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穆悠然已经沉沉睡去，她从小就有这样的本事，不管是怎么伤心怎么难以解决的事，都不影响她睡觉，哪怕是天塌下来了，她都得先睡醒了再说。
李明湛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她悄悄松了口气，昨天她提了离婚，然而他虽然对她讲述了部分往事，却并没有挽留她，她失望之余也有些担心，怕他真的会同意离婚。
他不在正好，或许过一会他就把离婚的事给忘了，她不确定的安慰自己。
她如今刚丢了工作，跟亚信的合作又暂时告一段落，一时之间竟然无事可做，也就懒懒的不想起床，一时想到李明湛对她做过的那些不可言说的羞人事情，一时又想若他知道小乔还活着会怎样，一时又想景震松和叶晁，胡思乱想了不知道有多久，外面传来敲门声。
穆悠然刚要起来，忽然醒悟自己什么都没穿，急忙捞起一件睡衣穿好，又披了外袍，这才开了门，却是李姐站在外面，“大少奶奶，老太爷让我过来看看您有没有在房间里，在的话让您到他书房去一下。”
“爷爷找我？”穆悠然觉得有些惊讶。
来不及多想，她对李姐说：“麻烦你让爷爷稍等一下，我这就过去。”
李姐答应着转身去了，穆悠然急忙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件家常衣服就去了李老太爷的书房。并不是那种附设在各人房间里的小书房，而是位于一楼的一间宽大的正式书房，是李老太爷在家里日常起居时用的。
书房里除了李老爷子，还有一位中年男子，他看见穆悠然进来，急忙站起来对她微笑打招呼，“李太太您好。”
穆悠然不知对方身份，只得含笑点头，李老爷子就向她介绍，“这位是我的私人律师孙卓。”
“孙律师您好。”穆悠然急忙称呼他。
打过了招呼，穆悠然觉得事情很令人好奇，李老太爷无缘无故的在书房里召见她，还有律师陪着，这阵仗有些太大了些啊，这是要干什么？离婚分财产吗？
想到这里又吓了一跳，难不成李明湛已经不想再看见她，所以委托了自己祖父来办理这件事？不然就算是爷爷要找她说话，也不用律师在场这么隆重吧。
这样很有可能，毕竟在这个家里，李明湛最亲近的人就是爷爷了。
心里想着，面上就现出几分忐忑来。
李老爷子微微一笑，“悠然，你不要紧张，我找你来呢主要是想让你签署几份文件，律师在场的话将来就不会有法律方面的争议。”
“那……是什么文件呢？”穆悠然小心翼翼的问。
李老爷子微微叹气，“主要也是为了明湛，不过我想他不会接受，你们虽然只是夫妻，在我看来却都是一样的，你签了我也放心。”
穆悠然越发摸不着头脑，什么叫他们虽然只是夫妻？什么叫她签了李老爷子就会放心？此时律师却已经翻开了一沓文件，指了一处地方让穆悠然签字。
穆悠然看着李老爷子的样子不像是替她跟李明湛办理离婚，又想李老爷子总没有理由来害她，于是就结果孙卓递过来的笔签了。孙卓又翻开一沓，穆悠然又签了，一连签了好几份，又有些地方需要按手印，她也照样按了，顺手从茶几上抽了一张纸巾出来揩手指。
待一切都签好，孙卓小心的把那些纸张收到公文包里，李老爷子才满意的微笑起来，“好了，你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吧，我跟孙律师还有几句话要说。”
“哦，好，爷爷再见。”穆悠然急忙站起来，又微笑对孙卓说：“孙律师再见。”孙卓也急忙站起来恭送，穆悠然这才离开书房，又小心的关好房门。
“您这样……合适吗？”孙卓等穆悠然走了，才问李老爷子，他父亲是李老爷子的师弟，所以他在李老爷子面前说话也比较随便。
“这还能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刚才就说了两遍了。”
“不是的伯父，您也知道，就算是夫妻在法律上也是有区别的，刚才所有的文件都只签署了穆悠然一个名字，一旦产生了法律效力，严格来说这些财产跟明湛是没有关系的。”他小心的斟酌着用词，“也就是说，若是将来他们夫妻的婚姻出现了问题，作为文件的实际签署方，穆悠然有资格任意处理这些产业。”
李老爷子爽朗一笑，“那就让她处理好了。”
看着孙卓吃惊的神情，他又是一笑，“你就不用操这些心了，悠然这个孩子我自认不会看错，她懂事重情义，她不会轻易做出对不起明湛的事。”
“可是，李总那边……”想到李世平和殷宁知道这件事之后可能的反应，孙卓又有些担心。
他跟在李老爷子身边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他的家庭也比较了解，万一儿子儿媳闹起来，尤其是殷宁，巨大利益受损她不大闹一场才怪呢，到时候就怕把李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来。
