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半雪正皱着眉头琢磨着,眼角余光正好瞥到躺在柴房里‘昏迷不醒’的殷柔和袁千依二人。她急忙站起身形,边跑过去边喊道:“王妃、夫人!”
听闻她的惊呼声,肖敏和傲晴同是一震,难道王妃和夫人并没有被劫走?二人紧跟着江半雪也冲进柴房里。进来之后,三人定睛一看,不约而同地倒吸了口气。
只见殷柔和袁千依倒在一起,二人双眼紧闭,动也不动,也不知是生是死。
江半雪率先蹲下来,先是探了探殷柔和袁千依的鼻息,又摸摸她二人的脉门,随后长长松了口气,抬头对脸色煞白的肖敏和傲晴说道:“别担心,王妃和夫人只是昏迷过去,并无性命之危!”
肖敏和傲晴又惊又喜,分别扶住殷柔和袁千依,正如江半雪所说,她二人只是昏迷而已,气息匀称,脉象也平稳,并没有受重伤的迹象。
“王妃!王妃醒醒,王妃快醒醒!”肖敏扶着殷柔,连连呼唤。
原本昏过去的殷柔微微皱了皱眉头,稍等片刻,她幽幽转醒,抬起手来,下意识地揉了揉阵阵疼痛的额头,呻吟出声,接着,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正躺在肖敏的怀中,她疑惑不解地问道:“小敏?我我怎么了?”
看到殷柔醒来,肖敏悲喜交加,忍不住又哭又笑,连声说道:“王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也很想知道王妃和德容夫人到底在后院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见殷柔一脸的茫然,她也无法再继续追问,总之王妃没事就是不幸中的大幸。
很快,袁千依也慢慢‘苏醒’过来,和殷柔的表情一模一样,她也是满脸的迷惑与茫然,眼神涣散又空洞地看着四处。
透过肖敏等人之间的缝隙,她猛然看到柴房外的尸体,激灵灵打个冷战,下意识地尖叫出声,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惊呼道:“春儿”说着话,她挣扎着站起身,踉踉跄的跄要往外跑。
傲晴急忙把她拉住,神情黯然地低声说道:“夫人,春儿姑娘她们还望夫人节哀!”
袁千依和春、夏、秋、冬四名侍女关系亲近是宫里人都知道的,平日里,主仆五人形影不离,亲密无间,现在四女都已惨死,傲晴还真怕袁千依会受不了打击。
果然,听傲晴说让她节哀的时候,袁千依整个人呆在那里,身子仿佛被抽干力气似的,摇晃几下,接着软绵绵地瘫软下去。
“夫人”傲晴急忙把她搀扶住。
袁千依扭头看着傲晴,没有说话,但豆大的眼珠如断线珍珠,簌簌流淌下来,她表现出来的那种无言的悲痛感恐怕任谁见了都会打心眼里感到心疼。
她倒也不是完全装出来的,毕竟春、夏、秋、冬四女在她的身边太久了,要说毫无感情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在今时今刻她别无选择,只能除掉她们来保全自己。
其实,袁千依要想杀掉她们很容易,在王宫里就完全可以做到,不必如此的麻烦,但有一点,王宫之内若是死了四名宫女,而且还是她德容夫人最近亲的宫女,一定会惊动很多人,甚至还可能会惊动到唐寅,事情深查下去,必然会牵扯到她的身上,甚至连她是神池细作这一点也极有可能被一并查出来。
袁千依不能也不敢冒这个险,所以才以挟持殷柔作为借口,把四女骗出王宫,造成她们是遇刺而亡的假象,如此一来,没人再会怀疑她,人们只会把她和殷柔一起当成受害者。
她的计划不能说天衣无缝,但在她看来,这至少是最行之有效的,当然,那批地痞恶汉的出现纯属意外,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出现,才给了她对四女下手的好机会。
此时,袁千依默默地流泪,殷柔也跟着她一块哭,肖敏、傲晴、江半雪在旁不知该如何相劝,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不知过了多久,茶楼外面的集市突然一阵大乱,无数的风军蜂拥而至,将偌大的茶楼团团包围。
附近的百姓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人们纷纷围拢过来,在军兵的外面一个个挑脚张望。
很快,人们看到冲入茶馆里的军兵撤出,同时还带出几名女子,由于被众多军兵护得死死的,看不清楚她们具体的模样。
出了茶馆之后,几名女子直接上了马车,由大批的军兵护卫着,快速离去。
所过的时间不长,又有军兵从茶馆里出来,并抬出数具被白布包裹住的尸体,看不清楚尸体的样子,单白布单都被染红好大一片。
再接下来,退出的军兵又押出一群人,其中有茶楼的掌柜,还有一干在当地横行霸道惯了的地痞无赖。为首的那名大汉被五花大绑着,向脸上看,鼻青脸肿,须发凌乱,好不狼狈,虽说是被军兵押着,但他的嘴巴可没闲着,连声叫道:“误会,这一定是误会,我可是中尉府的人,你们抓了我就等于是和中尉府作对!”
