,电视里演的狗血剧情,还真发生啊?
“你想报仇,那就先取得三样东西,一是权力,二是信任,三是人脉。”
“如何取?”陈香恨不得现在就能找到为她庆哥一家报仇的办法。
第50章 这家人可真够乱的
正当安然决定要不要告诉她的时候,香儿的娘端着茶进来了,“卫夫人,今日真是怠慢了,请喝茶。”
“谢谢!”安然接过茶,朝香儿眨了眨眼。
陈香见母亲没有要走的意思,自己又不好赶,急得很。
这时,崔管家人又进来了,对安然道:“卫夫人,时辰不早了,您还要赶路呢,要不老奴送您回去吧。”
“可我与卫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呢。”陈香不想让安然走:“我就让卫夫人留下不行吗?”
崔管家眼里刚闪过一丝不耐,香儿的娘马上接话道:“香儿,你留卫夫人已经许久了,她府中还有事呢,不可胡闹。”
府中?
安然想笑。
“那卫夫人,你还会来看我吗?”陈香舍不得安然,她难得遇到一个知她心中之痛,肯为她出谋划策的人。
庆哥与她家几十年交情,如今一家人含冤而死,状告无门,自己却要嫁给仇人,这份心中的恨连她父母都劝她放下,好好过日子,可她怎么能好好过日子?
卫夫人见多识广,她一个农户妇道人家,心里除了恨,什么主意都没有,她想依靠卫夫人帮他报仇。
她不怕卫夫人出卖她,主意是她出的,她家若有事,她也逃不了干系,这位卫夫人,她是一定要利用的。
“放心,我会来看你的,要不这样吧,你成亲的那天,我来送你如何?”安然又何尝不是想利用这位香儿达到自己的目地。
“那这样说好了,我成亲时你一定要来。”
“好。”俩人就这样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回去路上,安然以为崔管家会问她与香儿说了什么的,结果这一路,崔管家楞是没问一个字,一如既往的满脸堆笑,客套的很。
这笑面虎,安然在心里骂道。
安然回到深山村刚下马车,卫临就冲了出来,紧紧的抱住她,“娘子。”
顾统领笑道:“卫副将军在这守了你两个时辰了,劝都劝不回去。”
崔管家一副歉意:“是我耽搁了卫夫人,还请卫将军恕罪。”
“哼!”卫临朝崔管家“生气”的直哼哼。
“我家夫君人已经傻了,崔管家不必如此客气,他也不懂。”安然“赔礼”道。
崔管家笑了笑,“应该的。”
说完,崔管家忽然想到什么,交待顾统领道:“这个月底,是将军迎娶十姨娘过府,麻烦顾统领护送卫夫人到府上来喝喜酒,我是没时间了,这事就麻烦你。”
顾统领见崔管家这么客气,忙答应下来,“应该的。”
“那老奴告辞了。”崔管家朝卫临和安然行了行礼,便上了马车。
不知为何,安然看到崔管家笑,就觉得此人笑容里有着她着磨不透的讳莫如深。
他越是谦卑,就越觉得这人心机深沉,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
“回去。”卫临摇了摇安然的手。
“好,我们回家。”安然牵着卫临进了村里。
“婉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卫临走到一处无人之地责问道。
“没事,十姨娘要见我,他不敢对我怎么样?”安然拍着卫临的手道。
“那回来的路上呢?”卫临问。
安然一笑:“放心吧,你娘子我不傻,我回来之时,当着崔管家的面与十姨娘约了她成亲之日去送她,有十姨娘这层保护,崔管家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我刚听到崔管家对顾统领说的话了,可这也还是太冒险,婉儿,现在事情不明,崔管家此人城府极深,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你可千万别轻敌。”卫临直到现在也想不起那密信的事,婉儿这样冒险,他真的害怕崔管家会对婉儿不利,而他又不在身边,“不行,以后你要做什么一定要带上我。”
安然刚要答应,卫临的眸子一沉:“有人。”
安然瞬间反应过来,“哎呀,卫临,别闹了啊,乖,娘子给你糖吃。”
塞给卫临一块糖,安然笑嘻嘻的哄卫临:“给你吃糖了,我们回家吧。”管家
“哦。”卫临“乖乖”听话的跟在安然身后。
刘子羿望着卫临和安然的背影,怔怔发神,他们俩怎么躲在这个无人之地?
