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萝见状,吓得直往后退,“不要!求世子高抬贵手,饶了这无辜的孩子!”
她的眼泪与哀求,看起来再悲痛,都无法打动萨喇善,
“怪你命苦也好,怪我无情也罢!总之这个孩子,留不得!”
千亮随即遵主子之命,带着小厮按住她,强行给她灌药,
恐惧的菱萝拼命挣扎,“唔……不要,我不喝!”却始终抵不过他们的力道,
接下来她再也挣扎不了,只因嘴巴已被捏住,就在她以为孩子死定了的时候,忽闻一声怒呵!
“住手!”
熟悉的声音带着震怒,萨喇善顿叹不妙!“额娘?”他母亲怎会突然过来?
千亮等人立即停手,再不敢妄动!慌张赶来的伊拉里氏恨声数落道:
“你这个逆子,自己做的好事,还不想负责,让人有了身孕也就罢了,直接迎回府便是,居然狠心打掉自己的孩子,当真是铁石心肠!”
当众被训斥的萨喇善感觉很没脸,“这也不一定是我的孩子,总不能听她一面之词,也许是别的男人的孩子呢?凭什么让我喜当爹?”
“想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骨血,就等孩子生出来之后,滴血认亲便知,总之现在不能打掉!我不允许咱们家的骨肉流落在外。”
是不是他的不是重点,“就算是我的,我也不稀罕!”
“你不愿管,娘来养!”伊拉里氏决定让菱萝入府,死里逃生的菱萝虽然感激,却不敢应承,惧怕地瞄了萨喇善一眼,怯怯回道:
“多谢太夫人厚爱,奴家身份低微,不敢高攀,只想平安地将孩子生下来即可。”
真是个傻姑娘,“你若不跟我入府,继续留在外面,早晚会被他害了性命!”
萨喇善争辩道:“我若想要她性命,直接杀人灭口即可,何必大费周章,只是想拿掉孩子而已。”
“那是你不晓得女人怀孩子有多危险!尤其已经五个月了,打胎就等于在鬼门关走一走,随时可能丧命!”
他又不爱她,哪里管得了那么多!“额娘!儿子的事,自己会处理,您不要插手好么?”
“让你处理,便是任性妄为,从不以大局为重!子嗣有多重要,你不会不懂罢?说打就打,也不与人商量,可有把我这个额娘放在眼里?”
不论萨喇善怎么争辩,伊拉里氏都铁了心要把菱萝接进府去,当下便让她收拾包袱。
菱萝无从选择,为保孩子,只能答应入府,转身进屋收拾些衣物细软。
萨喇善趁机与他额娘商议,“要不将她安置在别院罢,我不想让她入府。”
伊拉里氏才不信他的鬼话,“送入别院,只怕过不了几日,她就一命呜呼了!必须入府,没得商量!”
“可一入府,彤芸就会晓得,我怎么交待啊?”这才是萨喇善最担忧的!
伊拉里氏却觉得他小题大做,“你向来嚣张,还会怕女人?再说这也是不得已之事,孩子已经有了,必须入府,我想彤芸出身名门,自然有大家闺秀的气度,不会妄加阻止。”
“她是不在乎,可我不能欺负她啊!这才成亲几日,我就带个有了身孕的女人回去,她肯定心里不好受。”
“我也没要求你一定要对菱萝好,不喜欢你可以不去看她,我只要这个孙子!”眼看着儿子直翻白眼,不想闹得不愉快,伊拉里氏又安抚道:
“你喜欢彤芸,娘没意见,我儿惯会哄人,说几句甜言蜜语也就好了,最好再加把劲儿,争取让彤芸在年底也给咱们家添个大胖小子,娘就知足咯!”
萨喇善撇撇嘴,暗叹彤芸可不是好哄的主儿,原本为一个子虚乌有的琪真,已经惹她不快,这再来一个大肚子,只怕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末了还是把人带了回去,但萨喇善不许人声张,只让她入府,没提给她名分之事,菱萝默默住下,但求一个安稳。
人已进来两日,彤芸尚不知情,阿俏倒是消息灵通,有所听闻,但不知该不该告诉主子,犹豫不决,彤芸见她一整天心不在焉的,便问她有何事,她也不敢说出来,看得彤芸不安心,
“有事直说,何必藏掖着,自己怄气,我瞧着也不痛快。”
毕竟她还是站在主子这一边的,总不能让主子一直被蒙蔽罢!左思右想之下,她打算说出实情,
“其实是……”
“彤芸!”
