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哟,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实在太客气。也就是你好脾气,不和他们斤斤计较。换作其他人,肯定吵翻天,到时候为难的,还是我们公安。”
赵公安脸上神采奕奕,看不到一丝熬夜的痕迹。
陈勋感慨的点头附和,娃娃脸上堆满笑容,“要是群众都像宋老师一样明事理好说话,我们公安的工作量至少能减轻一半,甚至更多。”
“陈公安说的太对了,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经过一夜的相处,两个小公安也是惺惺相惜,相逢恨晚。如今他们只希望找一个安静的地,好好聊聊,能抵足而眠那就更美了。
“是公安同志过奖了。”
说话间,宋渝侧过脸去,望着逆光而来的徐大奎,对他招了招手。
伸出手,撸一把大型犬类般的徐同学,宋渝温柔的捡掉他衣襟上的干草屑,“徐同学,我非常感谢你的挺身而出。过几天放农忙假,我去你家拜访。”
“还有,等下回家好好和家里解释。你一夜未归,他们肯定着急。”
这样啊?本来准备随便应付一下老头子,既然宋老师这样吩咐,那他就勉为其难的解释几句吧。
徐大奎乖宝宝般听话的点头,惊的谭智斌直接把眼珠子瞪出眼眶,这是他的幻觉,还是他的幻觉?
揉了揉可能老眼昏花的眼睛,谭队长自嘲的苦笑,“老罗老罗,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事情办完,我们也该功成身退,回吧。”
和大家分道扬镳,宋渝伸手挽上夫君的胳膊,呼吸着清晨清冽的空气,缓步行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这样的滋味真好。宋渝把头靠在夫君的肩膀,娇娇的蹭了蹭。从今往后,身边的这个男人就是她真正的家人,他们要相依为命过一辈子。
“咦?”
宋渝不解的又摸了把董长征那边的被子,怎么湿答答的?这个木头疙瘩,一晚晚的都这么睡,嫌命长是吧?
“董长征。”
“到,请首长指示。”
“解释一下?”
“……啊?解释什么?”
董长征从客厅一溜烟跑回房间,嬉皮笑脸的搂住媳妇,得意的挑眉,“小渝,就这么离不开你男人?”
说着,他又在媳妇脸颊偷个香。
捂住被亲过的脸颊,宋渝嫌弃的推了把董长征,“正经点,说正事呢。”
“我一直都很正经,真的。嘿嘿,等娃娃生出来,你就会知道什么叫不正经。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为了增加可信度,董长征还肯定的点点头。
“不,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宋渝双手抱臂,离这个便宜夫君远一点,“我现在就想知道,这床被子是怎么回事?”
哟哟哟,媳妇总算是发现了?不枉他天□□被窝里洒水。
“就这啊?这算什么正事。这不就是你男人我火力贼旺,晚上睡觉出汗把被子捂湿嘛。这没什么,我能坚持。再说,哪天大太阳抱出去晒晒就成,不值得媳妇你生这么大气。”
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唬得宋渝一愣一愣。
哪有人出汗把被子湿成这样,这都可以拧出水来了吧?也就小渝单纯无知,没有一点生活常识。
咳咳,其实应该是他董长征坏心眼,为了钻媳妇被窝花样百出。嘘!
“那……你可以换一床,不然容易生病。你别以为你现在年轻耐抗,等老了就有你受的。”
媳妇话里关怀而不自知,董长征喜出望外,这是……把他放心上的征兆?
