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奇与刘云熙就这一学术性问题进行深入探讨时,一旁的封宜奴却羞愧的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即便她是李奇的妻子,也不敢与他讨论这个话题,更何况李奇现在还是与一个外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在谈论这事,她哪里还坐的住,拉着老不情愿的李奇疾奔出门。在路上,还一个劲的埋怨李奇太“下流”了。
这么具有研究价值的话题,怎就变成下流了,女人真是专爱强词夺理。“正直”的李师傅感到莫大的冤屈。
从刘云熙那里出来后,李奇先是送封宜奴回去,而后,他又拿上礼物,去到了吴福荣家里,给吴福荣拜年。
不错,他现在虽然是三品大员,但是吴福荣对他的恩情,他至今不敢忘,每年年节,不管有多么的忙,他都会去一趟,并且拿一些上等的高丽参给吴福荣送去。
吴福荣可是一个老实人,李奇对他而言,既是大官,又是他的东主,哪有东主给员工拜年,官给百姓拜年的道理,故此,每次都让他感动诚惶诚恐,屡屡劝阻,但是每年李奇兀自准时报到,没有办法,他也只能由李奇去了。
也许在别人看来,那不过只是小小恩惠,但是在李奇看来,这份恩情却是重如山,这不是几文钱就能说清楚的,要不是吴福荣一时善心,让当时一蹶不振,心灰意冷的李奇,重新振作起来了,他怎会有如今的地位。
话又说回来,吴福荣哪里能够想得到,自己当初的一时好心,却给自己,给醉仙居,甚至给大宋带来这么大的改变。要知道,正是因为李奇,他在汴梁的地位也算是举足轻重,不再是以前那个不起眼的掌柜了,不要说那些商人了,即便是蔡京高俅他们,都给了他三分礼遇,当然,这全是看在李奇的面子上。
谁要敢欺负吴福荣,那后果是可以预见到的。
这对吴福荣而言,已经足够多了。
李奇在吴福荣家中,以晚辈的身份陪着吴福荣说了一下午话,吃过夜饭后才离开了。
第二天,李奇抱着李正熙在床上玩耍,季红奴则是一脸幸福的坐在床边,望着他们父子,嘴角带着甜甜的微笑,忽然想起什么,道:“大哥,我有件事想与你商量下!”
“什么商量不商量的,你说就是了。”李奇放下李正熙来,一本正经的看着季红奴道。
季红奴道:“我想明日带着正熙与王府给夫人拜年,再怎么说,夫人她也是正熙的干娘。”
李奇点头笑道:“这是应当的,我明日陪你一块去,我也得去给王老货——呃……王叔叔拜年。”
王老货?这个大哥还真是口无遮拦呀!季红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正当这时,外面下人通报道:“姑爷,秦学正在外求见。”
“秦桧?”
李奇眉头一皱,秦桧来找他,绝不可能跟高衙内他们一样,是来找他喝酒打屁的,一般都是公事,而且,绝不会是小事,因为秦桧可是一个聪明人,小事他自己就能解决了。李奇对此也不敢怠慢,将儿子送到季红奴手中,而后去到了前厅。
“下官见过大人。”
秦桧一见李奇来,急忙上前行礼。
“免礼!”李奇手一伸,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秦桧道:“是太子殿下让下官请大人去一趟鸿胪寺。”
“太子殿下?”
李奇剑眉一挑,左右瞧了眼,道:“咱们边走边说吧。”
“是。”
二人立刻出了白府。李奇救问道:“李纲这么快就动手呢?”
秦桧颔首道:“大人真是神机妙算。下官原本以为李纲会忍到那些使节回去后,再向太子告状,可没想到——呵呵,这人眼中还真是容不得半点沙子。”
李奇半开玩笑问道:“若你是李纲,你会怎么做?”
秦桧道:“下官同样也会告状。”
李奇呵呵道:“但是你在告状的同时,还会让耿南仲视你为知己。”
秦桧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同样是告状,二人的目的却是截然不同,李纲那是不愿同流合污,而秦桧则是铲除异己。李奇笑了笑,道:“果然是聪明人,幸亏我身边没有一个李纲。”
秦桧听得面色一惊,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道:“大人,下官绝非——”
李奇手一抬道:“那些话,就不必说了,我这并非是在怪你,人往高处走,这是人之常情,你若没这份心思,你也不可能坐在这位子上,相比起那些虚伪的话,我更加愿意听实话。快点走吧,我可不想错过什么精彩的环节。”
二人快马加鞭的赶到了鸿胪寺,待人通报后,李奇与秦桧进到了屋内,只见屋内就三人,太子赵桓,李纲,以及耿南仲。
但是三人的神情却是截然不同,赵桓脸色极为愤怒,李纲则是面无表情,其中最精彩的莫过于耿南仲了,脸色变化莫测,红白紫三色在他脸上不断的闪过,在这大冷天的日子里却是汗如雨下,站在中间,双腿微微颤抖着,看得让人发笑。
“李奇(秦桧)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免礼!”
