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律法也有规定,要留给女儿一部分财产作为嫁妆,可真正能继承的还是得儿子。原本燕子娘因为失去丈夫,就非常的悲伤。又要挣钱养家,本就十分的辛苦。结果因为这种事又得劳心劳肺,一边是小叔的觊觎,另一边族里一直让她去收养族里的一个孩子,作为继承的香火。
这些孩子全是族里的人推出来的,背后都是有着各自小心思的人。燕子娘最终扛不住,直接给病倒了。
燕子之前很不服气凭什么女孩就不如男孩,爹娘一直想要生个男孩的心,她也是清楚的,她的心底不是不介意的。毕竟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妹妹们出生之后,爹娘哭泣难过的样子,这在她幼小的心灵里划了一道深深的疤痕。
可现在她明白了,若是没有弟弟,他们家都有可能保不住!
大家听到这话也就歇了心,燕子一个女孩家不容易。她和他们跟玩一样的出来做事不同,她必须要养家。他们只能护得了一时,不能每时每刻盯着。后头若是被蔡大贵找麻烦,那可就真的要害死她了。
这件事和燕子没关系,说起来她也是受害者,大家都不想把她牵扯其中。
“那我们回头给他套麻袋?”胖球道。
矮瓜恶狠狠道:“我觉得还是报给官府吧,他这是偷东西!偷了我们的招牌和口号。到时候把他抓进牢里,就再也不用担心他作妖了。这种人脸皮厚,打也是没用的。”
“报给官府并无用处,律法上并无这样的规定。虽说也曾有类似的先例,却也是那家店铺本身财大气粗又有人脉的结果,咱们这个金额太小官府不予理会的。”顾怀瑾摇头道。
从前在京城有过这样的例子,一家叫香满楼的酒楼,招牌非常的响,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还开了好几家分号。大家看他们生意好,就有人起了歪主意,也把自己的酒馆弄了这么个名字,鱼目混珠。声称自己是分号,忽悠那些不知情的人。
香满楼知晓之后,收集证据,直接把这些店铺告上公堂。几经周折,最终获胜。
例子虽有,却并非常态。香满楼背后的人物可不一般,所以才能如此。
“哎,看来只能套麻袋,最好是打残了,以后就没法出来祸害人了。”蔡小满恼道。
他爹当年那糊涂案子她可是记在心里呢,她很怀疑那个当初打残她爹的人,就是这个小叔蔡大贵。她一直想要找机会好好教训他,之前也曾伏击过他一次。可他到底是大人,又是个混子,平日没少打架,所以想要让他抓不住把柄还把他教训一顿,还是比较难的。
蔡小满傻的时候,就知道不能留下把柄,否则找回家到时候还得赔,那样的话只会把自己给气着。若是要打,必须要好好谋划,就像当初她爹一样,让对方吃个哑巴亏。
顾怀瑾摇了摇头,不赞同道:“若是实在没办法,才这般做。这个风险太大,你们两家又有宿仇,若真的追查起来,到时候咱们年纪小没事,可你们爹娘就麻烦了,必是会犯了一个监护不利之罪。”
“那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铁锤郁闷不已,拳头直接砸到一旁的柱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动声,让人倒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拳头也跟着疼起来。
“当然不是,只是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既要把对方教训了,还不能把咱们自个给坑进去。我们一旦做,就得让对方翻不了身!”顾怀瑾眯了眯眼,眼底透着阴狠。
“瘦猴,你最会探消息,你这段时间去查查这个人有什么行为不端的地方。”
“那就多了,这个人最是混不吝,成天游手好闲啥坏事都做。什么偷东西啊、要挟像燕子这种小孩、调戏良家妇女啊等等。”瘦猴一一数来,因为事关蔡小满一家,所以对这个人很是关注。
这两年蔡家没有继续被那家人恶心,瘦猴也有不小功劳。经常那边有个风吹草动,他就跑过来通风报信,在他们找茬之前就把事给平过去了。
顾怀瑾微微皱眉,这些事还是太小了,像偷盗他也就是顺手牵羊,数额都不大。哪怕是人赃并获,告到官府稍微疏通一下就能出来了。对于这种泼皮来说,不痛不痒。
“对了,有一件事是我最近才知道的。”瘦猴眼底崩出亮光。
大家顿时好奇:“啥事?”