“我到是想,可咱家一共两床被子,现实不允许。布票我都攒着呢,等过年给媳妇你置办一身像样的衣服。”
把冰冰凉的被子摊开铺平,董长征装模作样的打着呵欠催促,“小渝,我们赶紧睡觉,折腾一晚累的慌。”
媳妇你到是发话呀,再不发话我就要睡不下去了。
那被子冷的像冰窟窿,沉的像大石块,盖到身上需要莫大的勇气。他可以用人格担保,他都是以英勇就义的决心才躺下去的。
董长征偷瞄一眼犹豫不决的媳妇,暗中给自己打气。坚持就是胜利,虽然过程有些艰难,但顺利的果实必定甜美无比。
想到从此以后可以天天搂着香喷喷的媳妇睡觉,他就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这种被子肯定不能睡人,可……主动邀请便宜夫君和自己一个被窝?宋渝羞赧的绞着手指,嘴唇蠕动,试了几次都没能开口。
看着便宜夫君毫不介意的掀开被子,还弯着腰乐呵呵的哄她,“小渝,赶紧睡,你不累吗?我没事,可以再坚持,别再皱眉了啊。”
“我告诉你,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比这更艰苦。芦苇荡、乱石滩、灌木丛,能有个安全的落脚点就是万幸,食物被褥,那是想都不敢想的。所以现在这情况,我可以适应。”
宋渝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矫情?她和董长征可是明媒正娶的夫妻,睡一个被窝也是理所应当。
再摸一把凉飕飕的被子,力气大点肯定能拧出水来,睡这样的被窝,就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
“董长征,今天太阳不错,把被子抱出去晒晒吧。”
皇天不负有心人,守得云开见月明,董长征心里的小人一蹦三丈高,脸上却傻乎乎的露出不解,“小渝,这都要睡了,晒什么晒。”
眼睛一亮,他连说话的声音也哆嗦起来,”晒……晒被子好啊,我马上就去。”手忙脚乱的抱起被子,董长征三步并作两步朝院子奔。
赶的太急,跨出房间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冲到屋子门口才勉强稳住身形。
好险,差点在媳妇面前出洋相。
董长征随意把被子往晾衣杆一搭,便着急慌忙的往回走。趁热打铁,他必须赶在媳妇反悔之前把事情做实。
“媳妇,被子晒好了。”
“董长征,要不……已经晒好了?那、那、那就休息吧。”
宋渝不但觉得自己的舌头打结,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更发觉自己全身僵硬,迈不开脚步。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进被窝,宋渝紧闭双眼,来个眼不见为净。她心口跟小鹿乱撞一般,似乎随时都要跳出胸膛。
哪曾想闭紧双眼,听觉嗅觉就会无限放大,变得出人意料的敏锐。
宋渝可以清晰的听见布料摩擦发出的“悉悉索索”,金属纽扣撞击的“叮叮当当”,还有夫君轻手轻脚掀开被子,甚至于夫君身上特有的区别于她的味道……
还有夫君呼吸急促,想来……也是紧张的吧?
头一遭和男人同床共枕,宋渝决定把对方当成木头桩。被褥微陷,她身侧便多了一具滚烫的身躯。这这这,和木头桩没有一丝相似啊。
她不着痕迹的往床里边挪了挪,哪怕离开“木头桩”一毫米都是极好的。
可睡意昏沉,一不小心,宋渝便全身放松与周公相会。
董长征同手同脚爬到床上,掀开被子钻进日思夜想的被窝。媳妇触手可及,彼此呼吸相闻,仿佛只要他伸伸手指就能将她拥入怀中,不分彼此。
可媳妇颤动的睫毛紧闭的双眼,却是在告诉他,她的抗拒。今天媳妇答应睡一个被窝,不过是情非得已,而非出自内心。
别急,董长征!只有最有耐心的猎手,才能捕获最丰美的猎物。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撬开媳妇的心房。
欲.望潮水般退却,董长征痴痴的凝望着媳妇宁静的睡颜,倾听着媳妇平稳的呼吸,他只希望此刻时间能够停止。
小心的把额头挨着媳妇,董长征规规矩矩的把手搭在小腹,然后心满意足的坠入梦乡。
“呼”,宋渝小心翼翼的吐出一口浊气,矜持的扬起嘴角。装睡,她上辈子就已经修炼到满级。从锦绣到外祖母,没有人可以识破。
现在看来,她功力依旧在。
现在看来,夫君还是相当的正人君子,她对他,是不是可以再多一点信任?
