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112】

脚步声在床边停下, 幔帐被掀开。

顾沅感到床边陷下一块,床帷间带入一丝寒意, 那人坐在旁边, 也不知在作甚,半晌没有动静。

她眼皮微动,正纠结着是该弄出些动静, 还是就这样装睡过去, 身旁的男人总算有了动作,躺下来, 张开胳膊从后面搂住了她。

他刚沐浴过, 身上有好闻的澡豆香, 呼吸灼热的洒在她耳后根的肌肤上, 一阵轻柔的痒, 顾沅身子紧绷起来, 纤瘦的背脊抵着他坚实的胸膛。

隔着两层寝衣,她也能感受到他那剧烈跳动的心脏,这男人的体温高到不可思议, 像个热烘烘的大暖炉。

“沅沅, 你睡了么?”

男人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声音很轻, 担心将她吵醒般。

顾沅想了想, 说了句“没”。

话音未落, 身后的男人突然亢奋起来, 搂着她的手臂稍稍用力,便将她翻了个身,从背对的姿势换成了面对面。

裴元彻将幔帐拉开一些, 让外头的光照进来。

他垂下眼, 静静看着怀中的女人,昏昏光线中她一头墨发散着,精致的脸庞白瓷般细腻,那双莹润的桃花眼半阖着,眼尾透着几分随性慵懒的妩媚。

他也不出声,就这般目光炽热的凝视着她,顾沅只听得屋外簌簌落雪声,忍了一会儿,终是受不住这静谧,低低问他,“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也不派人来递个信,宫里什么都没准备。”

裴元彻道,“七天前我们的军队大胜戎狄兵,杀得他们鬼哭狼嚎,溃不成军。朕便让副将留在前头收拾战场,先带了一队精兵往回赶,今早看到洛阳下雪了,突然很想你与宣儿,便驱马赶了回来。”

顾沅知道他行事一向恣意随性,但听到他这话,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你从洛阳赶回来的?一日时间?!”

“嗯,一路换了四匹马。”裴元彻轻抚了一下她的发,缓声道,“可惜朕那匹千里良驹死在了战场上,否则以它的速度,定能在宫门下钥之前回来,还能陪你们一道用个晚膳。”

“你何必这般着急赶回来,弄得这样劳累。”顾沅蹙眉,又想起什么,问道,“你说的那匹千里良驹,是指你骑去的玄武?”

裴元彻喜欢骏马,尤其有四匹马最讨他欢心,分别取名为玄武、朱雀、白虎、青龙,他还特封为马中“四大神将”。这次带兵出征,他便挑了那匹脸部有一道白色蛇纹图案的枣红色骏马,玄武。

裴元彻语调沉郁的“嗯”了一声。

顾沅迟疑片刻,问,“玄武它怎么没的?”

“被冷箭刺中要害,带着朕回了营地,它流血过多,没救回来,倒在了朕的面前。”

听到他的话,顾沅心中感慨,万物皆有灵,裴元彻平日里对那些马百般爱护与欣赏,到了战场上,玄武也以忠诚报答主人。

须臾,她凝视着他,“那你可有受伤?”

裴元彻没立刻答,只含着笑,眼尾弧度上扬,温热的大掌不知何时扣在她的腰上,往他那边一拉,“你在关心朕。”

他的语气笃定,笑的得意,像是得了糖果的稚童。

顾沅本来不觉得关心他一句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见他笑得这般洋洋得意,显得有些欠揍,忍不住推了一下他的胸口,“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话音未落,就听男人发出一声吃痛声。

顾沅一怔,黑眸微睁,“你、你怎么了?”

裴元彻笑得无奈,“无碍。”

顾沅眉头拧了起来,上一刻还怀疑他是不是在耍她,可下一刻看到他微微泛白的薄唇,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她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你真受伤了?”

裴元彻依旧躺在床上,去拉她的手,“外头冷,盖好被子,别冻着了。”

见他避而不答,顾沅更加觉得不对劲,盯着他瞧了半晌,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伸手就去扯他的寝衣。

裴元彻眸光闪动,这要换做平时他可巴不得她这样主动,可现在——

“沅沅。”

他一把按住她柔软的小手,黑眸如深夜的海,静谧又深邃,“别看。”

顾沅脸色变得凝肃,“受伤就受伤了,何必遮遮掩掩。”

裴元彻道,“不好看,怕吓着你。”

顾沅纤浓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皱了下鼻子道,“我哪有那么胆小。”

裴元彻望向她,四目相接,她的目光无比坚定。

最终,他还是拗不过她,松开她的手,一副躺平任看的姿态。

顾沅鼓足勇气般,伸出手去解他的衣带。

明明之前也替他换过衣裳,甚至也曾赤诚相对,可时隔一年多,这般主动去解他的衣带,她的手指莫名颤抖。

衣带一抽,衣襟敞开,昏暗烛光下,男人精壮的胸膛上好几道伤口,有已经结疤了的,还有刚结痂的,肩头上还有一道箭痕。

顾沅视线落在那一道道伤口上,脸色也渐渐沉重。

好半晌,她才开口,声音有些发紧,“背上有么?”

