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盛杰的话,让众人吃惊,同时也很害怕钱修业的确是个劲敌,最可怕的高智商犯罪者。
他在中国警方这里,并没有留下任何余地,原因很简单,库斯科公司注册地不在中国,经营范围也遍布全球,按照相关法律,只有美国政府才有资格抓捕他,审判他,即便是他落在国际刑警手中,最终也会移交给美国方面,所以,他需要的是利用关盛杰打通调查局这条通道,与他们达成协定。
钱修业怕死吗?不,他不怕死,他活够了,他留下那些资料档案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破坏这个行业千百年建立起来的独特秩序。
连九棋坐在那,许久才狠狠地说了句:“他这是在与全球的同行为敌。”
马菲摇头:“这个消息不能传出去,如果传出去,那就正中下怀。”
关盛杰道:“这就是他高明的地方,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他势必会遭到追杀,因为档案中还涉及了各地黑手党的一部分交易资料,以及东南亚毒贩,和某些地方反政府军的档案,这些东西是调查局非常想得到的,如今调查局还没有表态,就是需要一个契机,一旦钱修业被追杀,他相反还会变成被调查局保护的对象,幕后黑手就会变成所谓的污点证人。”
刑术坐在那沉思了许久,才道:“换句话说,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先逮捕钱修业,然后定罪?但麻烦在于,我们如果将那些资料分类整理出来,毕竟有些秘密,是绝对不能公布的。”
连九棋看着关盛杰问:“这些资料档案钱修业放在什么地方了?”
“有好几个地方,但是我相信都是假象,是诱饵。”关盛杰摇头,“按照钱修业的性格脾气,他一定会将这些资料留在身边,我估计,不是一个笔记本电脑,就是一个移动硬盘,因为资料太多,涉及音频,视频和图片等等。”
刑术点头:“看来,只能想办法接近钱修业,找到那份资料并确定之后,才能再想办法逮捕他,而且,一定要想办法让中国警方逮捕他。”
关盛杰不发一语,只是抱着枪坐在那,抬眼看着刑术等人。
……
杜尔伯特草原的那个巨大的帐篷中,花费了很长时间的钱修业终于打开了那个机关箱。
当他直起身子来的时候,凡孟立即上前用手绢替他擦汗,并问:“师父,您自己放进去的,为什么解开还需要这么久?”
钱修业看了一眼凡孟没说话,相反是看着元震八。
元震八会意,帮钱修业解释道:“钱师叔这样做,是为了保险。”
凡孟不理解:“保险?”
“这就和那些押送重要物品的押送员一样,他们随带携带着价值连城的物品,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箱子的密码,就算被劫,劫匪也无法轻易打开箱子带走里边的东西。”元震八淡淡道,“钱师叔也是一样,他故意选了这个机关箱,放进去之后,没有记住机关箱的解开规律,就是为了避免这一点,即便是有人抓住了他,逼他解开,他也必须重头开始,就算对方不相信,给他上刑,他还是无法轻易打开,换言之,他在给箱子上了保险的同时,也给自己的心上了保险。”
元震八说完这番话,发现钱修业带着笑意看着他,但他在心里却对钱修业的这些做法,感到害怕,这个人心思缜密得连这些事情都计划在内。
钱修业转向凡孟道:“凡孟,你缺的就是对自己的一股狠劲,你可以对其他人狠,但你对自己却很好,你记住,如果你真的要变得铁石心肠,首先就要学会不要自己留任何后路,这样,敌人才会闻风丧胆!”
凡孟点头,下意识瞟了一眼元震八,琢磨着这个元震八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对他而言,即便元震八真的是来投奔钱修业的,如果不能成为他的垫脚石,那也必须变成大家眼中的绊脚石,绊脚石就应该碾碎!
钱修业俯身中箱子中拿出千年乌香筷和碗,用眼神示意墨暮桥上前:“暮桥,现在该你了,你说说看,怎么解开这里边的秘密?”
