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高衙内还在得意大笑,这一刻,却如五雷轰顶。真是应了那句俗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高衙内这的名声,在东京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说的不好听一点,那就是恶名远扬,在加上四小公子的光环,恐怕比茅房里的石头还要臭一些,虽然,高青天替他洗白许多,但是他在百姓的心目中那无恶不作的形象,已经是根深蒂固了。这些学生对他当然是敬而远之,所以,否决他的青天慈善基金会,也是在情理之中啊。
全场先是安得片刻寂静,但是随后发出一阵爆笑声!
这阵阵笑声,就如同一把把利刃狠狠的插进了高衙内的心窝里,他心都碎了呀,义愤填膺的嚷道:“这——这怎么可能?这肯定是你故意安排的,我可不信。”
李奇幸灾乐祸的笑道:“关于这方面的事宜,我们保证绝对的公平,关于学生的否决申请,一直都是密封的,是太师专门派人守着的,直到方才才打开来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蔡京点点头道:“各位请放心,老夫绝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即便是李奇。”
高俅面色很是难看呀!但是他对这种情况,也是能够理解的。
这还真是峰回路转呀!
高衙内见蔡京都发话了,扑通一声,摊到在椅子上,双目无神,惹人怜惜,单纯的他根本就承受不了这种打击啊!
太伤人了!
老天,幸亏你最后关头睁开眼了。李奇忍不住的笑个不停,直到他见到高俅那杀人的目光,才憋住了笑意,轻咳一声,将高衙内报价递给许先,道:“你看看能否匹配。”说罢,他又笑了出来,这么小的几率,就算母猪会上树,那也不可能匹配呀。
许先打开来一看,双目争的老大。
李奇见半天都没有反应,问道:“怎么呢?”
许先赶紧在李奇耳边说了几句,李奇听罢,差点没有把眼珠子瞪了出来,脸色大变,惊恐道:“什么?”
高俅似乎瞧出了些什么,道:“李奇,这事我们都有权知晓,你们在此交头接耳,未免也忒不尊重我们了吧。”
李奇双拳紧握,格格作响,深呼吸一口气,挤出一丝笑容,朝着高衙内道:“衙内,真是恭喜呀,说真的,我真的真的很佩服你,这都让你选中了,厉害,厉害。”他那是在笑,分明就是在哭呀!眼角都挂着一丝泪光。
全场是一片哗然。
这——这太不思议了,太具有戏剧化了。
高衙内原本已经绝望了,可又听得李奇这么说,仿佛重获新生,眨了眨眼睛,道:“你——你说什么?我——我选中呢?”
李奇不敢置信的说道:“不错,在六十六位学生当中,唯一没有否决你的就是你选中的二十三号,黄泽。”
此话一出,几乎是所有人对黄泽的评价,都大打了折扣,你竟然不否决高衙内,这是要多么糊涂的人才能做得出的啊!
高衙内双臂高举,大声嚷道:“吼吼吼——,不愧是本衙内看中的人,果然是个人才啊!”如同疯了一般,虽然他对黄泽没啥印象,但是此刻,他已经将黄泽视作知己了,恨不得掏心掏肺呀。
但是这戏剧性的一幕,让很多人都看不懂,为何这其中最有能耐的人,偏偏是唯一一个不否决高衙内的人,难道其中有猫腻?
李奇瞧众人的脸色,心如明镜,对此他也感到好奇,于是让许先叫黄泽出来。
不一会儿,一位二十岁出头青年,就来到了台上,但见此人面容清雅,风度翩翩,嘴角始终挂着一丝礼貌的微笑,身着一件崭新的青色长衫,儒生打扮,不难看出,这人从小一定受到了很好的教育。
“黄泽,你果然没有令本衙内失望。”
高衙内一见到黄泽,就兴奋的大声嚷嚷道。
黄泽荣辱不惊,微微笑道:“多谢衙内夸奖。”
你这小子是疯了吧。李奇哀其不争的瞧了黄泽一眼,随后又一本正经的问道:“黄泽,相信你也知道了,在这六十六名学生当中,唯独你没有否决青天慈善基金会,我当然不是说青天慈善基金会不好,只是你的选择与众不同,故此感到有些好奇,不知你是如何想的,能否与我等说说?”
全场都安静了下来,显然他们都很想知道答案。
黄泽扫视一眼,轻轻笑道:“记得副院长曾与我们说过,最好的不一定是最合适自己的,学生对此深表赞同。实不相瞒,如果让在下选择的话,在下也一定会选择青天慈善基金会。在下对青天慈善基金会做过很多调查,发现青天慈善基金会正好缺少一位掌舵人,这是其他人所不具备的,若是我去蹴鞠联盟,或者醉仙居,又或者是周家的绸缎庄,刚开始最多也只能当一个小小管事的,若是如此的话,我觉得我的所学的不能完全施展,这也不是我想要的。
但是,由于的我在东京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没有一丁点实力,所以,要让我去做第一把手,我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是我从副院长身上得到的启发。我相信当初副院长没有选择完完全全的买下醉仙居,或者说买下超过五成的股份,也是出于这一考虑,但是担当这第二把手,我觉得我完全有能力胜任。”
李奇突然插口道:“而高衙内又能帮助你解决生意以外的琐碎事情,所以,你们二人能够很好的互补。”
“正是如此。”黄泽微微颔首,话锋一转,又道:“但也不全是如此,在下听过高衙内不少事迹,知道高衙内为人洒脱不羁,又重义气,用人不疑,我相信我去了青天慈善基金会,他会给予我足够的决策权,这就是我希望能够得到的。另外,我对副院长创办的基金会也有过一些了解,首先,这一种基金会能够帮助很多穷苦百姓,关于这一点,在下是深受其恩,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下才希望能够去管理青天慈善基金会,到时能够帮助更多的人;其次,基金会也是一门生意,而且它不局限于做某一种生意,它的涉猎极广,就比如副院长的基金会,就与周家和洪家都有合作,用钱去生钱,再去帮助更多的穷人,想要管理好它,绝非一件易事,十分具有挑战,这也是打动我的原因之一。所以,我希望能够去慈善基金会。”
“啪啪啪!”