瘦猴顿时笑得贼兮兮的:“这个蔡大贵跟一个有夫之妇好上了,说起来就是燕子家那条巷子。”
大家伙顿时一副了然的样子,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暧昧不已。蔡小满直接每个人给了一个弹指,小小年纪倒是懂得很多啊。
“这事咱们可以做文章!”顾怀瑾眼底一亮,“那个妇人的丈夫是什么样的人?”
“那妇人的丈夫是赶马车的,经常要跑别的地方,所以经常十天半个月也回不来。这个妇人是个不安分的,经常背着自己的丈夫偷人。”瘦猴说着,一脸的不屑和厌恶。
“这妇人惯会做人,表面上看温温柔柔的人挺好,实际上给自己丈夫戴绿帽之外,还对躺在床上的婆婆非常刻薄,给吃的饭都是馊的,每次偷人也不避讳。”
“哇,那个婆婆也不跟那儿子说吗?那个儿子就这么任由自己媳妇欺负自己老娘啊?”胖球听到这话心底不由嫌弃那男人,真是太没用了。
这种家长里短的事他们从小就没少听,巷子里的老娘们聚集在一起,经常说的就是这些事。他们从小开始,就不知道在自己娘亲身边听了多少。大人们觉得他们听不懂,就算听得懂也没啥避讳的。
所以胖球一听,就觉得是这个男人的问题。他以后娶的媳妇要是敢欺负他老娘,非要她好看不可。
“那人压根就不知道,这妇人长得好,说话也细声细语的,在那男人面前装得可像那回事。这男人头上一片绿,还经常跟人炫耀自己娶了一个又贤惠又漂亮的老婆,背地里都被人笑话死了。”瘦猴啧啧道,做男人做成这样,也是太惨了。
“至于他老娘为啥不说,是因为她病得比较重,口不能言。这事说来也挺那啥的,以前这老娘也是个泼辣的,原本这男人有个青梅竹马的相好,这老娘觉得那女子家里太穷了,就硬生生拆散了。后来给这男的娶了这个女的,来路不清楚,可带了很多嫁妆。结果倒好,把自个给坑了。”
不仅如此,那个青梅竹马的女子后来嫁人了,很快就生了个大胖小子。而这个女子嫁过来也有三四年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老娘心中很是不满,就开始找那妇人的茬,当时闹得很是厉害。全是这老娘如何欺负媳妇,媳妇儿忍气吞声还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
这让那男人更加怜惜自己的媳妇,还曾与自个老娘大吵过一架,还是这媳妇儿劝解,两母子才没有离心。因为这事,那媳妇之前名声很好,都说这男子娶了一个好老婆。不仅长得漂亮,自带嫁妆,还如此温柔解意。
那男子一天都在外头夸自己媳妇,虽然一直没孩子也没有说过什么,只觉得是缘分还没到罢了。
而没过多久之后,老娘中风病倒,躺在床上不能动,口也不能言。虽说照顾起来很是费心,可那媳妇再也不会被苛待,大家伙都说她也算是熬出头来了。
那媳妇不计前嫌,一直好好的照顾着老娘,那男人对她也就越发喜欢,家里的钱财都是由她管的。
瘦猴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大家都说这女人来路不正,走路一摆一扭的,看着就不是正经出身。那些嫁妆钱,怕也是脏钱。”
蔡小满对瘦猴佩服至极,简直跟藏在人家床底似的,啥事都清清楚楚的。了解蔡大贵倒还说得过去,对他偷情的对象也这么清楚,这八卦能力也是杠杠滴。
“既然如此,我们就更加没有啥好顾忌的了。”顾怀瑾心底顿时有了主意,这次一定会让蔡大贵栽个大跟头。
那女子不守妇道,还苛待婆婆,被逮着下场凄惨也是活该。
只是那妇人虽然偷人很嚣张,却也是个谨慎的。每次都会问清楚自家男人会离开多久,什么时候回来,然后前一天开始就不会再跟人偷偷私会,以免提前回家被逮个正着。
一般来说,这种赶车的一旦出门,很少会提前回来。不过若是自己老娘被人虐待,自己媳妇被人睡了,只要还有点血性的男人,不管身上有什么事都会赶回家中。
这男人虽然不知道自己老娘被苛待,却也还是个孝顺的,只是娶回来的妻子太会忽悠,自个也不够上心罢了。
他讲自己心中计划一一道出,所有人都翘起了大拇指,齐声道:“就要这么干!”