阿俏的话尚未说完,萨喇善已然进来,打断了她,看她一眼,凌厉的眸中尽是警示的意味,但并未多言,很快便收回了目光,温笑着向彤芸走去,手中还掐了一朵海棠花,别在她发间,
想起李侍尧曾经为她戴花的场景,彤芸顿感糟心,
“花朵虽美,盛开着才有意义,摘下来也就枯萎了,往后莫再采花给我。”
看她闷闷不乐,心虚的萨喇善不禁猜测,她是否已经听说了什么,尽管明知纸终究包不住火,他还是渴望着她能晚一天知道,只因他害怕面对,当她知道菱萝的存在时,那种失望却又忍着不肯明说的反应。
他很清楚,彤芸不会跟他闹,半句指责的话都不会有,她的性格,只会默默承受着一切,他连安慰的机会都没有!
他在家,彤芸也就没多问,直等次日他上朝时,她才逼问阿俏,
“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其他的下人不说也就罢了,你可是我带来的丫头,难道也要瞒着我?你若觉萨喇善才是你的主子,那不说便罢,我再不会问你。”
主子甚少动怒,阿俏无奈,只得将实情禀出,“奴婢只是听说,世子带回来一个貌美柔弱的女子,已有五个月的身孕,似是他的孩子,只是还未给名分,说是等孩子出生,就让她正式做妾。”
五个月的身孕?总不可能是琪真,那会是谁?“知道名字么?”
“说是叫什么,菱萝。”
还好不是那个惹人厌的,如此看来,萨喇善的情债可真不是一般的多。苦笑一声,早有心理准备的彤芸没怎么当回事,
“终究是会纳妾的,这种事,无需瞒着我。”
“可才成亲六七日啊!还没来得及夫妻甜蜜,这就来个妾,还是老相好,都五个月身孕了,”阿俏越想越气,为主子抱不平,
“我看他就是故意把她藏起来,不让您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只等着成亲后,再把她接回来,您也无话可说。”
“先甜后苦,只怕往后会受不了落差,吃不了苦。开始就苦,也就习惯了。”得知这个消息,彤芸并不觉得惊讶,
“萨喇善是怎样的人,难道你没听闻过?女人多了,自然会有孩子,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主子太淡然了,大约是和李公子缘尽之后,她就对感情不报什么期望了,阿俏见她这般,越发心疼,
“好罢!只要夫人不在意就好,奴婢只是怕您难过。”
此时窗外的天才亮,往后的路还有很长,她只想简单过日子,并不想跟自己过不去,
“无妨,我没事,萨喇善不希望你说出来,那我就继续装作不知道好了。”她也不愿提出来,追究质问,毫无意义,只会更添烦忧罢了。
她不想理会,伊拉里氏却不安心,总觉得这样入了府,又不给人家名分,有失大家风范,可这儿子又不张罗,她找他也是白找,再三思量,伊拉里氏决定瞒着萨喇善,直接跟彤芸提出让菱萝正式做妾一事,
“骁良以往是有些任性,随心所欲,这菱萝是个舞姬,照常理来说,我也不希望她进门,但如今已有身孕,怀着骁良的骨肉,再流落在外,可就不大合适了。”
幸好她早就知情,不至于在突然听闻时,失了方寸,“儿媳懂得,她一个女子,独自怀着身孕,也不容易,入府是应当的。”
闻言,伊拉里氏甚感欣慰,“我就晓得,彤芸你颇识大体,绝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而斤斤计较,”怕她心里不痛快,伊拉里氏又安慰道:
“我虽在乎子嗣,可这孩子终究是庶出,不会影响你的地位,往后你的孩子才是尊贵的嫡子,尽管放心。”
彤芸倒还真没考虑这么多,“额娘多虑了,即便是妾室的孩子,我也算是嫡母,会用心对待,不分彼此的。”
“那就好,”看她如此好说话,伊拉里氏也就放心的继续说了,
“只是骁良这孩子性格太倔强,现下他一心扑在你身上,不愿纳菱萝为妾,我就寻思着,让你来劝劝他,他最听你的话,而且他也是怕你不高兴,你若向他表明你不介意,他也就没了压力,愿意纳妾,给人家一个交待。”
“这……”彤芸不反对,只是不想多管闲事,偏偏这婆婆又要求她去主动跟萨喇善提起,还让她去劝他纳妾,原本心中无波澜的彤芸,在这一刻,忽被委屈席卷,难道她和善,就代表好欺负么?
此时彤芸不由想起了九嫂瑜真,以她的性子,绝不会有人敢跟她说这种话,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她必会将人冲得说不出话来!
可是彤芸不敢说难听话,不想闹得难堪,那就只能应下。
“明儿个是我八哥的大婚之喜,等过了明日,我就跟世子提一提纳妾之事。”
“好,”伊拉里氏笑赞着安抚道:“果然是个明事理的大家闺秀,如此温婉可人,额娘越来越喜欢,难怪骁良如此宠爱你呢!”
那是彤芸头一回,讨厌温婉这两个字,这样的人,注定受欺负!
三月不宜成亲,说是桃花婚,夫妻不长久,于是傅谦的婚期定在了二月二十八,
本是大喜之日,未料竟生出大悲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