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弈皓正要开口说话,外面医院走廊里便是一阵的沸腾!
不得已,冷弈皓只得低声警告了一句:“安月茹,你最好安分点,别让我教你‘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安月茹没理睬,只是默默看着他走出去,嘴角却扬起一抹笑转身从旁边径直离开。
后悔?
向来只有她教别人什么叫做‘后悔’的,哪里轮到别人来教自己了?
……
辛安的病房外面,无数的医生护士来来往往!
冷家人站在外面全都刷白了脸,张月心颤抖着手连忙给冷弈溟打电话:“弈溟,你、你快过来,安安她……”
病房里,辛安的尖叫早已不见,剩下的只有她虚弱的呼吸声和哀求声:“求求你们,我的孩子,孩子啊……”
当辛安被人从病房里推出来迅速送往手术室的时候,门外所有的人都惊了!
血!
全是血!
辛安身下的床,她盖着的被子,还有空气里弥漫的,全都是血的腥味儿!
“安安,安安……”
张月心心疼又害怕,上前就想触碰辛安,辛安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只看着医生:“求你,救救他。”
医生眉头狠蹙,深深看她一眼,一言不发!
张月心当场就急得哭了,冷群忠和李丽雯没掺和这件事,可听见消息也迅速赶了过来,瞬间也被吓到了。
李丽雯连忙将张月心揽住:“没事的,没事的,辛安不会有事的,她会好好的,孩子也会好好的,没事!”
张月心哭泣着:“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她!”
冷群忠看一眼,只怒喝:“冷弈溟呢?”
张月心连忙道:“他来了,马上就来,已经从警局出发了!”
可天知道,她刚刚打电话给冷弈溟,他根本没接,她不得已只能转接语音信箱!
窗外,原本明媚的天空突的下起大雨,倾盆而至……
手术室里,只做了半身麻醉的辛安睡了醒,醒了睡。
每一次睁眼都可以看见身边陌生的人拿着冰冷的器械,每一次闭眼都可以看见两个乖巧的娃娃在跟自己说再见……
眼角的泪水从未停歇,嘴里的呢喃也从未停歇。
当所有的一切结束时,她只听见医生凉薄的说了一句:“孩子,没了。”
那一瞬,病床上的辛安忽的哭出身来,分明她的下半身没有任何的知觉,她却觉得痛彻心扉!
娇小的身子蜷缩在病床上,辛安伸手紧紧护着自己的小腹却什么都感觉不到:“我的孩子……”
她的孩子,怎么会又不要她了呢?
是不是,他们都知道她不是一个好妈咪,所以不要做她的孩子?
她没了亲人,仅剩一个辛澄还不知何时会醒过来,现在上天还要剥夺这最后一个吗?
手术里,麻醉师放轻了剂量没再给辛安下药,医生默默离开,护士推着她出手术室。
辛安蜷在病床上,就仿佛一个小孩子般,脆弱而孤独!
小嘴张着,眼泪流着,可辛安却哭不出声来,所有的疼痛都狠狠挤压在心里……
一下,一下,挤着她的心,压着她的心,让她恨不得立马死去!
护士怜惜的怜惜的看着她,轻声安慰:“没事的,你还那么年轻,你有机会的……”
辛安一个字没听进去,只是疯狂的哭泣着,病床在特殊通道里游走,辛安眼睁睁看着窗外倾盆的大雨,忽的好想淋!
辛安挣扎着起身,赤脚踩在地板上差点摔跤,旁边的护士连忙伸手扶着她,辛安却一把将人推开,踉跄着向外走去。
她要淋雨……
她要把自己淋清醒了!
到底是为什么回来,到底是为什么相信那个男人,到底是为什么让自己变成了这个模样!
辛安的背影瘦弱而孤独,护士想上前却被身后另一个护士拉住,任由着辛安走了出去……
大雨倾盆里,辛安独自站着,不需要人理睬,也不需要人关心。
她只是,在等人!
等那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她亲手斩断自己所有的念想,如此而已。
当冷弈溟开着车出现在宏瑞医院门口的时候,一双漆黑的眸里都是满满怜惜,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狠狠深呼吸!
走进雨里,冷弈溟一身警服帅气挺拔,站定在辛安面前,喉结上下滑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辛安抬眸看他,小手狠狠攥紧,箍得自己掌心都在流血!
辛安问他:“冷弈溟,你知道今天我会被送来这里吗?”
冷弈溟哽咽答:“我知道。”
辛安又问:“冷弈溟,你知道,做羊水穿刺代表什么吗?”
冷弈溟答:“我知道。”
辛安垂眸落泪,再问:“冷弈溟,你知道,我回到你身边,需要多大的勇气吗?”
冷弈溟深深看她,答:“我知道。”
呵呵……
忽的一下,辛安笑了出来,却哭着问:“那,你知道,我再也不会爱你了吗?”
