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秦桧果然没有令朕失望,朕没有看错人呀,只用了少许的铜钱和一个谎言便缓解了江南货币危机,好!好!好!哈哈。”
秦桧可不是一个不懂规矩的人,他给李奇发出信函的同时,也上奏了朝廷,汇报了江南的现况。
宋徽宗看着奏章是大悦啊,秦桧可是他一手提拔上来了,这就是在帮他涨脸呀。
蒋道言忽然站出来道:“皇上,微臣以为秦桧不但无功,反而有罪,他此举乃是本末倒置。”
这些言官总是这么讨厌!这一泼冷水下来,宋徽宗心中不禁暗骂一句,但是鉴于宋朝的传统,他倒也不会发怒,问道:“蒋爱卿此话怎说?”
蒋道言道:“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君子当立于言,为官者更应该如此,巡察使此乃偷奸取巧,不合法制,非道德之举,于情于法都无法令人信服。谎言终有一日会被戳穿的,到那时,若百姓知道朝廷根本没有更换货币的意思,这一切都是骗他们的,情况恐会变本加厉,更为可怕的是,此举会让朝廷在百姓心目中的印象一落千丈,所以微臣建议,应当惩处秦桧才是。”
虽然上次士大夫一败涂地,但是言官终究是言官,有话说话,就是他们该干的事,否则留有他们何用。
蔡攸垂首作揖道:“启禀皇上,微臣赞同蒋御史之言,弄虚作假,言而无信,绝非正道,他日必尝其恶果。”
宋徽宗听得面色又显得有些犹豫,偷偷瞥了眼李奇,见其又藏于后面打起瞌睡来,暗骂,这小子太可恶了,出了事他就置之不理。
蔡京忽然站出来道:“皇上,老臣以为枢密使和蒋御史说的很对,朝廷应当及早防备才是。”
宋徽宗见蔡京都站出来了,无话可说了,点点头道:“那尔等说应当如此防备。”
“支持巡察使。”
蔡京道:“巡察使此举虽说有取巧之嫌,但是从令一方面来看,却也是无奈而为之,想要破除江南的货币危机,最为正道的解决方法,就是朝廷拨出大量的货币去改善这一状况,可是,朝廷如今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而秦桧此举无疑是用了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回报,于国于民皆有利。有道是,君子道者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仁者无忧,一个心怀仁义胸怀者,不会去斤斤计较细节,真正做到内心安静坦然。知者不惑,一个真正的智者应当当机立断,懂得取舍;勇者无惧,当你面对困境时,当勇敢去面对,而非逃避。此三者,秦桧皆具,乃真君子也。”
宋徽宗这才笑着点点头道:“爱卿说的不错,朕也以为如是,可是,蒋爱卿和枢密使说的也有道理,这接下来该如何做呢?”
蔡京微微笑道:“如今唯有一法,就是让百姓忘记这个谎言。”
“哦?忘记?如何忘记?”
蔡京道:“此事关乎经济使的新法,所以老臣想先听听经济使的想法。”
“爱卿说的不错。”
宋徽宗赶紧点点头,朗声道:“经济使何在?”
“微臣在。”
李奇不急不慢的走了出来,心中暗骂,老子睡的好好的,干嘛扰我美梦。
宋徽宗斜眼一瞥,若知其心中所想,恐怕真的会吐血。道:“你对此有何看法?”
我说蔡老货,你丫要说就说完呀!明明是揣着明白,却要装糊涂,非得让我出来得罪人,太无耻了。李奇心里乱骂一通,嘴上却道:“微臣的想法与太师的不谋而合。关于钱荒的事情,在我朝已经屡见不鲜,微臣也就不再赘述,简单来说,就是需大于供,再加上民间极度缺铜,造成铜的价值远高于货币,若想解决这个问题,必须唤起百姓对货币本身价值的追求,而巡察使此举正好替朝廷打开了一个缺口。”
宋徽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可是究竟如何去解决呢?”
