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人之一的青年接话,“确实得学。”他冲段萧拱拱手,“往后还希望段兄不要藏着掖着啊,有好的方法都倾囊相授,让凌之也尝尝美人在怀的滋味。”
他这话原听上去没什么不妥,可细细去琢磨,又大大的不妥了,虽然段萧与宋繁花订了亲,可如今没拜过堂,还不算真正的夫妻,那么他后面那句美人在怀就有点轻薄唐突之意了,段萧眯了一下眼,面色却是无波无漾,冲他不温不热不咸不淡地说,“薛公子有心请救,我定毫不保留。”
薛凌之笑了一笑,不言了。
另外三个人,其中一人冲段萧道,“公堂之地,还是家眷女眷少来为好。”
段萧应一声,“往后下官会注意。”
那人便不多言了。
另外的两个人,目光在宋繁花的脸上掠过,最后看向段萧,却是什么话都不说,而他们二人,对上前面三个人时,眼光里多有敬畏,这两个人官职卑小,是前面三个人带来的官差,宋繁花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只是看着那三张脸,一张脸一张脸地扫过,抬步上前。
段萧一一对她介绍说,“这位是三品正太傅焦燕大人,这位是四品典尉侍郎薛凌之,这位是一品带刀护卫暮西凉。”说罢,又指了指身后的二人,“他们是来协助查案的。”
宋繁花冲他们一一见礼,见罢礼,段萧就让她走了,她走之后,段萧就陪着三人去了柳绍齐出事的地方勘察,勘察回来,又让范止安取出卷宗给这三人看,三人看罢,又向他询东问西,到了晚上,段萧又请客吃饭,等好不容易送了这三位大人回到驿馆,已经近亥时了。
段萧披着夜色回到府上,一回去就看到宋繁花坐在前厅里头,一边喝茶一边与门口的卫兵说着话,见到他来了,她搁下茶杯就站起了身。
段萧走近,挥退卫兵,拉住她的手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宋繁花道,“他们问你什么了?”
段萧挑挑眉,“能问什么,就是一些惯常的问题。”
宋繁花应一声,反握住他的手,强调,“薛凌之那个人,你要防范点。”
段萧笑着摸摸她的头,问,“你不会是从下午出了官署之后一直在担心我吧?可用了晚膳?”
宋繁花瞪他,“我让你防范着薛凌之。”
段萧很认真地点头,“我听见了。”
宋繁花看他一眼,回说,“吃了一点儿,但因为今天撞见了不想撞见的人,没心情,所以就没胃口。”
段萧问,“撞见了谁?”
宋繁花松开手,坐回椅子里,慢腾腾地道,“沈寒。”
段萧一愣,“沈寒?”
宋繁花点头。
段萧问,“哪里撞见的?”
宋繁花道,“百书斋,还有净尘寺。”
段萧眯眯眼,拂袍坐进了宋繁花隔壁的椅子里,手指惯性的落在桌面轻轻敲击着,“我派出去的人确实打探到沈寒是来查天外飞银的,而烈日银枪我已经让千叶带去了太子府,那么,云苏不可能不知道天外飞银已经落入了云程之手,那么,沈寒的到来,就意味着两层意思,要么是沈寒先一步出发,那个时候千叶还没进京,所以云苏并不知道天外飞银在别人之手,派他来查高御铁,要么是沈寒表面上是来查天外飞银,实际上,他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目地。”
宋繁花冷笑,“管他什么目地,总之,来了就别想走了。”
段萧看着她,半晌,又伸出手来将她的手攥在手心,淡声说,“沈寒的命,我会为你取来。”他仰头看看外面的天色,又道,“很晚了,去睡吧。”说完,又笑,忽的一下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拽了起来抱进怀里,低声问,“今晚要留下吗?”
宋繁花推开他,怒斥,“没正形。”
段萧摊摊手,一脸无辜道,“食色,人之本性也。”
宋繁花懒得搭理他,扭头就走,走到门口,又顿住,返身问他,“你有把握趁着这次机会把柳元康以及柳府颠灭吗?”
段萧点头,“必然能。”
宋繁花便不问了,拍拍裙子走人,她回到宋府,一进门就问守夜的家丁,“我五堂姐回来了没有?”
家丁摇头,“没见着。”
宋繁花轻应一声,踏下台阶,往南院走去,进了院子,仰脸一看,天上月色浮空,却有乌云罩面,一层一层的黑云从远处飘来,隐隐的,像有暴风雨来临之势,她怔在那里,心想,七月龙祭一过,是不是雨水就多了起来?正这般想着,绿佩和环珠打开了耳房,从里面走出来,冲她不满地问道,“小姐,你今日又去哪里了?为何又不带奴婢们啊?”
宋繁花听着这两个丫头的抱怨声,收回思绪,笑着转头看向她们,“哦,今日五堂姐邀我出门游玩了,走的急,没能通知你们。”
绿佩撅嘴,“小姐是压根忘了奴婢们。”
宋繁花失笑,“我忘了谁都不能忘了你们啊。”
环珠道,“小姐可要说话算话。”
宋繁花笑着点头,“算话算话,当然算话的。”
绿佩和环珠这才展颜一笑,冲她道,“很晚了,奴婢们伺候小姐睡下吧?”说着,也不等她同意,绿佩先去弄热水,环珠进屋去点油灯铺床,等一切收拾好,宋繁花躺下,两个丫环刚关上门,大雨就倾盆而至。
这一场大雨下的足足有半月之久,后面又淅淅沥沥地绵延了小半月,直到八月下旬才雨过云霁。
宋繁花躺在床上,听着隔窗落来的雨滴声,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而与她一样睡不着的还有段萧、沈寒,以及京官三人。
驿馆里,焦燕、薛凌之、暮西凉三人围坐在一张方桌前,三人面前都摆了一杯水,中间摆着水壶,焦燕冲薛凌之问,“今日你可在案发之地看出异常?”
薛凌之笑道,“段萧有心隐藏,我们就是想看也看不到真相。”
焦燕拧拧眉,“也就是说,你没看异常?”
薛凌之摇头,“没有。”顿了顿,又道,“柳绍齐的死,段萧已经备了案,也立了卷宗,他自己本身也在查,而白天的时候,我们派出去的差役打探回来的消息却是说柳绍齐没死,只是冲撞了神龙,惹了一身黑气,躺在床上,成了活死人,柳纤纤为了给他冲掉晦气,以冲喜的方式住进了宋府。”
薛凌之伸手把玩着面前的釉瓷杯,一脸似笑非笑地道,“你们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暮西凉挑眉,“柳府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