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卫铮看向她, 道:“喝点茶, 会舒服些。”
沉鱼看着面前的茶盏,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 道:“我没把你怎么样吧?”
“嗯?”卫铮倏的红了脸,道:“什么怎么样……”
沉鱼咬了咬唇, 碧绿的茶汤中映出她涨红的脸的倒影, 踟蹰着道:“就是……我没轻薄你吧?”
卫铮唇角噙着笑, 只是望着她。
“我当真对你做什么了?”沉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勉强调节着呼吸,让自己不要看上去那么慌乱。
“我是吻你了还是……”这话简直没法启齿,沉鱼捂着眼睛,只露出条缝隙来看着他。
“还是什么?”卫铮凑上前来,气息萦绕在她耳边,说不清的缱绻暧昧。
沉鱼低着头,耳朵红的能掐出血来。
卫铮眼底的笑意更浓,他伸出手来,将沉鱼捂着脸的手轻轻放下来,道:“怎么?堂堂堂邑侯府的二娘子敢做不敢当了?”
“没有!”沉鱼赶忙否认,道:“我只是怕……委屈了你。”
她声音小的如蚊蝇一般,全然不似往常那般骄傲的模样,她眼底闪过一抹慌乱,那是她重生以来再也没有的事。
卫铮笑着将她揽入怀中,道:“放心,你什么都没做。”
“当真?”沉鱼不信。
“当真。”他低声说着,吻了吻她的额头。
*
沉鱼已恢复得差不多了,未免引起旁人怀疑,没多少时候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大约因着今日傅慎之大婚,宫中上下都在永安宫那边侍奉着,一路上都未见到什么人。
临近永安宫,便听得人声渐渐鼎沸起来。
“来人啊!”突然有人喊起来。
沉鱼和卫铮循声望去,只见陈婕妤身边的宫女匆匆走了过来。
沉鱼蹙眉道:“怎么回事?”
那宫女不敢隐瞒,只道:“二娘子快别过去,免得污了眼睛。陈婕妤命奴婢去请太后和陛下来呢。”
沉鱼冷声道:“你倒不怕外祖母和舅父污了眼睛。”
那宫女忙解释道:“陈婕妤这也是没了法子,事关重大,务必要太后和陛下做主才是。”
沉鱼听着,心里已明白了几分,道:“是谁?”
那宫女不敢答话,迟疑着道:“是……”
“说!”
“是郡主和……”
沉鱼见那宫女实在说不下去,便摆摆手让她去了。
沉鱼看向卫铮,道:“我们去瞧瞧。”
卫铮点点头,陪着沉鱼一道走了过去。
*
今日因着宾客众多,陈婕妤特在永安宫不远处的采菊斋设了几间房间,供宾客们歇息。
沉鱼走到采菊斋门前的时候,门外已围了不少人,宫人们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进来。宾客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皆是面色沉重,他们看着门里面,眉头紧蹙着,不时的低声说些什么。
见沉鱼来了,姜落雁和傅维昭赶忙走了过来,将她拉到一边。
姜落雁抚了抚胸口,道:“阿弥陀佛,总算找着你了。方才我听闻这里出了事,生怕里面那人是你,吓了我一身汗,如今你安安稳稳的在这里,我也就放心了。”
傅维昭道:“沉鱼,你这是去哪里了?”
沉鱼道:“这事说来话长,等空下来我再同你们细说。”
她说着,看了看采菊斋的方向,道:“这是怎么了?”
姜落雁见卫铮和卫不疑在,便有些说不出口,倒是傅维昭道:“方才酒过三巡,我们觉得日头毒,也就过来歇着了。谁知刚一进去,便见陈婕妤和王美人一脸的怒色,要我们出来等着,又命宫人去请祖母和父皇,想来是出了大事。”
她说着,顿了顿道:“我悄悄的往里面看着,只觉里面一股子味道扑鼻而来,旖旎缱绻的厉害,有两个人白花花的躺在床上,难舍难分的,衣裳丢的满地下都是。”
傅维昭说着,厌恶的蹙了蹙眉,道:“青天白日的,也不知羞耻!”