“将碗泡在朱砂水当中,约莫半个时辰再取出来,到时候碗和筷子会变得通红,然后再用高浓度白酒清洗。”墨暮桥平静地说。
钱修业按照墨暮桥所说的去做,而且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墨暮桥也只能站在旁边用语言叮嘱,等到了高浓度白酒清洗的步骤,因为过于专心的关系,钱修业已是气喘吁吁,问:“需要怎么清洗?”
墨暮桥指着旁边的装满白酒的桶道:“拿着碗和筷子放入白酒之中,然后再提起来,这样反复重复三十次,通过白酒附在碗筷表面接触空气产生的挥发来产生化学作用。”
钱修业按照墨暮桥所做,重复三十次之后,墨暮桥立即指着另外一个金属水桶道:“现在放到旁边,将这包东西倒进去。”
钱修业拿过墨暮桥手中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墨暮桥道:“药粉,配方是什么,于中原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听说很复杂。”
钱修业有些怀疑:“管用吗?不会毁了咱们唯一的线索吧?”
墨暮桥看着钱修业道:“师父,我也是按照于中原所交代的来做。”
“我信你。”钱修业举起那包药粉道,然后将碗筷放进水桶,再按照墨暮桥的吩咐将水倒进去。
水倒进水桶之后,立即开始沸腾起来,那包粉末就像是石灰粉一般,不过同时也弥漫出一股特别刺鼻的气味,众人立即打开帐篷口,让风刮进来吹散气味,同时戴上防毒面罩。
许久,水不再沸腾,钱修业用夹子将碗筷拿出来,小心翼翼放在旁边的桌面上,凑近观察的时候,才发现无论是筷子还是碗,在表面上都出现了有规则的纹路。
钱修业俯身看着,同时问:“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元震八、眼镜猴和凡孟俯身看着,墨暮桥站在一侧道:“现在碗和筷子还很烫,不能用手摸,等自然冷却之后,再按照纹路一块一块的分开,取出里面的东西。”
钱修业点头,叹道:“果然是内有乾坤,必须用特殊的方法使纹路展现出来,如果使用蛮力取出,就会毁坏对吧?”
墨暮桥道:“如果强制性打开,碗筷内壁当中摩擦会产生一种特殊物质,这种物质会彻底腐蚀掉内部的东西。”
钱修业抬眼问:“里边到底是什么?”
墨暮桥摇头:“这些步骤都是铸铁仙亲口传下来的,就连那药粉的配置方法都是他口传的,只能口传,不能留下任何记录。”
等碗筷冷却之后,钱修业戴上手套,迫不及待地上前,没想到一触碰碗筷的时候,他发现碗筷竟然变软了,这让他更加惊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只得看着墨暮桥。
墨暮桥戴上手套,开始沿着纹路,将软点的碗筷一点点取出来,放在旁边,就这道工序,墨暮桥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
等那些碎片完全放好之后,钱修业上前,数了数,竟然有八十六块之多。
“现在该做什么?”钱修业看着墨暮桥问,“线索在哪儿?”
墨暮桥看着那些碎片:“就在这些碎片当中,这些软掉的碎片放在平面之后,会全部变成一个个的小方块,再按照拼图的方式将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就能知道奇门在何处了。”
钱修业恍然大悟:“原来,筷子和碗是一副地图,巧夺天工,不,这简直就是另外一种神迹,就算用现代科技也做不到这一点,我们有的是时间,等吧,等着……”
此时,凡孟却发现在机关箱中竟然放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他看得出来那是个防震盒,于是俯身去拿:“师父,你落了东西在箱子中。”
“走开!”钱修业转身看到凡孟去拿防震盒的时候,突然吼道。
凡孟一愣,立即退到一旁,钱修业上前一把将箱盖关上,指着箱子道:“这里边的东西,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要碰,明白了吗?我把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想觊觎这里边的东西,谁就死!”
