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皇帝都在招待蒙古亲王,傅恒也不好拿这些琐事来惊扰皇上,待贵宾走后,他才向皇帝道明讷亲之女本有婚约一事,乾隆正好拿此做借口,向太后禀明,太后才知自个儿被讷亲蒙骗,气愤不已,亲自召他入宫训斥一番仍不解气,还让皇帝罚了他三个月的月俸!
讷亲尚不知晓是自己的女儿出卖了他,还以为是傅恒不愿结亲,故意找人查探而得的消息,然而此事已戳穿,讷亲否认不得,只能将女儿嫁于赵翼。
霖雪感念于傅恒的恩德,但她始终是女儿家,不好向他当面道谢,便让赵翼备礼向傅恒表达谢意。
傅恒一见此人,言谈举止,十分欣赏,主动将他举荐给刘统勋。此人出身书香门第,为官清廉正直,三年前,刘统勋因母亲病逝而辞官回家守孝。今年守孝期满,被朝廷任命为都察院左都御史,负责监察朝廷官员言行,
一个惜才,一个有才,傅恒正好牵条线,赵翼感恩戴德道了谢,回头便去拜访刘大人。
此时的赵翼尚不知晓,此乃他踏入仕途的第一块青砖!
果如瑜真所料,太夫人中意的霖雪又没能进门,令她很是懊恼,又派老四去跟傅恒谈心,劝他纳妾。
佳肴当前,兄弟畅饮,傅文还提起那件事,深感遗憾,“你是故意抖出那姑娘有婚约一事的罢?实则你不说出来,照样能让她进门,那么美的姑娘,居然不要,实在可惜啊!”
已经拥有的傅恒并不当回事,“关键我见过更美的啊!我媳妇儿没她美?”
再美也只是当年啊!“你夫人今年二十岁,人家才十六,比不得了。”
这话他就不爱听了,“这样比着不公平,我夫人十六的时候,那可是满清第一美人!她长了四岁,我也长了啊!我总不能嫌弃她罢?”
“得,在你眼里,弟妹她永远都是最好的!”傅文是不敢跟他争了,“不过这个姑娘的确是才貌双全,太后若是将她赐于我,我保管收下!哪像你,还不乐意,愣是想法子拒之门外。”
“汝之良药,吾之蜡丸啊!”傅恒可是无福消受,“四哥你喜欢?实该早跟额娘说一声,让她做你的妾室。”
“得了罢!”傅文才没兴致跟弟弟抢女人,只是想跟他论美人的好处,奈何他就是不上套,
“开玩笑,你哥我可不缺儿子,额娘希望你有个自己的孩子,才让你纳妾。你不喜欢霖雪,那再让额娘给你寻其他的好姑娘。”
那他也只想跟瑜真生,他就不信邪,总觉得瑜真一定能怀上,而四哥是受了他额娘的嘱托,傅恒心知肚明,故意与他倾倒苦水,
“四哥有所不知,瑜真为何一直怀不上孩子,其实是有隐情呐!”
能有什么?傅文都知道啊,“不就是她小产了两回,伤了身子嘛!”
“原本的确是这样,第一回她小产之时,修养了半年,很快便又怀上孩子,证明她的身子没毛病,第二回小产之后,没多久也恢复了,但我却有了毛病。”
傅文甚感惊讶,问他有何毛病,傅恒便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讲出来,说是去年中秋之后,随皇帝去围场打猎,中途不慎摔下马来,伤了腿不算严重,同时还磕伤了子孙根,只是怕母亲忧心,回来才不敢明言,
“同为男人,四哥应该理解我的心情,我一直在配合大夫治疗,奈何见效甚微,难以坚·挺,影响闺房之乐,自然也就无法让瑜真有孕,瑜真怕我难堪,才瞒下此事,每每额娘怪罪她生不出孩子,她都默默忍受,没将责任推给我,
我晓得,她是为我的尊严着想,可她一直为我牺牲,承担一切,我实在愧对于她啊!”
傅恒言之凿凿,再配合痛心疾首又难以启齿的神情,傅文信以为真,忧心哀斥,“春和啊,这么严重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呢?一个大夫治不好,就再换一个嘛!大家都会帮你想办法,你怎能一个人独自承受呢?耽误了救治时机啊!”