“可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姜落雁问道。
傅维昭摇了摇头,道:“陈婕妤脆的急,我没敢细看。”
沉鱼下意识的看了卫铮一眼,只见他也正望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手,将她护在身侧,像是担心她会突然消失一样。
沉鱼冲着他浅浅一笑,想要让他安心。
可他根本无法安下心来。
她知道,他在后怕,怕他没有及时赶到,怕受到伤害的人是沉鱼。
正想着,便见薄太后、皇帝、傅婠等人急急走了过来,他们皆是一脸凝肃,想来已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但碍于宾客们都在场而无法发作。
姜亦风走过来,道:“回永安宫去吧,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
他说着,又看向卫铮,道:“劳烦卫将军照顾好她们。”
卫铮冲着他微微颔首,道:“侯爷放心。”
姜亦风点点头,转身便朝着采菊斋走去。
“阿爹!”沉鱼轻声唤他。
姜亦风回过头来,道:“何事?”
沉鱼走到他身侧,低声道:“里面的人,是谁?”
姜亦风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在她耳边道:“也许公主殿下不必嫁到匈奴去了。”
言罢,他便大步朝着采菊斋走去。
沉鱼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
一回头,只见傅言之和贺兰止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傅言之面色冷峻,贺兰止的脸上则带着一贯的笑意,仿佛里面的人根本与他无关似的。
傅言之走到沉鱼面前站定,他蜷了蜷手指,手心里都是汗。
他用几乎是斥责的语气道:“你方才去哪里了?”
沉鱼没好气的看来他一眼,道:“我去哪里,似乎与二殿下无关吧。”
傅言之还想再说,却见卫铮已走上前来,不动声色的将沉鱼护在身后,道:“二殿下如此咄咄逼人,非君子之礼吧。”
傅言之冷声道:“卫铮,这是我和沉鱼的事,与你无关。”
卫铮勾了勾唇,道:“方才沉鱼与我在一处,殿下说说,是否与我无关呢?”
“你!”傅言之死死盯着卫铮的眼睛,硬声道:“总有一天,我要揭下你的面具,让姜沉鱼好好看看,她选的是什么人!”
沉鱼站在卫铮身后,冷眼看着傅言之,道:“我再如何选都是我的事,二殿下还是管好自己吧。还有……”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卫铮是我认定的人,我与他如何,就不劳二殿下费心了!”
“姜沉鱼,你……不识好歹!”傅言之声音带着几分隐怒,最后看了沉鱼一眼,便拂袖离开了。
贺兰止见状,笑着走上前来,道:“如此,我也告辞了。”
“慢着!”
沉鱼说着,从卫铮身后走出来,道:“贺兰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
贺兰止笑着道:“此处不便,姜二娘子该当知道去何处寻我。告辞。”
他说完,冲着卫铮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
卫铮扯了扯嘴角,走到沉鱼身侧,道:“走罢,我送你回去。”
沉鱼点点头,道:“好。”
沉鱼扬起头来,道:“你不问我找贺兰止有何事?”
“不问。”卫铮笑笑,将她揽入怀中。
“你不问我为何知道去哪里找贺兰止?”
“不问。”
“嗯……你也不吃醋?”沉鱼扁了扁嘴。
卫铮扬起唇角,道:“这倒是有一点。”
“只有一点?”沉鱼伸出手来,用手指比划着,食指和拇指之间留出半寸的缝隙。
卫铮轻笑一声,低头在她额头上啄了一下,道:“很多。”
沉鱼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
采菊斋中,皇帝的唇角绷得紧紧的,看着面前哭哭啼啼的傅灵,只觉心烦得厉害。
淮南王走上前去,想要扶起傅灵,又不知从何而起,只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她,半晌却说不出话来。
倒是薄太后发话道:“陛下,不管怎么着,都先让他们两人下去收拾整齐了再说吧。”
皇帝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去吧。”
王美人会意,走上前去扶起傅灵,道:“郡主,随臣妾进去更衣吧。”
傅灵点点头,她一贯带着笑意的脸上已然哭花了妆容,发髻散乱着,身上披了件单衣,只能勉强覆体而已。
她站起身来,跟着王美人一道走了进去。
皇帝这才看向一旁的男子,道:“乌维,朕自问待你不薄,你这是做什么?公然打朕的脸吗?你以为这是在你们大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