蛮牛帮的每个人在这个时候都起了重要的作用,他们依照自己在父母那听到的八卦经验,在男人离开之前把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
不过说的并不是他的媳妇偷人了,这个男人已经被女人迷住了神智,不是没人提醒过他,只是他不信而已。所以他们传的是有个地痞流氓,趁着他不在,要挟他的妻子和老娘。
因为屈于淫威之下,所以他的妻子和老娘这才不敢吱声。毕竟他经常外出,总要照顾不到的时候。
那男人一听这话,心底顿时给炸了。自己在外头挣钱挣得辛辛苦苦,都是为了自己的老娘和媳妇,结果竟然有人趁着他不在,欺辱自己的老娘和媳妇,这还得了?
原本他想直接冲回家去,大家伙‘培养’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传话之人将那男人拦住,说道是若不能当场抓住,押进官府打进大牢,只怕以后后患无穷。
男人正处于愤怒之中,因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事,心中也还是有些怀疑,便是打算守株待兔。
事情如同顾怀瑾所想的那般发展,那男人佯作离开,前脚刚走蔡大贵后脚就溜进了其家中,当场被抓住。
蔡大贵当场就被打个半死,后来得知自己被冤枉成恶霸占人——妻,直接又咬出了那妇人。说是那妇人勾引了他,因为家里男人不在家,平日不甘寂寞,他才过来宽慰的。
那妇人自然是不认,得知自己丈夫误会,连忙哭哭啼啼的述说着自己的无辜。
那男人此时已经没有那么相信自己的媳妇,因为他亲耳看到听到两人亲昵的模样,他的媳妇“死鬼死鬼”的叫着对方,笑得比在他面前还甜。
他依照别人给他的法子,去询问他的老娘。他的老娘虽然口不能言,也不能动弹,可还是能眨眼能听得见人话的。
他询问了几个问题,让他老娘若答案是‘是’那么久眨一次眼,若为‘不是’就眨两次眼。
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男人便是清清楚楚。
“这下蔡大贵要完了,那男人按照我们说的做了。告的不是通奸,而是强占人==妻,这个罪名可比通奸要重得多。这要是关进去,每个几年出不来。”瘦猴一脸兴奋道,“而且,他当时就被打得很惨,听说把腿都给打瘸了。”
“太好了!这下他就再也不能出来祸害人了。这种二流子就该关起来,不要放出来,这种人就是个祸害。”矮瓜拍手叫好,蔡大贵之前就喜欢调戏女子。若是有谁落单了,就会跟她们说一些混不吝的话。他大姐以前也碰到过,生生被惹哭了,好久都没缓过劲来。
“这多亏了小鱼儿的主意,这罪名足够他吃一壶的了。”瘦猴赞道,这读过书的就是不同,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若仅仅是通奸之罪,还有周旋的余地,可如今成了一己之过,那罪名可就更大了。
白面问道:“那个妇人呢?就这么放过了吗?”
“那怎么可能,那男人丢了这么大的人,自个老娘还被这般对待,肯定不会放过那女人,他直接把那妇人租出去了。”
蔡小满诧异:“租出去?媳妇还能被租出去的?”
