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晴说着说着眼眶渐渐红了,她再看不清他的面容,可能清晰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指间一寸一寸变凉。
十年饮冰,热血难凉。
可人心是一瞬间变凉的。
“或许你说的对。”他起身,步子有些踉跄,语气却异常坚定:“但任你说破了天,我亦不会放你出宫。”
绝望吧?
还是有些绝望的。
可怎么说呢,心死了,便麻木了,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淡然处之,不再大悲大喜,也不再大哭大闹。
她又被囚禁在了未央宫,重兵把守,与外界失去一切联系。
是一个阴天的下午,司马云晨按照他的承诺,要送父亲离开了,流放到一个江南小镇,为他备足了盘缠。
他跟父亲承诺说,洛雪晴在宫内一切都好,依旧是一国皇后,只要父亲不再回京,一切都不会变的。
那天天气很不好,连着下了几天几夜的雪,屋顶花园白茫茫一片。
司马云晨许是良心发现,让舒玄带着她去到宫外的客栈,与父亲见最后一面,作为告别。
洛时凛换了一身衣裳,锑掉胡须,还是那个慈祥的老人。
在一家茶馆里,煮着热茶等女儿来。
洛雪晴笑着走进去,解下披风,喝了一杯热茶暖暖身子,这才开始与洛时凛告别。
还是原来那个包裹,里面是她所有的积蓄,第二次交给父亲,哽咽着声音说:“爹,您这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女儿也不放心,这些东西您拿去当了,在那边寻一套靠湖的小房子,女儿会去看您的。”
洛时凛看了看门外站着的人,也不好多说,拉过她的手,轻声问:“是不是皇上不放你走?”
“没有,是女儿自己留下来的。”洛雪晴看着她,低语道:“皇上虽然有时绝情,但对女儿真的好,您在那边不要挂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洛时凛又愣了愣,重新倒了一杯茶从桌上推移给她。
洛雪晴不解,当触及到茶碗底下的纸条时,她终于明白了什么。
不动声色喝茶,将纸条塞进袖子,才又像模像样叮嘱着父亲到那边的事宜。
半盏茶时间后,舒玄走进来,说洛将军该启程了。
她点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路上风雪很大,马车走走停停,回到未央宫时已是傍晚。
令人奇怪的是,司马云枫竟在她的寝殿里。
她把门关上,看向他,略带惊讶:“聆渊王怎么……”
司马云枫看着她:“洛将军来找过我。”
洛雪晴想了想也明白了,在他面前毫不掩饰掏出父亲的纸条,里面工工整整写着,今夜子时,为父在宫外等你,带你一起离开,我们永不回京。
洛雪晴只觉得苦涩,太难了,想要逃出皇宫,太难了。
“不用担心,一切交给我。”司马云枫看他的神情忍不住解释,“你收拾好东西,不要叫人发觉,子时我过来,送你们出关。”
“王爷,会连累你。”
洛雪晴到现在很害怕,自己走不了还要搭上无辜的人,司马云枫如今有家世,一切安好,她怎好再去扰他。
“没关系,是我欠你的。”他笑着说,眉眼间都是春风过客的惬意。
她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此刻却只能相信他,只要想到余后半生都要在皇宫浑浑噩噩过下去,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她就生出一股誓死也要拼一把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