赵桓见李奇来了,脸上才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李奇装不知道:“不知殿下急着召下官前来,有何事吩咐?”
赵桓脸上突然怒气猛增,手朝耿南仲一指,道:“这厮真是坏我大事呀!太可恨了!”
耿南仲双腿猛地一抖,忙道:“殿下,下官——”
“铁证如山,你还想狡辩,真是不知悔改!”赵桓一挥长袖,怒声道。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呀!”耿南仲立刻跪倒下来,哭喊着求饶。
赵桓哼了一声,却是不理,朝着李奇道:“李奇,这事本王也是责无旁贷呀!当初我见这人有些本事,于是让他进鸿胪寺,可没曾想到他竟然利用职务之便,收受那些使节的贿赂,我真是愧对父皇的信任啊。”
从他急着找李奇前来,就不难猜到,那些贿赂已经发生了作用,他听从了耿南仲的建议,这让他害怕会因此误了大事,此次年节对他而言,意义重大,不能有丝毫的偏差,所以,他才急着找李奇商量下。
李奇自然是心如明镜,问道:“敢问殿下,可是那高丽和日本的使节?”
赵桓一愣,道:“你也知道?”
耿南仲大惊失色,心道,完了,完了,这下全玩完了。他清楚的记得,李奇当初曾告诫过他,倘若李奇再落井下石的话,那纵使赵桓想保他,也无能为力了。
谁料,李奇话锋一转,呵呵道:“其实这是下官安排的。”
此话一出,赵桓李纲耿南仲立刻变得呆若木鸡。
难道是他要陷害我?耿南仲满腔愤怒的望着李奇,正欲开口,可是秦桧却用神制止了他。
耿南仲见罢,心想,难道另有隐情。如今生死富贵只在赵桓的一念之间,他倒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秦桧暗自皱眉,此人恁地贪生怕死,一点也沉不住气,真是好生没用,今后决不能堪当大用。想到此处,他又瞧了眼李纲,心中轻叹一声,这人倒是比耿南仲强上一万倍,只是可惜——人无完人呀!
过了好半响!赵桓才反应过来,道:“你——你说什么?这——这都是你安排的?”
李奇点头道:“正是。”
“你为何要这么做?”
李奇道:“下官这也是为了殿下收买人心。”
赵桓哦了一声,困惑道:“此话怎讲?”
李奇笑道:“殿下,当初谈判之前,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不管是让高丽加入五国峰会,还是暗中帮助伊贺百川他们,等等。但是这不能让他们知道,这是我们早就安排好的。高丽在此次宴会上的地位并非很高,若是太子殿下在这种时候,给予他们恩惠,他们一定会视殿下于恩人,对太子的影响力有莫大的好处。为了让这出戏演的更加逼真,我才让高丽日本使节去求耿詹事,这样,他们就会觉得,这是殿下你在谈判时,故意偏袒他们。至于收受礼物,实不相瞒,下官也收了不少。其实耿詹事曾也隐隐询问过我,我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也在暗中示意他大胆放心去收,这等礼物不要白不要,再说,如今鸿胪寺也缺经费,这些‘礼物’对于鸿胪寺而言,也是非常有帮助的,既然我们已经打算帮他们,他们送点东西给我们,也是理所当然的,这是外交,又不是慈善事业,不是吗?”
“原来如此!”
赵桓脸上立刻缓和了许多,朝着耿南仲道:“既然如此,你为何方才不说?”
耿南仲仿佛一下子从地狱上到了天堂,这种大起大落的感觉,可也要了他半条命,虽然从李奇的话来看,他收的那些钱财全部得充公,但是好歹是这官职保住了,只要还在鸿胪寺,今后还怕没有收礼的机会吗。忙道:“回殿下的话,当初经济使只是暗语相告,下官实不敢妄言,以免拖累了经济使。”
算你这蠢货反应还不算慢。李奇道:“这事我的确有些责任,因为我与耿詹事不是很熟,对他不是很了解,因此害怕他露陷,故此,没有实言相告。不过下官以为,有些礼是绝不可以收,有些礼收了也无伤大雅,这个度自己要把握好。”
赵桓呵呵道:“若是人人都如你一样,能够把握好分寸,那本王就不用费这心思了。”说着他又朝耿南仲道:“既然这是一场误会,那你就起来吧。不过,本王可得警告你,下次你若不事先请示,就擅自收受贿赂,本王绝对不会姑息。还有,你收的那些礼物,全部充公。”
他可是最讨厌这种事的了,李奇他是没资格去管,但是耿南仲可不是李奇,他怎会放任不管。
“是是是,多谢殿下饶命。”
耿南仲艰难的爬了起来,刚一抬头,目光都快速的扫向李纲,满眼怨毒之色。
李纲虽然脸上还是古井不波,但目光中还是闪烁着一丝不安。
李奇和秦桧全瞧在眼里,均想,被这种小人惦记上了,你要么就将他完全摧毁,要么,就等着被他摧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