“有,不过就一道。”

“转过身我看看。”

“……”他不动。

“转。”顾沅伸手拍了下他。

裴元彻见她沉着小脸,怕再惹她不高兴,只好转过身,还不忘解释着,“背上的伤并不严重,就是落了疤,毁了先前纹的那副刺青。你若是觉得太难看,朕过几日找刺青师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描补。”

顾沅默不作声,眼睛直直的盯着他背上那一道六寸长的疤,那道疤就落在刺青中央位置,十分醒目。

那是道刀疤,缝了许多针,她虽看不到它鲜血淋漓的模样,但看这蜿蜒如蜈蚣的疤痕,也能想到刚受伤时皮开肉绽的可怖模样。

“不丑,不用找刺青师。”她轻声道,又问,“这是被刀砍的?”

裴元彻不欲与她说太多战场上的残酷血腥,只轻描淡写道,“跟戎狄主帅交手时,一个不防就着了道。不过,他划了朕一刀,朕割了他喉咙,也不算吃亏。”

说是割喉咙并不准确,应当是砍头才对。一剑砍去,血就喷溅出来,脑袋砍掉半边,颤颤巍巍挂在脖颈上,脖子以下还稳稳地坐在马上。

那场景怪骇人的,他若讲的细致,她夜里肯定要做噩梦。

顾沅听了他的话,幽幽叹了口气,她早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伤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然而亲眼见到他身上这么多伤疤,还是忍不住唏嘘。

“很疼吧?”

纤细的手指轻抚上那道突出来的疤痕,她明显感受到手指下的男人身子僵住,顿了顿,她也觉得自己刚才问了句傻话,这么长一道伤口,怎能不疼?

这时,男人忽然转了个身,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顾沅愣了愣,随后对上一双漆黑的凤眸,男人深色的瞳孔闪着暗光,似笑非笑,“你摸摸就不疼了。”

突如其来的调-戏让顾沅有些懵,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男人握住她的手往下,嗓音沉哑,“现在另一个地方更疼。”

顾沅本以为他还有别的伤口,不曾想,却碰到了不该碰的。

“裴元彻!”

她羞愤出声,脸颊瞬间滚烫,急急忙忙要抽回手来。

男人宽厚的手掌一把扣住她的腰,天旋地转般,她就躺倒在柔软的床间。

不给她喘息反应的机会,男人挺拔高大的身躯欺了上来,吻住了她的唇。

从炎炎夏日到凛冽寒冬,半年的分别,牵肠挂肚的思念真是要将人逼疯。

想说的话,想表达的情意,都在这个吻中尽现。

衣衫散乱,身上感到一丝凉意时,顾沅的意识也清醒几分,她冷得打了个寒颤。

男人眸色深暗,带着浓郁的侵略性,扫过那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他喉结上下滚了滚。须臾,他埋头在她肩颈处,轻吻着她的耳垂,哑声道,“沅沅,朕好想你。”

顾沅喘息着,心跳的极快,莹润的眸子仿佛泛着一层雾蒙蒙的水光,透着几分无措。

开始她也想过,若是他回来想碰她,那她该怎么办?

上辈子他们虽然一直吵,但床笫之间他并未忍着,想要便索取,他是皇帝,她是他明媒正娶的皇后,夫妻之间这般似乎并无什么不妥。可这一世,他会问她的同意,这让顾沅感到尊重,对这事也不像从前那般强烈抗拒。

所以,要接受他么?

男人似是看出她的犹豫,吻上她的额头,一点点的撩拨她,薄唇所到之处,仿若点起一簇簇的火苗。

两世夫妻,他很了解她的身体,也想令她觉得愉悦。

顾沅轻轻闭上眼睛,默许般,一只手攀上他的肩膀。

这个动作,让裴元彻眸色愈发深了。

衣裳簌簌,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克制着,却又遮不住心头熊熊燃烧的侵占感。

极尽安抚,裴元彻结实的手臂半撑着,眼角微微泛着红,声音也哑的不像话,“别紧张。”

顾沅咬着唇,蓦得溢出一阵惶恐来,抬手抵住他的胸口,撇过头小声道,“不,不……”

裴元彻失神,“沅沅。”

她避开他的视线,扭过脸去,“我还没准备好。”

她也不知为何,明明心里没那么抗拒了,她觉得俩人都把话说开了,或许爱上他很难,但在这事上,也不是说非得相爱才能做,可不知为何,在那关键时刻,她无端觉得别扭,下意识就叫停了。

顾沅能感受到他忍得有多难受,满脸羞窘,“我不是故意的……”

裴元彻脸色微沉,浓眉皱起,这个时候被打断心里难免燥郁,可看到她颤颤发抖的睫毛,还有那紧张无措的怜人模样,更不忍心。

强压住身上那股躁动,他拥住她的肩膀,沉声道,“别怕。”

顾沅微诧,抬起眼看他。

裴元彻粗粝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朕说过你不愿意就不会碰你。上辈子朕做了混蛋事伤了你,也不敢奢望你这么快就接受朕。”

顾沅眼帘微垂,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裴元彻将幔帐拉好,又吻了吻她的眼睛,盖好被子,哄道,“睡吧,赶了一天路,朕也累了。”

顾沅低低的嗯了一声。

床帷间变得安静,没多久,响起男人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顾沅心想,看来他是真的累了。遂也放下心来,放空思绪,沉沉睡去。

在她睡去不久,身旁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

他侧过脸,看着身边那张精致姣美的脸庞,凤眸微眯。

他能感觉到她的态度在变,若是一年前他这般对她,她肯定一个巴掌甩过来。一年过去,起码她有在慢慢接受他,这便是一件好事。

慢慢来,反正还有大半辈子的时间,他定能让她心甘情愿接受他。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