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王翠莲有些尴尬起来,不过她很快就恢复正常,仔细的打量王翠瑶,和她记忆中的二丫完全是两个人,也就奶奶能认得出来。
王翠瑶也看向了她,微微露出个笑来,如春风拂面般,“许久没见大姐姐,大姐姐可好?”
“许久未见,我与奶奶都很好。”王翠莲客气回道。
对于王翠莲,王翠瑶的感官也十分复杂,这人没有害过自己,但原来的小二丫也是因她而死,却也是无心之失。
想到此处王翠瑶的脑子突然抽痛一下,让她眉毛不禁蹙起,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她刚附身这个身子的时候,时不时脑子就会如此,最后一次抽痛好像就是王翠莲赔礼道歉,之后便再也没有痛过了。
王翠瑶以为那是自己还没有完全和这具身体融合,现在相遇,这种感觉再次出现了,难不成是…
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一种可能,王翠瑶的脸色有些苍白起来,身子也踉跄了几步,好在及时被身后的丫鬟给扶住了。
平阳公主着急上前,关切问道,“瑶姐姐,你无事吧?”
同时她也知道面前这个面容慈和的老太太是何身份了,她的眼神不善起来,有些懊悔自己方才给王翠莲解围。
平阳在王翠瑶家住过一段时间,也知道他们家的情况,更是对王翠瑶的大伯母记忆深刻,那就是个爱占小便宜的乡下泼妇,她的女儿还曾经害死瑶姐姐。
平阳对王翠瑶的祖母也没多好的印象,但也坏不到哪里去,她虽只偏疼大孙女,将其他人置若罔闻,但随后的分家也做到了公平。
对于王翠莲,平阳早已忘了她的模样,只是记忆里刚见着瑶姐姐时,她都瘦成什么样了,虽是大病初愈,难免清瘦些,但那时的瑶姐姐真是让人看着都心疼。
所以对从小欺负瑶姐姐的王翠莲,平阳是下意识里喜欢不起来,虽然之后她也道过歉,但不意味那些伤害没有存在过。
这些事情王翠瑶从来没有在平阳面前提起过,只平阳在陈氏时不时的念叨中知晓了一二。
“公主,我无碍。”王翠瑶一时间被自己的那个猜测恍住了心神,现在平复下来。
随后又朝唐梨花拜身,“祖母既来了京城,不若与我回家,父亲和母亲也想您得紧,见到您定是高兴的。”
对她这客气话有几分真实性,唐梨花不置可否,她那二儿子,自从一家进了京,也只寄回了两封信,也从未提起接她这个老太婆去京里享福。
这也不是说王家富不孝顺,只是有了自己的小家,又去了京城,有男主罩着,一家人日子过得红火,就算王家富想接自己过去,怕是她那二儿媳也是不愿的。
不过唐梨花也没想着去打扰人家的生活便是了,现在也是含笑拒了,“我此次进京有事,便不去打扰了。”
这话说的生疏客气,王翠瑶也察觉到了自己话中的错漏,哪里有让母亲去见儿子的道理,赶忙找补,“祖母初来京城,别处落脚,父亲知晓肯定担心,自然该在家中住下,让父亲母亲尽孝道。”
唐梨花可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不了,我这边已打理妥当,你们若无事来看看我这老婆子便是。”
话已经说到这里,王翠瑶也就不再坚持。
这事情的发展让围观的百姓看不懂了,合着这刚来京城的祖孙俩和平阳公主的好姐妹是亲戚关系,顿时旁人都以同情目光看向面色依旧难看的何萱萱身上,这位小姐可真是踢到铁板了。
先别说人祖孙有平阳公主撑腰,就算没有平阳公主,看看这一群身强体壮的汉子,可都是那祖孙带过来的,这么一对比,何萱萱那身后的小厮根本不经看,闹起来谁吃亏还说不定。
一直被冷落无视的何萱萱低着头,掩饰着自己眼中的怨毒,难怪这乡下贱丫头碍眼得很,原来竟是王翠瑶那小贱人的大姐姐。
“此处说话到底不方便,逛了这么久我这身子骨不中用,也乏了,便先行告退了,望公主见谅。”唐梨花看着吵闹的人群,不想再耽搁时间。
平阳公主看向王翠瑶,看她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十分给面子的客气道,“老夫人慢走,来日再来府上拜访老夫人。”
得了应允,唐梨花转身欲走,王翠莲也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好似想到什么般,唐梨花步子一顿,看向了默不作声的何萱萱。
