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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通县案查清,清平驸马被押下了天牢,清平公主进宫求情无门,一头撞在了宫门前。
人没死,却是丢了皇帝的面子,皇帝震怒,夺了清平公主的封号,收回封地。
事情私下却是没有这般简单,这是老郡王联合了几个老王叔对皇帝施压的结果,一边是王族,一边是女儿,皇帝还是选择了江山的根脉。
疼的女儿这个没有了,膝下还有几个更得他心的,想起来,心中也是还有几许宽慰。
赖云烟这些时日在外走动,得了不少消息,对清平公主与上世一样的作为真是无可奈何。
女人总是以为凭着点什么就可以要胁身边的人,但对多数人来说,往前走可比什么都重要多了去了。
皇帝要是顺了公主,他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以后怕是疼另外几个女儿的心情都没有,他岂会因小失大?
当年她于魏瑾泓也是如此,她的真情真意对他来说固然可贵,但比不上的东西太多了,舍弃她也不过是转念之间的事。
这世道,凭感情用事,失去的只会比得到的多。
通县案查清后,那厢皇帝突遇刺,翰林院的魏瑾泓随侍在身,救驾有功。
这事一朝传遍京城上下,魏家得知魏瑾泓无事后,更是喜庆连连。
连魏景仲得讯,也从书院匆匆赶了回来。
赖云烟这才依稀想起,前世这年间,洪平帝确有遇刺事件。
魏瑾泓是真真厉害,每件事都有谋划。
只有她用那种鱼死网破的烂招逼他退步,这境界不用比就立现高低了。
不过,管它什么烂招,有用就好,赖云烟自我安慰道。
皇帝遇刺事件过后,就是封地事件,当皇上把收回的通县给了一半给魏瑾泓当救驾有功的奖赏,魏府上下这才真正沸腾了起来。
八月,搬在赖云烟眼前的,一是搬进封地,二是兄长的婚礼。
魏瑾泓先跟她提出了前者。
“进了封地,赖家的事,你多少能插些手,苏七姑娘还需养一段时日的病,有你的走动,想来往后当家也能顺手些。”自那次后,魏瑾泓不再提孩子,这次又抛出了诱饵。
“您为何非要进封地?”赖云烟还是不信魏瑾泓做事只会顾一,不会顾二顾三。
至于那种是不让她再受委屈的鬼话,根本不能信。
“岑南王要提前进京了。”魏瑾泓沉默了一会,抬眼与赖云烟淡淡地道。
“还有呢?”赖云烟笑笑,原来这件事情有变。
“舅母过几日就要进京了。”
“呵。”
想起崔舅母那个被他舅父活活打死的悲惨女人,赖云烟含笑逼近魏瑾泓,轻声地道,“您这次是要替您的舅舅擦屁股呢?还是要饶那个可怜的女人一命?”
说罢,她坐直身,不以为然地道,“我又天真了,想来是前者了罢?”
当年她为那个被打死的女人说了几句话,被魏瑾泓瞪了一眼,那时她就慢慢知晓,时日一长,他就已经不再是她当初爱的那个人了。
果然感情都是盲目的,一旦人了然了真相,都有自戳双眼的冲动。
“她会活得好好的。”魏瑾泓抿了抿嘴,道。
“最好活着,”赖云烟弹了弹身上的衣裳,漫不经心地道,“假若您不想再让人就此事参崔家一本,参您一本,最好如此。”
富贵涛天不容易,但命贱如蝼蚁,却比其简单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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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魏瑾泓要携赖云烟住进封地,魏母震惊无比,听说私底下还摔了茶盏。
赖云烟去请安,她的脸也是拉了下来。
“还知不知体统了,哪有家都未分,就自行搬出去住的事。”许是魏瑾泓未来,魏母此时说话尖刻无比。
赖云烟低头不语。
“你倒是说话。”见她嘴闭得紧紧的,魏母冷笑道,“平日嘴唠叨得跟个没把门的一样,现在装起老实起来了?你倒是让我信!”
赖云烟还是不说话。
“张嘴,我令你张嘴。”魏母突然高声大叫了起来,显然是气得疯了。
赖云烟抬眼看她一语,轻叹了口气,“娘,这是夫君的意思,儿媳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死在了你的面前,才算是同时听了您和夫君的话吗,才算是孝顺吗。”
她言道了一句,并不再言语,就又垂下了头。
良久,魏母的外屋间都无声响。
半时辰后,在座上的魏母心灰意冷地道,“你走罢,走得越远越好,你这等不尊不孝的,我留着干甚?不见也罢。”
赖云烟无声地勾了勾嘴角,垂头退了下去。
“小姐。”走出魏母的院子,杏雨担心地喊了她一句。
“回罢,去收拾包袱。”赖云烟这才抬起脸来,娇艳的脸上一派平静。
这以后啊,还有得是战打。
魏瑾泓这毛头小子得了近五百里的封地,虽是有救驾之功,魏家也位列九大家之首,但九大家上面还有公候王族,这地岂是这么容易让他得的?
