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这个南宫浅陌会是个膀阔腰圆五大三粗的无颜丑女,却不想今日一见却发现她美得简直惊为天人!不知是不是出于女子的嫉妒心,总归这心里的好奇是更甚了。
南宫浅歌眼底快速划过一抹阴鸷,面上却仍是一副知书识礼的模样,只听得她温声道:“二妹妹她九死一生从战场上回来,得封胥扬将军,父亲说了,她能有此荣耀都是凭借自己的军功一点一点挣来的,我这个做姐姐的自是为她高兴的!”
她这话说得极为巧妙,既表明了自己的宽宏大度,又不着痕迹地点明了南宫浅陌的杀人如麻……
“这么说来她真的杀了很多人?那未免也太残忍了!我可不敢和她相处,万一哪天她一个不高兴岂不是要动刀子杀人?”赵语嫣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仿佛南宫浅陌是洪水猛兽一般。
“谁说不是呢!再者说了,她一个女子混迹军营这么多年,哪里还有什么清誉可言,同她在一起没得辱没了咱们自己的名声!”裴若水眼角露出了些许鄙夷,显然看不上南宫浅陌这样的女子。
说罢又语重心长地对南宫浅歌道:“浅歌,我可得提醒你一句,一个如此凶狠的女子想来也不会顾念什么姊妹之情,你可千万离她远点,免得什么时候被她害了都不知道!”
南宫浅歌掩下眸底的得色,端庄优雅地笑着,正待要替南宫浅陌说两句“好话”,却被一道毫不客气的声音打断——“哟,裴大小姐还真是爱操闲心,如此我倒是有一言想请你指教指教!”
说话的是兵部尚书家魏巍的大小姐魏祎,只见她身着一袭红衣,烈焰如火,到底是武将世家的女儿,就连清澈明丽的眉宇间都透着一股子英气,大有鲜衣怒马快意恩仇之态。
这个魏祎素来和裴若水不对付,性子又与其父一样是个直脾气,像今日这般在公众场合给裴若水拆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裴若水虽是气恼她不识抬举,却也因着兵部尚书的缘故奈何她不得,此刻见她冒了出来不由地气得牙痒痒,然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也只有冷着脸道:“魏小姐有话直说便是!”
“痛快!”魏祎忽而面色一冷,厉声道:“我且问你,何为‘国家’?”
裴若水不悦皱眉,这个魏祎不是向来不喜诗书,怎么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正当她思索着该如何应对时,便听得魏祎朗声道:“所谓国家,先国而后家,南宫浅陌投身从戎乃是为国,舍生取义乃是为家,其志在边境安稳,其心在黎民百姓,如此刚毅果敢一心为我东霂的女子,岂容你以一己之言污蔑!”
魏祎虽说不喜那些酸腐文人的做派,但不代表她不通文墨,相反,她读过的礼义经传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再加上她嘴皮子利落,声音响亮,一番正气凛然的言论下来直逼得裴若水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我,我没有污蔑……我的话不是那个意思……”裴若水被魏祎突如其来的一阵说辞给打了个措手不及,有心想要争辩两句,奈何她此刻已然失了先机,再要争辩什么也是多说无益了。
不想魏祎并不打算就此打住,转而对着一旁隔岸观火的赵语嫣道:“赵小姐,我还有一言相问。”
“我,我又没说什么,你有什么要问……”赵语嫣顿时心虚了起来,目光躲闪不已。
魏祎冷笑一声,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接着道:“身为军人,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乃是无上荣耀。”
“再者三国挑衅在先,我东霂迫不得已反攻在后,倘使我东霂将士尽皆顾念仁义之心,不去做赵小姐口中‘残忍’之事,令三国铁骑践踏我四方山河,欺辱我黎民百姓,待那时,赵小姐还能去同三国大军谈仁义、谈残忍吗?”
赵语嫣有些不甘心地反驳道:“可那些都该是男子去做的事情,她一个女子……”
“我只问你,这些敌是该杀不该杀?!”魏祎打断了她,直言问道。
赵语嫣脸色变了几变,半晌方才开口:“自然该杀!”
“好!”魏祎的声音坚决如铁,“既然该杀,那南宫浅陌又何谈残忍?”
“你……你强词夺理!”赵语嫣被堵得脸色通红,末了只能挤出这么一句无关痛痒的话来。
“哼!若是强词夺理就能保家卫国,那赵小姐才是巾帼英雄!”魏祎不屑嗤笑道。
看热闹的人群中顿时一阵唏嘘,纷纷指着赵语嫣窃笑不已。
这时,跟随沐阳侯一家前来赴宴的白笙突然悄悄拉了拉沐轻扬的衣袖,下一刻便见着沐轻扬上前一步,好声劝道:“魏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相信裴小姐与赵小姐也只是一时失言,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魏祎闻言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眸中尽是失望之色,咄咄逼人?原来自己在他眼里就只有咄咄逼人这四个字……
这就是那个与自己有婚约的人,在这样的场合带着另外一名女子来赴宴也就罢了,竟然还不管不顾不分青红皂白地直言自己的不是,顿时心头一股凉意袭来,魏祎只觉得从未有过的难堪。
偏偏她这个时候还不能躲,躲了就意味着承认了自己的狼狈……
裴若水和赵语嫣见状不由相视一笑,脸上尽显得意之态,那表情仿佛在说,看吧,就连你未婚夫都认为你咄咄逼人了,你就算自诩正义又能如何!
“沐二公子此言未免有失偏颇,女子的名声与将士的荣誉皆是不容污蔑,依我看魏小姐不过是直言事实罢了!”另一道温雅的女声不紧不慢地响起。
众人纷纷抬眸望去,只见那女子一袭素兰色襦裙,衣着打扮皆是素雅至极,仿佛与这些朱罗倚翠锦绣缭绕的千金们格格不入。然而女子举手投足间的书卷气却令人不容忽视。
魏祎目露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素兰色女子微微点头以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