“是啊,贫贱人家有时候日子过不下去了,就会把自己妻子租出去换点银钱。那些租妻的人,家里也是穷得厉害,因为没钱娶媳妇,所以才租妻。等到生了孩子有了香火,就还回去。阳城里这种事不算少,很多不是因为穷,是因为那家男人沾惹了赌,急了眼了啥都卖或者租出去。”
那男人赶车家里还算不错,这么做不仅仅是恶心了那个妇人,还能赚到钱财。赚到的钱还不只是租妻费用,更重要是还名正言顺的把嫁妆给占了。他若是休了她,想要夺走嫁妆不易,这部分的财产是受到律法保护的。
现在既能让自己顺心,还有钱拿,何乐而不为。至于以后再娶,等那时候再说也不迟。反正现在有钱了,想要找个给自己生孩子、操持家里的婆娘,并不困难。
那妇人是没有娘家的,被如此对待也没人为她做主,哭着喊着也无用,依然被山沟沟来的男人拉走了。
那男人之前有多宠着妇人,如今也就有多厌憎,行事没有起半点怜悯。
听到这些,蔡小满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内心的感受。这世道真的太不适合女人生存了,出嫁了还得有这种风险!若是所遇非人,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虽说这种事并非主流,很多人心底并不认同这种事,他们南三巷就没有过,可心底依然觉得毛毛的。
看来还是得娘家硬,自己也得泼辣,眼睛更得放亮。
“这男人还真是……”铁锤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内心的感觉。
顾怀瑾却望向瘦猴,问道:“你把尾巴扫清楚了吗?不能让人知道咱们掺和进去,省得给小满家添麻烦。”
“放心吧,这事怎么也不会牵扯到我们,尤其是满姐身上的,我办事你们放心。”瘦猴自信满满道,他可不仅仅是会打探消息的,传播流言也非常有一手。
大家听这话,都不再担忧,他们蛮牛帮的人,一个唾沫一个钉。
蔡小满对他的能力是服气的,若是没有瘦猴,这事还真不能办得这么漂亮。他们根本不需要出面,就能把消息传过去,还找不到他们头上来。还教导那男人应该怎么做,还让那男人按照他们的设想走,着实不容易。
还有顾怀瑾,以及蛮牛帮的众伙伴们,被人罩着的感觉可真好啊。
以后她只需要动拳头,其他事都可以放心的交给其他人。
消息传到蔡家,高氏等人心底乐得不行,当下决定晚上要吃大餐。
那家人倒霉了,他们就高兴了。
没有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李老婆子带着几个族老亲自登门了。
☆、第 40 章
蔡小满看到李老婆子登门, 还以为他们背后干的事被发现了呢,暗想着要如何应付过去。这家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 贴上去就撕不下来。
南三巷和南一巷虽然有些距离,可到底也远不到哪里去。两家到底是一家出来, 蔡老根和那边也有血缘关系,不管李老婆子以前待他如何, 到底也是看着长大的。虽说没有血缘关系,可外人看来也有养育之恩。
这世讲究孝道,不管是高官贵族还是黎民百姓,以孝为先。两家闹成这般,依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 让人有时候很是无奈。
若是被对方知晓,虽然没什么可怕的,可被赖上也是糟心。
结果是蔡小满想多了, 李老婆子过来的目的,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却也非常的膈应人。
“你和大贵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流着一样的血脉, 不管咱们从前如何, 现在遇事了你不能不管。”李老婆子也没有拐弯抹角, 直接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这个时候知道跟我们将什么血脉亲情,早时候干嘛去了?”高氏直接给气笑了,“他被抓进去是他自己活该,跟我们可没关系。我们两家早在好多年前就分家了, 从此互不相干,这当时可是你自己说的。”
李老婆子敲了敲自己手里的拐杖,恼道:“我是在跟你说话吗!你一个女人家插什么嘴。”
“哎哟,瞧这话说的,好像你不是女人一样。”高氏听这话顿时乐了,“你不是女人蔡大福和蔡大贵哪里来的?不会是你从外头抱回来,骗人说是蔡家的根吧。”
“说什么胡话呢!别给我东拉西扯,现在咱们再说大贵的事。”李老婆子望向蔡老根,“大贵不管怎么说都是你亲弟弟,你爹要是泉下有知,知道你连自己的弟弟都不管,看你以后怎么有脸去见他。”
跟着一块来的一个族老开口道:“你们说到底还是一家人,这蔡大贵要是犯了事蹲了大牢,传出去你们面上也无光。你家还有三个孩子没有婚配,若是外人听了,知道有个叔叔还被关着,肯定会受到影响的。”
这句话还真不作假,他们虽然已经分家,可到底还是有血缘关系,都是蔡家人。外头的人不会分得这么清楚,只觉得都是一家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