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当下的头等大事,就是吕氏汉国的归附。
而吕氏汉国能不能归附朝廷,也决定了曹艹在未来对袁熙的幽州之战中,投入多少的力量。
三万高句丽兵马,听上去或许不算太多。
然则真投入幽州战场的话,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整个战局。
一旦出现胶着,就有可能引发鲜卑,并州,南匈奴,乌丸,乃至整个冀州地区的连锁反应。
曹艹当然不想和袁熙胶着,在他看来,对幽州之战,必须要一战功成,绝不能拖泥带水。为此,他几乎调集了冀州,兖州,豫州三州库府,所为的就是迅速平定。所以这一战,必须成功。
“对了,吕布那闺女好像是叫做……吕蓝?”
“啊?”
“那女子颇不简单,在三韩号称吕氏女虎。
说不得到时候,还要你费些周折。你这两曰在白兰精舍好生调养,我随时会与你知晓状况。”
“喏!”
在曹艹准备离去的时候,曹朋突然问了一句,“叔父,吕氏汉国,遣何人为使。”
曹艹脚下一顿,看了曹朋一眼,轻叹一口气道:“便是那高顺。”
言语中,有无尽的怅然。
曹朋知道,当初曹艹围攻吕布的时候,对高顺极为赞赏。他甚至做好准备,要招揽高顺归降,却不想曹朋从中插了一杠子,高顺最终追随吕氏家眷,远赴海外,前往三韩打拼天下。
那一声叹息中,也包含了对曹朋的不满。
可曹朋呢,也是有些无奈。
你老曹好色如命,我怎可能把吕布一家交给你?且不说别的,你攻取了下邳之后,明明把吕布部将秦宜禄的老婆杜氏许给了关羽。结果你老人家看过之后,直接就把那杜氏收到房里。
曹艹和关羽之间,也因此产生了些许矛盾。
这件事,真的有!
至少是曹朋亲眼所见……不仅仅如此,秦宜禄死后,秦宜禄的儿子也被曹艹收下,当成养子对待。那孩子叫什么来着?对,秦朗!如今似乎也有八岁大了,还在曹府中生活,据说挺受曹艹的疼爱。说起来,曹艹这一点的确不错。他虽说对人妻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喜好,但对那些收养来的孩子,是真好。
之前的曹真,现在的秦朗……据说,曹艹收秦朗为子的时候,曾想要给秦朗改名。
结果杜氏坚决不从,曹艹居然没有反对,依旧让秦阿苏继承了他老子秦宜禄的姓氏。秦朗八岁,曹艹也在为他寻找启蒙先生。不过这一次,曹朋是坚决不会跳出来。之前曹冲的那些作为,多多少少还是让他感到难过。自己来许都,曹朋不信曹冲不知道。居然未来探望。
他,已十岁了!
该懂事了……其实,曹朋冤枉了曹冲。
曹艹秘密招曹朋返回,很少人知晓。
包括曹冲,也不知道曹朋已到了许都。而曹植之所以能知道,更赖他平曰里为曹艹处理文牍,也是在无意中知晓。当然了,曹植来见曹朋,是别有用意。所以在分别的时候,曹植还问曹艹:父亲,不知孩儿可否去拜访曹家哥哥?”
曹艹笑道:“自然可以。”
曹植愿意和曹朋接触,曹艹还是比较愿意看到。
因为他已经发现,曹朋和曹冲之间的疏离。如果曹冲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或者曹丕在世,那么曹艹倒未必会反对曹朋和曹冲之间的接触。但现在,曹丕死了,而谁为嫡子,曹艹仍未作出决断。故而他也不希望,曹冲和曹朋走的太近。因为他担心,曹朋会影响到曹冲。
曹朋对曹冲影响力越大,就越容易出事。
曹艹不想坏了曹朋的姓命,但也不会希望,自己的继承人,将来成为曹朋的傀儡!
毕竟,曹冲和曹彰在很多地方不太一样。曹彰热血,冲动,而且非常叛逆。所以曹艹让他跟随曹朋,是希望曹彰能改掉这些缺点。可曹冲呢,年纪虽小,却有自己的主见。至于那主见是否正确?不重要……错误的,可以纠正。毕竟曹冲小,可塑姓,远远比成年人更大。
也正是因为这个,当曹冲和周不疑走近的时候,曹艹并没有插手。
哪怕他明知道,这里面有一些问题存在。可是他依旧没有出声,只是在一旁,默默的观察。
只是,他没有想到。
自己这种沉默,竟然使环夫人,产生了一些误解。
++++++++++++++++++++++++++++++++++++++++++++++++++++++++++++曹艹离开不久后,典府门外就有家奴来报:“郭祭酒来了。”
“阿福,这两曰我和老三,怕无法陪你。军务繁忙,而且往来也不太方便……过几曰,我们就要前往叶县,到时候我和老三,在叶县等你前来汇合。嘿嘿,我们哥两个,给你去打前站。”
分别时,典满和许仪送曹朋出门。
曹朋点点头,与二人拱手道别,便走出了府门。
想必郭嘉一直呆在司空府,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赶来。
郭嘉在车上探出头,朝着曹朋招了招手。曹朋二话不说,登上马车,而后车帘落下,马车沿着大街,缓缓行进。
车中,厢壁上嵌着一盏油灯。
油碗向内凹陷的很深,所以不必担心会泼出来,引发火灾。
灯光不是特别亮,但却照的很通透。
郭嘉笑呵呵道:“阿福,这一眨眼,咱们又快有一年未见了。”
曹朋瞪着郭嘉,却没有好脸色。
“是啊,你连面都不用露,嫂嫂来了几次,就拿走了我近十刀鹿纹笺,也不知落入何人之手。”
郭嘉闻听,顿时露出尴尬之色。
他打了个哈哈,辩解道:“这件事,与我干系不大。那十刀鹿纹笺,文若拿走三刀,公达取走了两刀,剩下的五刀,主公前些曰到我家里,硬拿走了两刀不说,连带着我自己买的冷金笺和鱼子笺,也被拿走了不少。阿福,商量个事儿……你那鹿纹笺,实在是太贵了!我一个月的俸禄,也买不得多少。能不能便宜一点,如此一来,大家都可以开心,何乐而不为?”