挨着的皮肤像是用胶水粘着,灼热发烫,却又说不出的安抚人心。就着夫君节奏的小呼噜,脑袋朝中间的方向一歪,宋渝真正的屈服于睡意。
静谧的房间里只剩下宋渝他们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光尘氤氲,鸳鸯交颈。
倏的,本应该沉睡的董长征猛的睁开眼睛,侧脸看向睡得正香的宋渝,得意的挑了挑眉。
论耐心,他董长征从没输过。
从朝阳初升睡到金乌西坠,等到肚子“咕噜噜”直叫唤,宋渝才不情不愿的醒过来。
两个人的被窝加倍温暖,宋渝感觉身上粘滋滋的很不舒服,便嘟哝着掀开被角。凉飕飕的空气扑面而来,刺激她打了个寒战,人也因此清醒些许。
这一清醒不要紧,到是把宋渝惊得恨不能穿回上辈子。董长征睡得四平八稳,双手更是老老实实放在身侧,和刚躺下时一般无二。她、她、她……居然八爪鱼般搂着董长征?!
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宋渝紧紧环抱自己的肩膀,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难道……她还有当色狼的潜质?
“唔”,董长征突然发出无意识的呓语,想来也快要醒来。
宋渝吓得呼吸一滞,连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躺下,同时还不忘拉上被子闭上眼睛。
宋渝如行云流水般完成全部动作,然后双手攥紧被角,努力平稳急促的呼吸。
董长征睡得饱饱的,想伸个懒腰然后鲤鱼打挺起床,这是他起床的传统项目。手还未动,便触摸到身侧温软的身体,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和娇媳妇一个被窝。
拇指和食指来回搓动,董长征留恋的回味短暂的触碰。媳妇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软还要滑,要是哪天能乖乖的躺在他怀里,那不得美死?
“小渝,媳妇,该醒了。”
轻轻的推了下宋渝的肩膀,董长征化身专属闹钟。指尖微凉,幸好他及时制止媳妇发呆,聪明啊。
“唔,几点了?”
宋渝装模作样的揉着眼睛,带着一身被吵醒的起床气。她用手背遮挡眼睛,睡眼朦胧实在难演,更何况夫君有一双火眼金睛。
从翻身下床,到穿好衣服,董长征用时绝对不会超过十秒。仔细帮宋渝掖好被角,他放软声音哄道,“媳妇你眯一会,我先去准备晚饭。可不许再睡,不然晚上有你受的。”
“吁”,见董长征疾步离开,宋渝才轻嘘一口气,放松下来。好险,刚才差一点就露馅!
幸亏她有急智,总算把夫君给搪塞过去。
整一天睡得人头昏脑胀,宋渝拿筷子戳着碗底,没有丝毫食欲。哪怕身边夫君食量大如牛,正上演干饭绝技,却依旧不能挑起她的胃口。
“媳妇,赶紧吃饭。我觉得吧,这面条味道极好,媳妇你多吃点。”
揉了一段时间面团,董长征觉得自己的技术得到了质的飞跃。他更是锻炼出一手好刀工,要宽就宽,要细便细,基本可以随心所欲。
嗐,哪天他转业,到国营饭店当个大厨莫得问题。董长征有些沾沾自喜,老子就是个天才!
“唔对了,媳妇,昨天发工资,看电影给忘了。”董长征哽着脖子把面条咽下去,然后献宝般把大沓的钞票拍到饭桌上。
“媳妇,昨晚的钱我一分不拉的带回来啦。这是陆解放赔偿款一百,这是宋家奶奶还款一千八,最后这是我上个月的工资,五十八块三。都在这儿,媳妇你数数。”
即使再不通俗务,宋渝也知道这人生在世,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更何况这小山似的大团结,在灯光下散发着油墨的清香,还有诱人犯罪的光芒。
一段时间内,这么一大笔钱,足够他们小夫妻俩带上宝宝过上富足的好日子。
“董长征。”
“到,请首长指示。”
“我说过,你是我们家一家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