“我这不是怕说出来丢人嘛!”装腔作势的傅恒皱眉哀叹道:“年纪轻轻的,却有毛病,难免被人笑话。”
“那更得及时医治,治好了才能延续香火,讳疾忌医可不行!”傅文怕他难过,劝他放松心态,还说会帮他打听,治这种疑难杂症的大夫,定会帮他将病看好。
傅恒感激道谢,而傅文得知因由后,便将此事如实告知太夫人,太夫人闻讯,大吃一惊,坐立难安,但还是不大放心,不确定小儿子是真有隐疾,还是欺瞒哄骗,遂又请了其他大夫,说是要为他诊断。
早料到他母亲不会轻易相信,早有准备的傅恒任人检看,大夫看后,确定九爷无法如正常男人那般挺·坚,遂如实汇报给太夫人,
太夫人这才相信,同时又忧心如焚,忙让大夫开药方救治。
瑜真好奇的是,“你是如何瞒过大夫的?”
傅恒神秘一笑,原来他早做足了准备,心知贺大夫经常来府上诊病,他母亲会怀疑他和贺大夫串通,不会相信贺大夫的判断,定然会找别的大夫来确认,于是傅恒特地找来偏方,
这种药吃下之后会影响男人那方面的能力,三日之内无法坚·挺,那么即使他母亲请来大夫,他也可瞒天过海,“只是委屈了你,三日之内我不能交功课。”
他还有心情玩笑,生怕有什么差池的瑜真甚感焦虑,担忧斥道:“什么偏方你都敢乱用?万一真的伤身呢?再出什么毛病你可怎么办?”
“怎么?你是怕我有毛病,今后无法满足你了么?”
一句反问,说得瑜真无地自容,轻锤怨怪,“瞎说!我是担心你,怎么可能是为自己?”
深表理解的傅恒低眸凝向她,坏笑道:“我好你也好啊!是也不是?”
二月里,又下了一场雪,屋内两人相拥,夫妻同心,他愿用尽一切法子固守于她,而她愿如漫天冬雪一枝梅,只为他幽香绽放!
转眼开了春,天暖花开,瑢真也该入宫选秀,
为防出岔子,清岩打算让他阿玛提前向皇上请求赐婚,与瑢真商议此事,瑢真不敢决定,又问她二姐,瑜真和傅恒说起此事,傅恒只道万万不可。
“皇上主动赐婚,那是一回事,我们去求,可就太冒险。
上个月,闽浙总督德沛上了一道奏折,请求皇上允许他年过十七岁的儿子恒志与两广总督马尔泰的女儿完婚,但马尔泰的这位千金尚未参加过选秀。
皇上看罢奏折大为恼火,命令德沛立即赶赴京师,当面训饬,还拿此事在殿中严令申明,未经选秀,一律不得擅自婚配!
才出此事,清岩可不能让他阿玛再去冒险,以免惹怒皇上,后果不堪设想!”
九爷与父亲皆不同意,清岩只得作罢,让瑢真照例入宫参选。
临行前,清岩约她出来相见,见她忧心忡忡,清岩劝她放宽心,“我已让父亲在宫中打点,势必叫你落选,你便可自由婚嫁。”
瑢真既喜又忧,不懂其中的门道,“真的么?那人是谁,认得我么?会不会出什么差错?”
“是一位老太监,你不认得,他也不会与你单独说什么,但晓得你是哪家秀女,到时候寻个由头让你落选即可。”
他既然有安排,想来不会有问题,入宫当日,第一轮,由太后选看,瑢真的家世容貌摆在那儿,不算拔尖倒也是上乘,就这么过了关,她的姐姐琪真亦入选。
这个在意料之中,接下来还有几关,瑢真还有落选的机会。
三月初八这一日,瑢真又跟随其他秀女一道,到静怡轩参加复选,这一回,由皇帝与皇后亲自选看。
此次复选的秀女有两种命运:一是赐予皇室王公或宗室之家,一是留于皇宫之中,随侍皇帝左右,成为宫妃的候选人。
琪真希望自己能留在宫中,伴随乾隆,成为皇帝妃嫔,以后便可在瑜真面前耀武扬威,父亲便会以她为荣,她便可成为那拉府的荣光,然而她竟被撂了牌子!
皇后瞧着她虽然貌美,却是眉眼轻佻,入了宫怕也是祸水,也就没留她,乾隆瞧了一眼,并无异议。
瑢真则是心心念念,暗叹苍天保佑,一定要撂了她的牌子!未料皇帝行至她面前,温声命她抬起头来,
怯怯抬首,瑢真只瞄了一眼,便不敢与皇帝对视,惶恐的垂下羽睫,紧捏手指轻颤着,
“那拉·瑢真……”轻念着她的名,乾隆猜测着,这该是瑜真的妹妹罢,眉目倒还真有三分相似,随即赐了朵花给她。
吴书来当即留了她的牌子。
颤抖着接过花,瑢真一颗芳心尽碎,半晌回不过神来,至今懵然,怎么会这样呢?她的容貌又不如二姐瑜真那般出尘,当初二姐都已落选,此次她又怎会被皇帝看中?
一旁的公公忙提醒道:“姑娘还不快谢皇上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