没有人接话,甚至都没有人多看他一眼,周围的军兵们阴沉着脸,像拖死狗似的把他硬拉到茶馆外。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议论纷纷,讨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集市里的许多商贩则在暗暗拍手称快。
这名为首的恶汉名叫万葛,乃当地有名的恶霸,因为幼年习过灵武,而且学的还不错,便在这里开起武馆,广收学徒,结朋交友,久而久之,万葛的人脉越来越广,在他的手底下也渐渐有了一大群追随者。
由于他结交广,又是当地的地头蛇,对该地的一切都了如指掌,风国迁都镇江后,中尉府自然而然地看中了他,虽未把他征召进中尉府当差,但也把他列入到中尉府的线人之内。
自从有了中尉府做靠山,他们这些人更是有所倚仗,胆子更大,肆无忌惮的在当地横行霸道,豪取强夺,这片集市就是他们平日主要的活动地点。
集市中,无论小商小贩还是大商户,想在这里卖东西就必须得向他们交纳保护费,如果有人胆敢不从,轻者被他们打伤,重者则被打残甚至打死。
因为有中尉府护着,官府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一旦出了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算了,这又更加助长了万葛的气焰,在当地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简直成了土皇帝。
集市的商贩们对他早已恨之入骨,但又拿他无可奈何,现在看到他被官军所擒,心中又哪会不高兴?
来的这支军兵可不是普通的官兵,而是王宫侍卫。王宫侍卫们可不管你是谁的人,胆敢行刺王妃和夫人,还杀了四名宫女,怎么可能会轻饶了他们?
殷柔和袁千依乔装改扮,偷偷出宫游玩的事,唐寅是知道的,下面的侍卫们已向他禀报了,他并没有马上派人去追,其实他也能够理解殷柔和袁千依的心情,终日待在王宫里,与世隔绝,寂寞又无聊,既然今天想出去游玩,他就不拦阻了,只是安排侍卫在两个时辰之后再接她们回宫。
结果,在这两个时辰内却发生了这样的变故,这是唐寅也始料不及的。
当殷柔和袁千依回宫时,唐寅已在王宫的宫门口等候多时,看到她二人只是额头有伤,并无大碍后,他方长松口气,悬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了下去。
他一手拉着殷柔,一手拉着袁千依,关切地问道:“伤得怎么样?还痛不痛?”
殷柔嘤咛一声,扑进唐寅的怀中呜呜大哭起来,袁千依比她坚强许多,眼圈红晕,只是默默地流泪,当然,这也符合她一贯独立的性格。
唐寅轻轻扶了扶殷柔的后背,知道她是被吓坏了,柔声说道:“没事了,不用怕,没事了。”说着话,他又看向袁千依,说道:“我一定会把凶手揪出来,还春儿她们一个公道。”
他对春、夏、秋、冬四个侍女印象还不错,感觉几个丫头都挺机灵的,就这么无辜被害,实在可惜,无论于公于私,他都要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又低声细语地安抚殷柔和袁千依好一会,唐寅方向肖敏和傲晴使个眼色,示意她俩送二人回寝宫休息。
江半雪本来也要跟随她们而去,唐寅把她叫住,目送殷柔和袁千依的身影消失,他脸上的表情立刻被阴霾所取代,疑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柔儿和千依为何会遇袭,春儿她们又是怎么遇害的?究竟是谁下的毒手?”
江半雪沉吟许久,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此事诡异!”
“什么意思?”唐寅不解地看着她。
江半雪把整件事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向唐寅讲述一遍,最后,她说道:“表面上看,袭击王妃和夫人的贼人应该和那些地痞是一伙的,但是,我有仔细查看尸体的伤口,凶手显然是一等一的高手,应该不会和地痞无赖为伍,再者说,如果贼人的目标是王妃和夫人,为何只杀了侍女和店伙计,而未伤王妃和夫人的性命呢?我实在想不出来贼人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唐寅听得认真,等江半雪说完,他揉着下巴问道:“会不会是贼人在杀害春儿她们之后,还未来得及对柔儿和千依下手,你们就到了,惊走了他?”
江半雪点头应道:“是的,大王,这也有可能,只是,贼人如此厉害,真的会被我们区区三名女子所吓跑吗?敢对王妃和夫人下手,胆量会这般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