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酒沉默不语,只是神色也算不得多好。
沈梨疲惫的摆手:“那父亲大哥和二哥了?”
“大公子被调去了禁军中,二公子奉侯爷之名回沂州去了,似乎想与老爷商议些事,至于侯爷,如今赋闲在府中,成日与公主殿下弄花。”
沈梨一听,倒是笑了:“爹爹倒是还有这等闲情雅致,不过他年轻时多与娘亲聚少离多的,如今倒也好,权当陪着母亲了。”
“属下也是这般想的。”
沈梨想了想,又道:“沈轻近日如何?是不是快要生了?”
“属下问过太医,听说沈良娣的确是快生了,据说还有两个多月的。”沽酒如实回道。
“两个月呀……”沈梨呢喃着,“那还挺快的。”
沽酒默不作声的等着沈梨接下来的话。
“这个时候,能给沈轻递个帖子嘛?我想入宫,瞧瞧她。”
沽酒一听,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姑娘,陛下是想打压沈家没错,可您到底也流着卫家的血脉,在陛下眼中,您依旧是宜姜郡主,没有任何的改变,甚至是,属下还听说,陛下想将你同南王撮合成一对佳偶了。”
“我与卫砚?”沈梨笑,“怕是怨偶才对。”
“既如此,我便进宫一趟吧,有些事也是时候该提前布置了。”沈梨说着,说着,便用手托住了脸,“对了,进宫之前,我想先见见卫砚,你找人给卫砚说上一说。”
“是。”
天色微青。
一清早,沈梨便睁了眼,了无睡意的坐在了床面上,唤了阑珊进来伺候她梳洗。
阑珊此时也是睡眼惺忪的,见此便朝着沈梨说道:“郡主今儿怎么起得这般早?”
“睡不着。”沈梨说着,便起身让阑珊给她换上一件束腰的襦裙,青色打底,裙摆绣的不是什么花草虫鱼,而是一朵朵的云,用金线勾勒。
阑珊一边弯腰替她系着腰带,一边笑:“郡主不管穿什么,都很好看,就像书中所言的芙蓉面一般。”
“就你小嘴最甜。”沈梨笑着,望向铜镜中的女子,那双眼冷戚戚的,再不见年少时的温和明媚,“随意些便可,今儿也不出府,那些东西,就别一个劲的往我头上插了。”
“郡主起得这般早,可不像不出府的样子。”阑珊说着,可还是依言,并未将那些朱钗一股脑的往发髻中放,而是简简单单的就用了一根金钗子,将她的长发半挽着。
庭凛在廊下扣响了铜环,丫鬟通禀的声音随即响起。
“让他进来吧。”沈梨说道,“阑珊,你先去准备早膳。”
庭凛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却也不敢擅自越过了屏风,直接进内室。
他站在屏风后,拱手:“主子。”
“你们先下去吧。”沈梨环顾了四周的丫鬟一圈后,便开了口。不多时,周遭的丫鬟便都走了一个干净。
沈梨随手捡了一件披风搭在了自己身上:“父亲如今在哪?”
庭凛揶揄:“所谓春宵苦短日高起,这般早,将军自然还在……”还未说话,庭凛便对上了沈梨那双冷凌的眸子,顿时就紧张的一咽口水,将余下的所有话都吞进了腹中。
“日后,莫要在这般口无遮拦了。”沈梨说完,便率先开门出去。
初春的早日带了些凉意。
拂面而来的风将她的裙裾吹得翻飞,从远处看,恍若步步生莲一般。
“如今将军正在演武场。”
剑光如雪,宛若雷霆千均,所过之处,皆可闻风声鹤唳。
沈梨走近的时候,沈安正好收招,汗水顺着他的脸颊落下,衣裳也几乎被浸透,他将长剑扔给了一旁的侍从,笑容温和的朝着她招招手:“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儿。”沈梨从庭凛的手中拿过汗巾,递到了沈安的手中,“父亲,你先擦擦汗吧。”
“怎么这么赶?”沈安又问,“你也许久不曾见阿宵和硕风这两孩子了,怎么不多陪陪他们。”
沈梨道:“出了些事,便赶回来了,爹爹还有一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下。”
见着沈梨有些为难的模样,沈安倒是多了几分兴趣,他将脸上和颈子上的汗擦干净之后,就抬手指了指演武场后的一处小院子:“进去说吧。”
“这般早,你可用膳了?”
“还没。”沈梨说是,“这不就来找爹爹用早膳了嘛。”沈梨跟在沈安的身侧,一前一后跨过门槛进去,“爹爹早膳想吃些什么,女儿好吩咐下人去做。”
沈安笑了下:“随意些便可。”
等着早膳端上来时,已是太阳高照。
日光铺陈了满屋,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沈梨其实也没什么胃口,喝下半碗粥后,便搁了碗,安安静静的等着沈安吃完。
沈安同沈梨在一起用膳的时候,倒是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他夹了一个包子搁在碗中后,便道:“你有什么事要给我说?”
“爹爹,就不想知道我这次去宜州是因为什么事吗?”沈梨微微笑着看着沈安。
沈安被沈梨的这般态度弄得一愣,随即便道:“什么事?你不说,为父又如何会知道,总不可能是有了意中人吧。”
最后一句话,沈安原先正经的神色倒是多了几分揶揄。
沈梨只当没有听见,说道:“我这次去宜州,是有两件事要办。”
沈安埋头兴致勃勃的喝着粥,并不准备在沈梨没有说完之前,搭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