安然边走边觉得身后有双眼睛在盯着她,不觉后背有些发凉,这个刘子羿,还真是阴魂不散。
只可惜此人也只是一颗无用之棋子罢了,想找密信,错了方向。
安然和卫临回到家,正看到安锦一身新衣在院中慢慢挪步,新衣是安然买的,非常合身。
她爹和娘在路中遇到流兵,东西被抢,娘又受了伤,虽然那身血衣韩大婶洗干净了,但毕竟破了,安然这段时间一直在忙,也没时间去补,赚了钱就给自己的爹和娘里里外外买了几身衣服,这身是安然最喜欢的,娘穿的真好看。
“慢点,慢点。”林皓看到安锦走得有些吃力,紧张的不行,赶紧去扶。
“没事,瞧把你急的,说好了我自己走就行,放心,摔不到我的。”安锦不让林皓来扶,自己依旧试着又走了几步。
“娘,你这样走路太吃亏了,应该借着点力走才行。”安然觉得娘这么物理治疗也不是办法,太耗体力了。
“你回来了?”安锦听到安然的声音,侧过头,朝安然笑,“卫临都担心死你了,非要守在监察室等你,卫国拉都拉不回来。”
“娘是不是觉得卫临现在挺好的?”安然看了一眼卫临也跟着笑道。
“嗯,挺好,至少现在守着你,不会乱跑了。”安锦招了招手,让安然过去扶她,“咱们家虽然几经波折,但好在有惊无险,一家人都在,娘是真心觉得这样挺好,卫临傻了也是傻福,没有什么比一家人整整齐齐在一起更重要了,娘看这里挺好,等开了春,我们一家人开几亩荒来,种稻子,种菜,在这里扎根过日子也挺好的,还有,这里的人比咱那村的人可是和善多了。”
“我现在也觉得。”安然点头。
安锦见安然答的有些犹豫,便笑道:“我听韩大妹子说了,你以前在这里可是受了好些委屈,就连韩大妹子也欺负过你,是吗?”
“她这话也跟你说?”安然想到韩大婶为了讹她一点钱,耍无赖的样子现在想想还真好笑。
“说了,什么事都跟我说了,诺。”安锦朝门外呶了呶嘴,“你在这个村子里最不对付的就是她吧?”
安然朝安锦指的方向看去,虞桂平正缩头缩尾的一直朝她家里看,对视上安然的目光后,赶紧收回,还故意冷哼了一句:“这家人可真够乱的。”
安锦耳尖,听到虞桂平的话,大声喝斥:“你说什么?”
虞桂平才不怕一个伤员,站在家门口,拔着高音道:“我说,你们一家人真够乱的,你看看你俩,亲家亲家母好的跟夫妻一样,真不要脸。”
林皓一听顿时红了脸,但他不会骂人,只喝道:“你这是胡说八道,我……我……我这是照顾安锦。”
安锦拍了拍林皓,朝傻站着的卫临道:“卫临,过去打那乱嚼舌根的女人,必要时把她的眼睛给我点瞎,省得她一天到晚总窥视我们家。”
“是,娘!”卫临听到命令,刚要抬脚,顿时楞住了,娘她……
“去呀。”安锦见卫临不动,便催了他一句。
卫临知道瞒不过娘,反正他是傻子,打了虞桂平也没什么,正当他准备过去打人时,结果一条人影比她还快,手里还拿着个棍子,伴随着怒火冲天的尖叫:“虞桂平,我今天撕了你的嘴。”
韩大婶冲到虞桂平面前就是一顿乱棍挥舞,虞桂平来不及躲避,被打了好几下,但她也不是吃素的,夺过棍子就朝韩大婶推了过去:“韩老婆子,你发什么神精呢?跑来打我。”
“谁让你说林夫子的闲话,他可是夫子,读的是圣贤书,由不得你这种乡野村妇毁他名誉。”
“难道我说错了吗?他们俩本来就好的跟夫妻一样嘛。”虞桂平哼道。
“你放屁。”韩大婶呸了虞桂平一脸,“他们俩虽是亲家,但也是结拜过的异姓兄妹,你要是再敢乱嚼舌根,我拔了你的舌。”
虞桂平一听他们俩结拜过,便悻悻然,“这我哪知道。”
说完就进屋关门了。
“这个村子里就属虞桂平最讨厌,林夫子别听这个村妇的污言碎语,免得脏了耳朵。”韩大婶目光灼灼的看了林皓一眼。
林皓的脸更红了,抱手道:“惭愧。”
安锦拉了拉安然的衣服,朝安然一笑。
安然可不觉得这是好事,她爹的心思她懂,她爹是不可能喜欢韩大婶的。
“饭菜好了,进屋吃饭吧。”韩大婶面色羞赧道。
“这几天真是辛苦韩大妹子了,谢谢你照顾我们,一起吃吧。”安锦留韩大婶,她也正好试着能不能撮合撮合林大哥和韩大婶这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