他说完后,先是有零星的掌声响起,但是随后掌声雷动,不少人都站起身来鼓掌,就连蔡京高俅都站了起来,个个都用鼓励的眼神望着黄泽,显然他们都被黄泽这一番话给打动了。
不得不说,黄泽这番话见解独到,有理有据,条理清晰,令人不得不信服,而且他深刻的明白自己的需求,同时,他还明白对方的需要,将那一句“最好的不一定是最适合自己的”的真谛,体现的是淋漓尽致,可见他真是下足了功夫,也由此可以看出,这人的确是一个真正的人才。
不少人都感到遗憾,这么好的人才,为何就不能为我所用。
即便是宋徽宗,他听得也是频频点头,又见此人举止优雅,样貌清雅,自是十分喜欢,道:“不被利益所诱惑,不畏强权,不趋炎附势,这人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呀!若是参加科考,很有可能夺得状元。”言语间,无不透着惋惜的意味。
李奇听后也释然了,笑道:“黄泽,你能想到如此深远,我真的是很欣慰,这证明我们太师学院全体上下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就是你对我们最好的报答。”
蔡京也欣慰笑道:“说的不错,老夫也甚感欣慰和高兴,你大胆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不管什么时候,太师学院就是你的家。”
言下之意,就是若是高衙内摆平不了的事,他也会替你做主。
黄泽眼眶一红,一揖到底,道:“太师和副院长对学生的再造之恩,学生不敢忘怀,当铭记于心,他日若是太师学院需要学生,学生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好!好!好!”
蔡京尤为的感动呀,老泪纵横,自从他入京以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恁地真挚发自肺腑的感激之言,他听到要么就是拍马奉承之语,要么就是恶言恶语,黄泽一句不足为道的感激之言,却让他觉得自己的付出,完全是值得的。抬手呵呵道:“起来,快快起来,有你这番话,足以,足以。”
这一幕也感动了全场所有的人,特别是高衙内,眼泪都快出来了,感动的稀里哗啦,能够被人认同,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使劲的拍掌叫好。
李奇见气氛有些伤感,转而一笑,道:“黄泽,虽然你说的很好,但是,有一点我还是要纠正你,你可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黄泽一愣,拱手道:“请恕学生愚钝,还请副院长明示。”
李奇笑骂道:“是谁告诉你小子,我当初不完全买下醉仙居,是出于这种那种考虑,胡说,根本就没这回事。我这么做只有两个目的,第一,当然是低调啊,我不是常常教你们,要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你咋就不理解了。第二,醉仙居的东主秦夫人。那可是大大的才女呀,人家就会这么蠢,将醉仙居全部卖给一个身上只有二百余贯的我吗?也不动脑筋想想,我告诉你,真正的原因是,秦夫人想要保住醉仙居这块招牌,懂么?唉,你还有得学呀。”
黄泽连忙道:“副院长教训的是,是学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解副院长之意,愧对于副院长,学生今后一定谨记副院长的话,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李奇呵呵道:“孺子可教也。”
屋内的宋徽宗听得哈哈大笑,道:“好一个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而侧屋内,封宜奴听他们二人的对话,也是十分好奇,朝着秦夫人道:“王姐姐,究竟当时是怎么回事?”
秦夫人轻笑一声,道:“封妹妹,你这么聪明,怎地连这个都想不明白。若非我爹爹是朝中大臣,那蔡员外又岂会等到我将醉仙居卖给李奇,早就谋夺过去了。即便李奇接手了,蔡员外依然可以不折手段的将醉仙居夺过去,李奇纵使聪明绝顶,但是当时他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厨子而已,就凭蔡员外的势力,随便派些人去闹事,李奇也是无可奈何,记得蔡员外以前也是用了些令人不耻的手段夺得翡翠轩的。”
李清照笑道:“妹妹要是能够早想到这一点,或许当时谈的时候,能够为自己争取更多一些。”
秦夫人只是笑而不语。其实她当时就想到了这一点,可是她对做生意根本就不敢兴趣,也不愿意为了这一点点利益,去争得头破血流,所以,她故作不知,装傻充愣,满足李奇那一点点虚荣心。
但是话又说回来,也正是因为她的豁达和宽容,李奇才能与她共处这么久,倘若她与那张春儿一般,也是锋芒毕露,那么他们还能相处的这么融洽么?虽然李奇一直对她抱着一颗感激的心,但是,要知道,这一山是不容二虎的啊。
所以,究竟谁才是那个聪明人,这个还真是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