一句话,冷弈溟唇瓣紧抿,良久才答:“我,知道!”
辛安看着他,没有大吵大闹,没有放肆哭泣,没有缠/绵不舍,留下的只有满满的心凉和心死!
说罢,辛安从他身上淡漠收回自己的视线,擦肩而过的瞬间说:“冷弈溟,此生不复再相见!”
大雨‘哗啦啦’的下,打断了话语里的字,也打断了一段情!
辛安不在乎他绷紧的身躯,不在乎他紧抿的唇瓣,不在乎他紧握的双拳,甚至不在乎他脸上的泪!
这个男人,她不要了……
也不想,再见到他了……
身后的冷弈溟拼尽所有的意志力才让自己不靠近她!
哪怕他浑身的血液、细胞都在叫嚣着抱住她、留下她、爱着她,他的双腿却只能坚定站在原地,不动分毫!
张月心忍不住冲着大雨里的他喊:“弈溟,你快追上去啊……”
而前方的辛安从未回头,脚步不停!
身后的冷弈溟从未回头,脚步未动!
……
‘澄园’。
辛安站在房子面前,脸上流着泪,却笑了。
这房子,是他们的家,那个男人给她的家。
可原来一切都是糖衣炮弹,他给了她家,却收回了他们的孩子……
辛安哭泣着缓慢走进屋子,电话响起的时候,只是下意识去接了起来。
“辛安,你在家?”
安月茹!
刹那间,辛安眸底都迸射着疯狂!
安月茹等不到回应也不急,只缓缓说了一句:“你要是在家,麻烦帮我找找掉在你家的耳钉……”
辛安眼眸瞬间睁大:“你的耳钉?”
电话那端,安月茹嘴角勾着笑:“嗯,我的耳钉,你也知道,睡觉戴着耳钉不好……”
‘啪’一声,辛安猛地挂断了电话,小身子撑着墙还在不住的颤抖!
安月茹的耳钉,为什么会在她家里,在这个她才入住几天的家里?
人心,很脆弱,有的时候,一条缝就可以让人瞬间疯狂起来……
辛安的心,便是这样,疯狂了。
倏地,她开始翻找家里所有的东西,沙发、茶几、柜子、电视、冰箱……
所有的所有,她都认真努力的寻找着,期盼着某种结局却也带着点点心悸。
客厅里一片混乱。
辛安又冲上楼,回了卧室,看着那张他们缠/绵过无数次的床,辛安有些害怕,却还是翻找起来!
床上没有、沙发上没有、茶几上没有、地毯上没有……
辛安的目光转向衣柜,翻出自己所有的衣服,辛安开始翻冷弈溟的衣服……
两个人的衣服紧紧挨在一起,可是现在却宛若陌路人般……
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随即便是冷弈溟冲上楼的声音,嗓音里带着紧张唤:“安安……”
‘轰’,将最后一件衣服从衣柜拿出来,辛安看见被牵带出来的一颗女士耳钉,耀眼明亮。
辛安默默看着,眼里都是崩溃的情绪……
果然,她只是人家的一个玩偶……
伸手拿起那颗耳钉,辛安认出那是安成海送给她的结婚礼物,竟然掉在衣柜这样的地方?
冷弈溟进门便被家里的情况吓到了,立马冲上楼,可在看见辛安的瞬间又不敢动弹分毫。
“老婆……”
“滋!”
话语刚落,辛安便将手里的耳钉冲着他狠狠丢过去,尖锐的弧度在他脸上画出一道疤,瞬间流出血来。
“冷弈溟!”
辛安的嗓音不大,却迸射着她全部的情绪,站在原地道:“原来,你早就跟安月茹在一起了吗?”
一句话,冷弈溟眉头微蹙,辛安却再也不想理会!
“你跟安月茹在一起了,是不是?”辛安大喊,只觉得今天一天自己的心被人一块一块的切了下来!
“就因为你跟她在一起了,所以,我的孩子不能继续存在,所以,我变成跟萧阳有关系的人,所以,你带着她来了这里!”
“我……”
“冷弈溟,你怎么可以那么对我?”
辛安上一句还咆哮,可下一句就哭了,嗓音里都是委屈和柔弱。
冷弈溟的话完全说不出口,只站定在门口直直看着她,心疼着。
辛安娇小的身子狠狠跌坐在地上,泪眼朦胧,笑了:“原来,我在你眼里始终都只是一个替身!她不要你的时候,我的孩子就可以继续存在,她要你的时候,我的孩子就成为了阻碍石,是吗?”
冷弈溟紧抿唇瓣看着她,一言不发。
那模样却将辛安的心再一次撕碎开。
她的歇斯底里、她的委屈求全、她的卑微低下,在他眼里,只是不屑的那一瞥。
刹那间,辛安忽的不哭了、不疼了、不闹了。
伸手抹抹泪起身,辛安默默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宛若身边那个男人不存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