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后来在一个三米见方的摊位前停了下来,细细的看起了上面的对象。这上面有些古本书籍,也有铜钱刀币,中间放了些瓷器,因为这景县本就是盛产瓷器的地方,很多摊位都是主打瓷器,见苏黎停在自己摊位前面,摊主咧了咧嘴笑着招呼,
“美女对这些东西有兴趣么?我这可都是老对象,比如这块玉吧。”
摊主随手捡起个外观很漂亮一看就非常讨女孩子欢喜的玉石,“这块古玉可是明清时代流传下来的。”
这摊主说着说着就看向了陆千麒,显然他以为这几个年轻人什么都不懂,满嘴开始跑火车,“这可是个宝贝,我可不忽悠。看这成色,还有重量,小姐要是喜欢的,让这位先生买给你呀。玉养人,尤其是养你这种大美人。”
苏黎怔怔的接过后,只是随便扫了眼便哭笑不得起来,这哪里是古玉,根本就是个染色制品,连玉石两个字都算不上,她倒是不愿意当面拆了老板的台,又递回去后说了句,“我再看看,谢谢老板。”
做古玩行当的人,最不怕的其实是两种人,一种是什么都不懂的游客,另外一种其实就是明白人,越明白的人越容易栽跟头打眼,但是刚才那老板,明显是把苏黎和陆千麒当第一种人忽悠,他那摊子上其实有不少高仿,高仿的甚至苏黎都需要仔细辨认才能看出真假来,可惜他选错了路数。
苏黎刚要往前走,小白忽然间屁颠屁颠的跑到摊位的角落里,鼻尖拱着那摊主的一个黑色塑料袋,不知道在闻着什么。
“小白,走了呀。”苏黎招呼了声,结果这小东西尾巴摇的比往常都欢乐。
苏黎本来想上前去抱它,倒是忽然间想起这家伙第一次埋在自己的行李包里,衔出那古玉的模样,好像就是这个德行,她讪笑着抱歉了句,将小白给抱了起来,结果那雪白毛发上已经沾满了泥,灰头土脸的。
苏黎拍了拍小白的脸,又和老板搭讪起来,“老板,你这塑料袋里是什么东西,怎么我家小狗这么喜欢。”
本来以为做不成生意了,略有点郁闷的老板刚露出点笑脸,一看苏黎问的是塑料袋,无趣的回了句,“我一个老乡放在这里,让代卖的。”
苏黎按捺住好奇的心态,蹲下来问了句,“老板我能看看么?我看我家小白好喜欢。”
老板特别不解的看着各种欢腾的小白,但上门的生意他也不好往外赶,毕竟有人在摊子前也能聚拢点人气,便也点点头,把塑料袋给了苏黎。
陆千麒和白锦然站在不远处,谁也没催苏黎,苏黎蹲在那里扒拉了几下,发现里面都是一些瓷器碎片。
由于名贵瓷器可望不可及,瓷片收藏逐渐受到关注,有的瓷器没有原件,瓷片更显异常珍贵了,如苏代五大名窑、明清的官窑和一些特别的品种如元青花瓷的瓷片价格比较贵。好的瓷片能值上万元甚至十几万元。
所谓纵有家财万贯,不如汝瓷一片,这句话讲的就是珍稀瓷片的价值。古瓷片还具有量大品全、价格便宜、真品率高、风险性小等优点,是普通人从书本到实际学习古瓷鉴定的捷径。
但是拿出几个瓷片,苏黎倒是微微皱了下眉,难怪这老板没什么兴致,且不说好像是从土里扒拉出来的,上面蒙着一层灰,看起来不算精致,可这大部分都应该是直接砸碎高仿品,再埋到土里做旧的,根本没什么价值。
想来这老板应该更乐于诓骗个高仿瓷器成品,也不愿意在瓷片上大费口舌。
小白凑到苏黎身边来,小鼻子又开始在这瓷器里拱来拱去,苏黎忽然间眼睛微微一亮,发觉小白的目标是一片青瓷,带釉色那一面,呈现一种淡淡的天青色,断面的胎质细密,用手摸的手感,都和其他的瓷片感觉不一样。
苏黎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险些要抱着小白狠狠的亲一口,她勉力按捺下这种情绪,乖巧的笑着看向老板,顺便指了指自己这扫动不安的小白,“老板你也看见了,我这小狗对其他东西都不感兴趣,偏就是好这些东西。你开个价吧,合适的话我就买下算了。”
说着她还轻轻拍了下小白的脑袋,“这满摊子的好东西,怎么尽盯着那些泥巴破瓷片。”
小白嗷呜了声,眼睛恋恋不舍的看着那塑料袋。
老板觉着特别好笑,他拿着一块玉忽悠没忽悠住,倒是这小狗比人还着急,他随口回答了句,“五十一片。”
五十一片的话,这袋子里至少有四十片瓷片,价格就是2000,如果单仅仅是那片瓷,随便看一眼,恐怕还无法作准,苏黎有点犹豫。
“这一袋1000。”陆千麒觉着在这里为个小白狗耗的时间已经有点长,略有点不耐烦的说了句,“不卖的话就算了,我们这边还有事。”
陆千麒这表情倒不是装的,可顿时配合的有些天衣无缝,他这边刚抬脚,苏黎有点着急,老板比他还急。
“行了,就1000,今天算是开个张。”老板赶紧喊住陆千麒,生怕他真的走掉。
苏黎来景县的时候有把第一个月工资全部提出来,她从包里取出一千块来交给老板,拿起那塑料袋,小白特高兴的在她脚旁跳来跳去,引得不少路人都频频侧目。
陆千麒随手将她拿着的东西交给白锦然,拉着她的手往街道里面走,低声问:“你买那袋垃圾做什么?”
隔远了陆千麒也不是没看见苏黎掏出来的瓷片,他能看出来成色不是很好,但苏黎那眼神却被他看了下来,苏黎嘟着嘴算着,“我本来想五百以下拿下来的……不过你都不耐烦了,贵也就贵一点吧。”
就光那片汝窑瓷片,假如是真的,恐怕也有个万儿八千的,不算大漏,但怎么也有个小漏,苏黎还是笑眯眯的垫脚说给陆千麒听,陆千麒眸中闪过一丝惊奇,再看向那小白的眼神便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