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三人挥挥手后,便撩着袍子坐在床榻边,像小时候那般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暖暖。”
她闭着眼,依旧是谁也不愿搭理。
“我是四哥哥,你同小叔生气,连我都不愿理了吗?”沈然温声哄着,也知她背后有伤,并不敢碰,别更说像小时候那般将人抱起来,搂在怀中宽慰。
听见沈然的声音,沈梨心中不是没有触动,只是她实在是累极了,累到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说话了。
见着沈梨依旧不理,沈然顿时就察觉了不对劲。
这丫头自幼和他就极为亲近,别说今儿招惹她的不是他,就算是他,他温声一哄,这丫头什么气都该消了的。
怎么今儿……沈然探过了半个身子,将手搁上了她的额头。
手心中顿然就带了些许灼热。
他立马缩手,朝着外间喊道:“闻末,你给我滚进来。”
话音刚落,果真看见闻末蜷成团滚了进来,神色委屈又可怜的,沽酒和庭凛跟在后面瞧着,也没说什么,瞧得沈然直接被他们给气笑:“你这是在做什么?”
闻末仰头看他:“不是您让我滚进来的吗?”
沈然压抑着自己想要一脚踹过去的心情,俯身将人给揪了起来:“暖暖在发热,你们都没发现吗?”
“主子发热了?”闻末吃了一惊,也顾不得耍宝,利索的翻身站了起来,坐在了床榻边上。
快入夜,发热这才渐渐地退了些。
沈然坐在桌边一动不动的,闻末和阑珊还在里面守着人。
听见情况的沈祁从外面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暖暖的情况如何?”
沈然摇摇头,沈祁脸色一凝,正要拔腿进去,就听见沈然的声音自他身后淡淡响起:“小叔,我们俩谈一谈吧。”
他们之间能谈什么事?两人尽皆心知肚明。
沈祁将迈出去的脚,一点点的收回,然后绕过沈然走到了另一边坐下:“什么事,说吧。”
这场病是来去匆匆。
两三日后便有了起色,同时沈梨也准备启程回金陵。
与她一道回金陵的除了云故他们几人外,还有沈然和沈祁。
沈梨软绵绵的坐在床榻上,身子根本不敢往后倾,靠着什么东西,她抬脸看向已经准备妥当的沈祁,拧起了眉尖:“你如今不是还在进学吗?若是随我回去,你学业怎么办?”
对此,沈然倒是不担心:“金陵城中也有书院,我已经托老师写了一封信给金陵书院的夫子,届时我去那即可。”
沈梨叹气:“你这般又是何必,我并非那些娇弱的小姑娘,一碰就碎了。”
沈然道:“你从长安回来至今,你要不要算算你在床上躺了多久?”
沈梨一时哑然无言,过了半响之后,这才小声的反驳:“这些都不赖我呀。”
如今的临渊世子已经是广陵王,按理来说住处应当换上一换的,可由于姬以羡的坚持,他的住处依旧是在远处没有移动半分。
大白自从被沈梨从书房中放出来后,性子早就野了,如今说什么都不肯再回书房,反而挨着人睡,当然它也并非什么人都愿意挨着。
傅燕然瞧着拦在门槛前的白狼,叹气,看向了炽夜:“能将它移开些吗?”
炽夜叹气:“这畜生不听我的话,若是傅三公子想要进来,还是去请示下主子吧。”
听此,傅燕然眉头皱得更厉害:“他还在装病?”
炽夜无奈的点点头,算是应承了傅燕然的这句话。
“他这是有多无聊的,那丫头走了又如何会在回来?难不成他还不知道吗?”傅燕然冷声说道,骤然之间就瞧见炽夜脸色巨变。
接着,内室便传来了姬以羡冷冷淡淡的声音:“进来。”
大白慢吞吞的从地面上起来,退到了一旁去。
傅燕然趁机赶忙溜了进去。
只见称病昏迷的那个人,容光焕发的临窗而坐,身子慵懒的倚在大迎枕上,屋内还有些女子的东西,不用旁人提醒,傅燕然也知这些全是沈梨留下的。
姬以羡将手中的书扔在了面前的小几上,声音纵然清淡,可他还是瞧出了些不耐烦来:“你来做什么?”
“看你是不是死了。”傅燕然出口也没一个好话。
姬以羡懒得理会他,闭了眼开始假寐。
傅燕然寻了一个地坐着,见着他在装睡,便伸脚去踢他:“我说你,装病就装病,为什么要将你受伤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我来的时候,还瞧见陶嘉月在你王府前徘徊,她说是你不让她进?”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进来做什么?”显然,姬以羡并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
“你这是装傻了,还是真傻啊?”傅燕然冷嘲,“先不说陶嘉月是个姑娘家,就冲着她是你表妹,你就该留些面子,你这般将她拦在府外,算什么回事?”
姬以羡则不屑一顾:“我装傻还是真傻有区别吗?她自个听不懂话,不愿要脸面,本王成全便是。”
“为了一个沈梨,值得吗?”傅燕然不悦的想要将人打醒,可掂量了一下自己同他之间的悬殊,还是将那股冲动按压下来,准备以理服人,“她是琅邪沈家的姑娘,更是大秦的郡主,你觉得她会为了你背弃整个家族吗?”
“更别说,她血脉中还留着大秦皇室的血,就如同你血脉中留着大燕皇室的血一样!你若是真的不顾所有人的意愿反对,将她给娶了,那才是害了她。”
“沈家不会容许,陛下也不会允许你这般任性的。”
“况且,你受伤的消息纵然传去沈家,那又如何?她好不容易回去了,你觉得沈家人会在放她出来吗?姬临渊,你别天真了,自打沈梨离开长安的那一刻,姜嬛便死了,你也该从梦中走出来了。”
他说的这些,他如何会不知。他只是在打赌,他的暖暖会派人过来,届时只要他找到人,就能知道她如今的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