李奇答道:“回禀皇上,因为铜器的价钱远胜货币,所以大家都愿意将货币视为铜,而非钱,但是,若是钱能生钱,且价值远高于铜器的话,那么情况就会完全反过来。”
赵桓道:“钱生钱,非商莫属。”
“太子殿下此言极为有理。”李奇点头道:“这就需要一个稳定的经济市场,须得商人投资江南,用货币换取人力物力,而后再转化成钱,只要商业发达起来了,那么钱的价值也会随之增长,到时百姓只会将货币投入市场,以求换取更多的钱财,而非弄铜器,反正一切皆是利益所趋。所以,微臣以为应该趁着这次机会,立刻将每一项新法在江南施行开来,而我们商务局这边已经蓄势待发,只等朝廷的政策一出,就将会有大量的商人进入江南。”
蔡京道:“老臣也真是此意,只要货币畅通无阻的流通,百姓手中的钱不说变多了,若能保证不变少的话,如此一来,存与不存毫无分别,况且还机会谋取更多的利益,百姓定当会拿钱出来做买卖或者拿商品出来卖,久而久之,这个谎言就会被人淡忘。另外,老臣以为若是想要从根本上杜绝这种现象,那么还是得将经济使这种经济理念普及下去,让百姓知道怎么做,才能对自己更为有利,老臣不才,愿做这开山之人,在江南开数家经济学院,专门教人如何管理自己的财产,利用自身拥有的价值去换取更多的钱财。”
经济学院?李奇大惊,这老货真是厉害,竟然能够举一反三,想到我前头去了,老子的军事学院都还只是一个粗心。如今虽然朝廷鼓励从商,而世人却兀自对商人不屑,但凡有远见之人,都可以预见将来商人将会成为一个庞大而不可缺少的团体,他能在商人最困难的时候,施于恩惠,以后商人崛起后,那么他们蔡家必将被商人铭记于心。
高!实在是太高了!他太明白自己需要什么了,唯有这种人,才能从千变万化的局势下,获取自己最想要的利益,若非我有着几百年穿越的优势,那我绝非他的对手。李奇惊讶之余,心中也是感慨万分呀,但是比起秦桧来,他并不担忧蔡京,因为蔡京已经老了,所剩日子不多了,他对于蔡京最大的优势,并非穿越,而是年龄。
然而,除了李奇以外,无一人明白蔡京的用意,哪怕是他的两个儿子,在他们看来,这简直就是往外扔钱,这个家迟早会败了。
不过,蔡京并不在意,他也没有时间去在意这些了,他相信以后他的子孙后代必定会明白他的苦心,他如今就是在跟时间赛跑,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蔡家,为了让这个家族在他这棵大树倒下以后,兀自能够屹立不倒。况且,当初被李奇忽悠走上这条道路的他,如今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谁若敢阻碍他的计划,那么他会穷极一切手段将你打垮,不在乎卑鄙无耻与否,那王黼便是最好的例子。
宋徽宗听得也是大为感动呀,有此臣子,有此知己,就是皇帝最大的幸福呀。点点头道:“爱卿的忠心,朕甚为感动,二位爱卿之言,朕准奏了。秦桧巡查江南,屡建奇功,朕封赏他为通议大夫,正四品。”
此话一出,蒋道言等人知道大局已定,齐声道:“皇上圣明。”
退朝后,蔡京身手忽然变得敏捷起来,一把就抓住想要溜走的李奇,奸笑几声,道:“你想去哪?”
李奇讪讪笑道:“没——没想去哪?”
蔡京道:“老夫可不管,你就当做这是老夫入土前最后的恳求,这经济学院你可得一定助老夫一臂之力,若无你相助,老夫可办不了。”
靠!你丫这是先上车后买单呀!李奇望着蔡京那迫切的眼神,好像自己不答应他,就愧对于他似的,点头道:“太师吩咐的,李奇怎敢不从,李奇一定竭尽全力帮太师办好这个经济学院。”
蔡京听得李奇答应了,终于松了口气,呵呵道:“好好好!”
这时,俅哥忽然走了过来,道:“太师,实不相瞒,我对你这个经济学院倒也挺感兴趣的。”他如今手中的财富越来越多,自然也需要更多的人来替他打理,经济学院对他而言,也是意义重大啊!
蔡京哈哈道:“太尉,就算你不说,老夫也会找上门,拉上你的,以老夫一人之力可是难以承受的起啊!”
几人哈哈一笑,一同出了皇宫,又约好一起吃了一个午饭,其目的还是关于经济学院,换而言之,就是向李奇求教。
吃完午饭后,李奇赶紧写了两封信,去到了军营,命牛皋派人以八百里加急送给秦桧,其实这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他跟宋徽宗说的,当然是捡一些好听的说,秦桧此举虽然利大于弊,但是也隐藏着许多危机,必须得尽早预防。
忙完这一切后,李奇终于是长出一口气,视察了下士兵训练,就离开了。
出了军营,李奇骑着马,瞥了眼身旁马桥,见其精神奕奕,春风满面,打趣道:“马桥,如今美美大仇已报,你难道不想?”
马桥一脸好奇道:“不想甚么?”
李奇白了他一眼,道:“就是那个那个呀。”
“那个那个?啥意思?”
这厮咋就这么不上道了,活该当这么多年的处男。李奇没好气道:“就是你和美美的婚事啊!”
“啊?婚——咳咳咳——这?”
马桥双目一睁,瞬间石化了。
李奇苦笑的摇摇头,道:“若是你开不了这口,我倒是可以帮帮你。”
马桥猛地一怔,那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赶紧摇摇头道:“不——不用了。”
李奇笑道:“为何?难道你不想迎娶美美?”
“当然想。”马桥脱口而出,随即又道:“但是这事我不想别人帮忙,特别是步帅。”
李奇好奇道:“这又是为何?”
马桥道:“因为步帅你对师妹有莫大的恩情,你若开口,我怕——”
我明白了,这厮还是担忧鲁美美想法,害怕我介入,会让这桩婚事成为一份人情,这倒也是,可是就凭你这个老处男,会求婚么?唉,罢了,罢了,再等一两年吧,若是还不行,我再出手。李奇哈哈一笑道:“马桥,真是想不到你也有不自信的时候,难得,难得啊!”
马桥立刻道:“这可不是不自信,我只是不想别人插手,我马桥堂堂七尺男儿,若是连自己的终身大事还得靠别人帮忙,那我还有脸见人么,我师妹也会看不起我的。”
“好好好,你能耐,那我就等着看你出丑。”
他这一说,马桥心里莫名的紧张了起来,仰着头,目光透着一丝茫然。
李奇瞧他紧张期待的神情,轻轻一笑,向前行去,来到一座小山的山脚下,山上隐隐传来袅袅歌声。
“……愁莫渡江,秋心拆两半,怕你上不了岸一辈子摇晃……”
李奇双目一睁,道:“菊花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