那是什么东西?在场众人虽然都点头,但心中都带着这个疑问。
……
大兴安岭,鬼转山,原日军要塞隧道中。
阮仁雄、李宇成、郑东相等五人从那个狭窄的洞穴中钻出来之后,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隧道之中,隧道远处还亮着灯。
阮仁雄摸着隧道中的水泥墙壁:“这是什么地方?原日军留下来的要塞里面竟然有这么宽的隧道?”
郑东相用强光手电照着前方:“你们看,那边还有一辆废弃的坦克。”
李宇成持枪上前,看着那坦克道:“是二战时期日军用的97式中型坦克,看来这里真的是日本人留下来的。”
“少校,这地上好像有一张地图。”一名佣兵发现了墙壁下的一块木板。
阮仁雄上前,捡起木板来,果然看到上面是用日文标注了隧道深处应该怎么走,可惜他不认识日文,只得拿给李宇成。
李宇成看着那块木板,又用手电扫了一圈墙壁,最终将手电光停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指着那里道:“那里是不是挂什么东西的钉子?”
一名佣兵上前查看后,转身看着李宇成点点头。
李宇成道:“把钉子拔出来看看!”
佣兵拿出工具尝试了下,摇头道:“不行,是膨胀螺丝。”
阮仁雄一听,立即产生了怀疑。
李宇成摇头,将木板直接扔在地上:“地图是假的,估计是关满山伪造的,就是希望来这里的人,按照他写下的示意图前进,最终落入他的圈套当中。”
阮仁雄也明白了:“如果是日本人留下来的,那才奇怪了,那时候哪儿有膨胀螺丝这种东西,不过看起来,有人先我们一步进去了,还拿走了挂在那里的那副地图,两幅地图是一样的吗?”
李宇成道:“不管是不是一样的,我们都不能用,先观察下,周围有没有什么监控监听装置,我就不信,他在每个地方都装了那种东西,然后呈战斗队形前进,紧贴着洞壁走,戴上夜视仪,不要使用手电。”
五人继续前进,路过那辆坦克的时候,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坦克尾部那个下挂的摄像头,而在摄像头另外一段的关满山,一边看着阮仁雄等人,一边看着右侧显示上那个刑术等人所在的旧地堡外面,因为地堡中没有监视设备的原因,他只能远远地看着,耐心地等待着刑术等人离开,从要塞正门进入。
“你们还在等什么?出发呀!快点出发!”关满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不知道刑术他们到底在地堡中说什么。
几百米外的隧道尽头,剩下的12个俄罗斯富二代,正看着尽头那个巨大的窟窿发呆,窟窿内不仅漆黑一片,还散发出阵阵古怪的气味,那种气味中有霉味,也有什么东西腐烂发出的气味,还混杂着浓烈的药味。
站在最前方的一个青年戴上防毒面罩之后,其余人也纷纷效仿,不过戴上之后,他们便不认识刚刚才自我介绍,还没来得及记住的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只得与自己身边的靠拢。
“走吧,进去。”领头者手持双枪,迈过窟窿下方那些碎石,钻了进去,其余人在后面排着队,依次朝着里边走着,就像是一群排队进入游乐园的好奇少年。
轮到站在最后的伊万和他的随从路基耶夫的时候,伊万忽然将自己手中的突击步枪塞给路基耶夫:“拿着,我去尿一个。”
路基耶夫站在旁边,埋怨道:“伊万,你怎么还是这样?一紧张就想小便,以前在学校,每次考试前,和宣布成绩时,你都会去上厕所。”
伊万一边尿者,一边道:“这是家族遗传,优良的传统,这样可以将紧张感排出体外。”
等伊万方便完,拿回步枪和路基耶夫钻进那窟窿的时候,却发现其他人已经不见了,明明才进去不到一分钟的其他10人,已经消失不见踪影。
“马卡耶夫?胡齐耶夫?瓦西里?”伊万站在那叫着他勉强能想起来的那些个名字,不敢向前迈一步,因为他站在一个长长的走廊当中,左右全是一间间立着铁栏杆的牢房。
路基耶夫拿着手电照着牢房,发现牢房中除了一些干草之外,就剩下一具还穿着奇怪衣服的干尸,他吓了一跳,赶紧移开手电,却发现无论左边,还是右边,亦或者左侧、右侧更远点的地方,全都是这种牢房。
“这是个地下监狱。”路基耶夫扫了一圈,将手电照在伊万的脸上。
伊万推开路基耶夫的手:“我又不是瞎子,当然知道这是个地下监狱。”
路基耶夫皱眉:“地下监狱会有宝藏?”