她的面容依旧慈和,带着老太太应有的慈祥笑容,“这位小姐与老身孙女的争执,老身也在旁看了许久,孰是孰非老身也不追究,便赔了你衣裳的银钱,你到底是大家闺秀,也要注重自己的行事做派,这要传出去可对你的名声不好,老身看你也未出阁,到底要注意便是。”
这话看着是大度不计较,还苦心劝导晚辈,可只有直面面对唐梨花的何萱萱,才能看到这老太太眼中的厉光,那种不动声势的压迫,何萱萱只在身为一品老夫人,侯府的外祖母身上感受过,身子不禁发颤起来,牙齿也打颤,她也不知为何自己如此害怕,“是...是。”
常妈接了吩咐,上前把银票递上,何萱萱身旁的婆子见她不作声,便也接下,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唐梨花携着王翠莲先行离开。
在唐梨花走后,何萱萱终于坚持不住,腿软就要跌坐在地,被两个婆子左右架住,才多少没有彻底失态,平阳公主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也不再管,“瑶姐姐,我看你脸色不好,不若今日就逛到此,我送你回家。”
王翠瑶没有推辞,她心中还有些乱,再说祖母进京,自己也要知会父亲母亲一声。
在平阳公主走后,围观看热闹的众人才终于散了,布庄的掌柜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终于是把大佛们送走了。
“瑶姐姐,你好好歇着,我明日再来看你。”平阳公主将人送进府,还不放心叮嘱一声,王翠瑶这会子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安抚走了平阳,她将下人谴走,独自在闺房中。
对着空空如也的屋子,王翠瑶试探的问了一声,“二丫,你在吗?”
根本就没人回答,王翠瑶又是接连问了几声,身子没有一点异样,脑子也不疼,好似之前的抽痛都是错觉。
王翠瑶微微蹙眉,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但想到自己的猜测,王翠瑶又有些不安起来,若是,若是王二丫那时根本就没有死,那自己岂不是强占了人的身体?越想她的脸色就抑制不住的苍白起来。
这边陈氏听闻了下人的禀告,也过来敲门,“瑶儿,你无事吧,娘进来看看。”
说着陈氏就推开门进来,一眼就看到王翠瑶苍白的脸色,赶忙吩咐丫鬟去请郎中。
陈氏这几年的变化也大,前年她又再次有孕,这一胎终于是大胖小子,陈氏自觉腰板子能挺起来,生活条件的优渥,让她底气更足了。
一身的穿着打扮更是如同京中的贵妇人一般,身材也丰盈很多,也不知是不是坐月子期间养的太好,以至于后来越来越胖,更加富态。
“娘,我没事,不用请大夫,歇歇就好了。”王翠瑶赶紧安抚她,随后又转移话题,“娘,我今日见着祖母了,还有大姐姐。”
“什么?”陈氏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你祖母怎么可能进京来?”
随即陈氏想到一个可能,脸色难看起来,难不成王家富背着她将人接过来了?
王翠瑶摇头,“我也不知,只是祖母和大姐姐变化极大,女儿差点没认出来。”
陈氏不管有什么心思,也不想在闺女面前表现出来,她现在只想去找王家富问个清楚,强打着笑,“你先歇着,我去问问你爹。”
王翠瑶便也没阻拦,她自己还有事没有弄清楚,现在还乱的很。
吩咐了丫鬟伺候好小姐,陈氏就直奔正厅,王家富正在厅中饮茶,看着陈氏风风火火的模样,“你这是怎么了?”
陈氏在他身边的椅子坐下,“好你个王家富,这两年你要将娘接过来,我没同意,如今可好你竟背着我干这种事!”
王家富被她这突然的发难整懵了,“什么?我背着你干啥了?”
“还说没有?瑶儿都和人撞个正着了。”陈氏冷笑一声,“当初分家的时候,娘可说了不要我们赡养,你每年托人寄银子回去我可有说什么?如今你想孝顺,连人家的闺女也要一起养着吗?”
陈氏连珠炮般的,王家富总算是弄明白了,他的脸色同样难看起来,不知怎地,他越来越觉得陈氏和大嫂相像了。
按理说,他们日子好了,孝顺娘是应该的,可每当自己提了要将老娘接过来,陈氏就满脸不乐意,事情便耽搁下来。
“我就是将娘接过来了又如何?!那是我亲娘,我想孝顺又是那般错了?你怎地变得如此模样?!”王家富将杯子狠狠搁在桌子上,一挥衣袖离开正厅,独留陈氏气的胸口上下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