“你这个死心眼的孩子，你又为什么一定要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拿出来呢？你不会等我死了再公布啊？到时候我不是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呸呸呸！伯伯您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孙卓大为惊讶。
李老爷子却是并不在意，“我都多大岁数了，还在乎这个呢？”他又嗤的一笑，“我一个老头子都不信这些，你年纪轻轻的又上过这么多学，你还信啊？”
“我不是信，我这不是……”孙卓觉得很无奈。
李老爷子摆摆手，“好了，知道你是为我好，没事啊，伯伯还至于被这点小风浪击倒，我也累了，你赶紧去该备案备案，该走什么程序就去走，一定要万无一失才好。”
孙卓提到公事，立刻恢复了精明，“您放心，绝不会产生任何争议。”
李老爷子点点头，“医生那边该出具的各项证明都出了吧，你得保证所有东西都具备法律效力。”
“是，您所作的所有检查都有最权威的医生出具检查证明，证明您是在绝对健康、绝对清醒、绝对没有受到任何胁迫的情况下签署的文件，绝不会出问题。”
李老爷子清矍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不是对你不放心，而是我现在就剩下这么一件事了，自然要办得没有一点儿纰漏才好，你也知道现在会钻空子的人也有不少，我们事事都要想在前面，也免得将来让小两口受委屈。”
“是。”
孙卓默然垂首侍立，见李老爷子闭目养神再没有其他吩咐，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打开书房门出去了。
穆悠然回到自己房间，第一件事就是给李明湛打电话，“明湛，刚才爷爷叫我去他的书房——”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又解释说：“因为爷爷坚持让我签，所以我就都签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李明湛静静的听完，眼睛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面上却是淡淡一笑，“没事，你做得很好，让你签你就签了，爷爷总不会害你。”
“我也是这样想的。”穆悠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完这句话不容李明湛说别的，她又急急的说：“那个……我还有事，先挂了哈。”
“悠然，等一等。”李明湛叫住了她。
“你……还有事？”该来的是躲不了的，穆悠然明白这个道理，尽管万分的不情愿，她也还是把电话重又举到了耳边，听候他的发落。
果然，李明湛在电话那头说：“关于你昨晚提出的事情，我想过了，就按你说的来吧，我这边会委托律师办理，这段时间委屈你了，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尽管提，只要我能满足你，我都会为你做到。”
穆悠然立刻觉得口干舌燥起来，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什么意思？我……我不是……”说什么？说自己不想离婚吗？
李明湛顿了顿，“悠然，是我对不起你，你想要什么补偿，你都要可以提。”
“你没有对不起我。”穆悠然抱着手机，已经泪流满面。
李明湛的声音里含着淡淡的悲痛，：“是我不好，其实现在想起来，每一次你都是不愿意的，我其实都是在强迫你，对不起，已经发生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去改变，我只能尽力补偿你。”
他再一次的道歉，穆悠然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她对着电话大叫起来，“我不离婚，李明湛，我愿意的，我每一次都是心甘情愿的！”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重复大叫，“我不想离婚，你别不要我——”
李明湛笑得冰凉无味，“悠然，是你先不要我的，我不可能跟你承诺些什么，比如忘记小乔或者其他的什么……”
穆悠然打断他的话，“你在哪里？我要去见你！”
“律师会去见你，我拟了一份协议你先看着，任何不满意的地方你都告诉律师，我只能承诺你，只要你提出来，只要我办得到，我总尽力去办。”
“去他妈的律师！”穆悠然爆了句粗口，“李明湛我告诉你，想离婚是吧？你亲自来谈，什么鬼律师，老娘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