他们住进去,也得了魏景仲的首肯,想必,老头也打的是住进去,有震慑之意的主意罢。
这次魏瑾泓的封地,不是整个魏家家族共有的,而是专属于魏瑾泓一人的,到时出来的银钱才放和得到他们魏家的私库,而不是公库。
魏瑾泓打的这主意,何止是一箭三雕,四雕五雕这都有了。
不过,只要不生孩子,住进封地还是于她有利的。
她要是昏头昏脑的,答应了魏瑾泓的利诱,那才是亏了大本喽。
有了前世的实战经验,赖云烟早就知道怎么应付魏大公子这种人了,对他什么事都可面上大哭或者大笑,这样可麻弊敌人,但心里最好是什么都门儿清,这才不能着了这小人的道。
不过,魏瑾泓这世确实要比以前厉害甚多了,这嘴啊,可比上世会说话多了去了,上世那种再也不让她受委屈这种级别的话,可没从他嘴里听到过。
魏大人这世功力大增,赖云烟想,她也得与时俱进不可,要不然,被甩下一大截,她怎还能会是魏大人的好对手,好敌人,好冤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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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旬,选了黄道吉日,魏瑾泓带赖云烟住进了通县以前的公主府,现在的魏府。
入府那天,通县魏府的半里地热闹得翻了天,鞭炮大炸,锣鼓宣天,魏家有亲朋好友都来了,连魏母再不愿,也跟着魏景仲来了。
赖云烟先前的好人缘这时也显山露水了出来,不少内宅的妇人姑娘家都到了场。
所幸赖云烟先前就从祝府那请了好几个可靠的婆子媳妇办这事,来多少人也没乱手脚。
这次的入府,九大家里,基本每家都有人到场,魏崔氏端坐正堂跟几个相熟的夫人聊得不亦乐乎,这厢赖云烟就跟只花蝴蝶似的穿梭在众人其中,无论老的少的,她都能笑谈几句,逗得人发笑不止。
她性情爽朗,到哪都引人发笑,自有得是人爱跟她打交道,虽说背后也有嫉妒她说她坏话的,但这也损于真乐意跟她好的那几人的的交情。
赖家今天几位嫡小姐也到了,赖云烟想着她们以前的婚事不算坏,但确也是算不上好,便把她们往好人家的那几家人家里引。
她搭个桥,剩下的成与不成,她便不管了。
人的事归人的事,老天爷的事就归老天爷。
这天到场的人多,所幸祝家那几位小姐帮了她老大的忙,帮她一道招呼客人。
赖云烟私下与她们逗趣,说等走时,就每个包她们个大红包,她们谁要是嫌少,她就哪天抽一天来给她们当丫环,端茶送水陪罪,逗得祝家几位小姐连连拍打她,让她少说些话,省得笑得她们脸上的妆都化了。
魏家那边的族里也来了好几位小姐,赖云烟看到还觉得顺眼的,就与她们多说几句,看不顺眼的,就少说两句。
不过不管如何,她也还是尽力做到了滴水不漏。
但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滴水不漏,祝慧芳在与赖云烟一道躲着歇息时,就跟她咬耳朵道,“你现下也确是心眼多了,我看你跟魏丁香这些庶女说话时,眼睛都不笑。”
“这么明显?”赖云烟惊讶。
“哪能。”祝慧芳摇头道,“我也是瞧了好久才瞧出,你平时跟我笑,就不那样。”
“那我平时是怎样?”赖云烟笑问。
“眼睛里有点冒光。”
“怎地说得这般奇怪?”赖云烟稍有些郁闷道。
“就是这般。”祝慧芳白了她一眼。
赖云烟便笑了,靠着她的肩膀道,“我喜爱你,所以笑时眼睛里才有光。”
祝慧芳轻抚了她的背,笑道,“我知晓,不用你说。”
说罢,她觉得说这般的话有些不好意思,便红了脸,对赖云烟啐道,“以后万不可跟我说这般不正经的话,如同那些不中用的纨绔一般。”
“又是如此说我。”赖云烟笑叹道,她转脸看向祝慧芳,又道,“看在你把婆子媳妇丫环都借给我用的面上,今个儿我就不跟你说不正经的话了。”
“讨厌!”祝慧芳红着脸,嘴角带笑,眼波灵动,拿着手指狠狠地戳了下赖云烟的额头。
赖云烟却看她看得傻了,“你这般好看,都不知要嫁何样的人,才配得上。”
祝慧芳顿时恼了,把她从身上推开,跺脚愤愤地道,“你还要不要脸了,这般话都说得出口。”
“好妹妹……”一看她是真恼了,赖云烟忙上前扯她的衣裳,求饶道,“莫恼我,再也不说了,再说我就替你掌我的这臭嘴。”
说罢,还伸出手,轻打了自己的嘴两下。
见她玩耍得甚是什么体统都要快无了,祝慧芳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道,“好了,歇息够了,快出去。”
“遵祝五小姐的令。”赖云烟朝她轻福一礼,在祝慧芳扬手欲打她的手势里,咯咯笑着小跑步走了。
她们歇着的亭子不远处的阁楼上,有一着紫袍的青年男子转过头,对身边身形修长挺立的少年说道,“你那夫人,果跟传闻一般,甚是调皮好顽得很。”
魏瑾泓闻言微微一笑,朝他拱手道,“王爷言重。”
“好了,天色不早,我这还有事,先行一步。”紫袍男子多看了那尚留在园中,此时低腰,正悠悠轻抚着园中花朵的姑娘一眼,转头与魏瑾泓拱了一手道。
“下官送王爷一程。”
“多礼,留步。”
“王爷,请。”魏瑾泓轻颔了下首,作了手势,请岑南王先行下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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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亥时,魏景仲欲要离开,魏瑾泓带了赖云烟跪于父母其下,谨听其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