伊万看着路基耶夫:“我是带你来杀人的,找宝藏一点儿都不重要。”
“我是为了钱,伊万。”路基耶夫认真地说,“我并不喜欢杀人,而且,你也答应过我,我们来这里,只是看看,不是为了杀人,你也不会杀人,伊万,你不是残忍的人,我很了解你。”
伊万捏紧手中的突击步枪,厉声道:“你也这么认为我?我怎么不敢杀人了?所有人都认为我懦弱,但我不是懦弱的家伙,我是伊万家族的长子,我的爷爷,我爷爷的爸爸,我爷爷的爸爸的爸爸都是英雄,我告诉你,我体内狂暴的灵魂已经蠢蠢欲动,不要触怒我,要是我发起火来,我……”
路基耶夫平静地看着伊万:“你是不是连自己都杀?”
伊万一下噎住了,半天才将枪放下去,放下去的过程中,食指扣动了扳机,“呯”地一声后,一颗子弹射了出来,打在铁栏杆上,又反弹回来,击中身后的一根钢筋,再弹回来,最后命中了牢房中的那具干尸。
伊万和路基耶夫抱着头蹲在地上,好半天才抬起头来,随后发现那具干尸倒在地上,袖筒中和腰间藏着的一些银锭和首饰滚落满地。
路基耶夫和伊万对视一眼,都笑了。
原来,真的有宝藏。
隧道内,快走到窟窿口的阮仁雄等人听到枪声,立即蹲下,李宇成做了一个停下散开的手势后,另外两名佣兵快速冲到了左侧洞壁下,持枪对准了窟窿口,严阵以待。
许久,里边传来人的笑声和喘气声,阮仁雄又奇怪的眼神看着李宇成,低声问:“喂,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我们是来干掉关满山,不是真的和他玩游戏的。”
李宇成蹲在那思考着,又转身看了一眼:“你认为关满山没想到这一点吗?那边灯火通明,要是我们往那边走,唯一能做的就是选择死前是带着笑容,还是带着满脸的恨意。”
阮仁雄不说话了,虽然他也清楚这一点,但他实在对眼下的环境厌恶到了极点,因为加入库斯科公司之后,他去过不少洞穴、墓穴之类的地方,也因此损失了不少的手下,所以,对这种地方深恶痛绝。
许久,窟窿内的笑声停止了,李宇成示意其他人不要动,自己持枪慢慢上前,走到窟窿口,蹲在那听着,听了一阵这才示意其他人上前。
李宇成低声道:“东相,我和你进去,其他人掩护。”
其中一名佣兵拿出了一枚闪光弹,李宇成示意他放下:“不要用这东西,没意义。”
说着,李宇成和郑东相偷偷摸了进去,过了一分钟后,阮仁雄的对讲机耳机中才传来李宇成的声音:“进来吧,人已经走了。”
当阮仁雄和两名佣兵走进窟窿,发现那些牢房之后,阮仁雄长叹一口气:“妈的,果然又是这种地方。”
李宇成提着枪看着四下:“这次有点不一样,是个地下监狱。”
阮仁雄上前看着牢房中的那具干尸,还有地上留下的被什么东西扫过的痕迹,叹气道:“要是这次能活着出去,我肯定回越南隐居,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