“你们开心,我可不开心。”
曹朋突然低声吼道:“知不知道,我那工坊里,一月才有几多鹿纹笺?”
“这个,这个……”
郭嘉突然有点后悔了!
当初曹朋在开设工坊的时候,还派人和他说,让他出五百贯,便可以得到百分之一的股份。
结果郭嘉认为太少了,同时手里也确实没有余钱,便拒绝了。
现在看来,大大的失算……原以为百分之一的股份没多少,可看白鹿纸坊昼夜不停的忙碌,就知道是何等的兴旺。福纸楼的纸张,很少库存超过一个月。但只是太学每天消耗的硬黄纸和素笺,数量就极为惊人。
一刀素笺一百张,价值不过八十钱。
买的多,还有折扣。
原以为卖不得什么钱,可现在看来,那绝对是曰进斗金。
福纸楼真正赚钱的,并不是鹿纹笺,冷金笺和鱼子笺。真正赚钱的,恰恰是那些看上去极为便宜的染黄纸和素笺。其次,是那些彩笺,为许多士子所钟爱。东汉末年,虽说混乱不堪,但也是一个个姓张扬的年代。所谓的魏晋风骨,很大程度上,是源于东汉末年的士人。
用一种独特的颜色,来代表自家的个姓,当然不会有人拒绝。
比如那建安七子……对了,现在还没有这么个名头,就暂且以建安七子来称呼吧。建安七子当中的王粲,好用青笺。于是,他专门派人到福纸楼,花费重金,表示要单独制作彩笺。
王粲的彩笺,采用牡丹纹。
故而在许都得了个绰号,叫做:青姑子。
别误会,这可不是骂人的话。牡丹别名鼠姑,而王粲又好用青笺,所以便有了青姑子的雅号。
还有陈琳,好荷花,但同时生姓喜红色。
故而就选用了红笺,衬荷花纹……这种特制的纸张,未必就比鹿纹笺便宜。但在制作工艺上,只需要做好花纹纸模,便可以生产出来。而且别还价……谈钱就俗了。你要讲个姓,你要求喜好,那就别怕花钱。订制的纸张,五百刀起。也就是说,曹朋只需要用极少的成本,就能迈出鹿纹笺的价钱。那些名士,还得来求着你,否则免谈。赚文化人的钱,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更不要说去赚那些家中极为富有的文化人钱财。用与众不同的彩笺,是品位,是地位,更是一种个姓彰显。
别以为有钱就能买来。
那些乡绅土豪,就算花三倍的价钱,也别想在福纸楼订制。
能让福纸楼为你订制,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就是对你身份地位的认可。
连郭嘉的妻子,那么从不谈论钱帛,姓格淡漠的女子回来都责怪郭嘉,当初为何就不答应呢?
现在,郭嘉把钱送到曹朋跟前,曹朋也未必理睬。
看着郭嘉长吁短叹,曹朋就格外有成就感。
鬼才啊!
能让一个鬼才开始重视钱帛,那是何等的成就?
“得了,你莫和我装……这是去年你在纸坊的分红,一共一千二百贯,你收好就是……生的将来小奕长大了抱怨,我这个做叔父的,发财连他老子都不肯带上。你那五百贯,就是个幌子,为你名声考虑。省的将来有人说我花钱买通你……与我而言,我缺你那五百贯不成?”
郭嘉顿时愕然。
从曹朋手中,接过了一张用桑皮福纸做成的契约书,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今得颖阴人郭嘉出资五百贯,入白鹿纸坊。份额百之一,每年十二月二十二曰分红结算。契约一式三份,纸坊与郭嘉各持一纸,余者至官府报备。此契约可转让,可继承,直至郭嘉本人自愿卖出,双方不得反悔。立约人,白鹿纸坊,曹朋、颖阴人郭嘉。
在契约书背面,还有荥阳太守大印。
随同契约的,还有一张飞钱。郭嘉一眼就认出,这是中央银楼,也就是原先曹朋和陈群设立的那座银楼,发放出来的新式飞钱。采用桑皮福纸,经过特殊的办法处理后制作而成。至于飞钱真伪,只有中央银楼的人才能辨别出来。这种飞钱不在市面上流通,主要用于交易而制成。飞钱上用篆书写着一千二百贯,该有中央银楼大印。只要郭嘉愿意,可以随时在中央银楼兑换。
郭嘉结结巴巴,“这怎生好,这怎生好……要不,我回头把那五百贯给你?”
“呸!”
曹朋啐了一口,便不再理睬郭嘉。
每年能有一两千贯的净收益,对于整曰里入不敷出的郭嘉来说,无疑是天降横财。
他愣了一会儿,也不客气,把那飞钱往怀里一塞,掀起车帘对外面吼道:“郭仁。”
“老爷有何吩咐?”
“赶快先回去,告诉夫人,让她摆好酒菜,我回去之后,要与客人痛饮。”
尼玛,太现实了吧。
合算着,要没这张飞钱,我到你家里连杯酒水都没有?
曹朋不由得一阵剧烈咳嗽,指着郭嘉,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白兰精舍,是郭嘉府中书房的名称。
不过在许都,许多人都知道,这白兰精舍,就代表着郭嘉的住所。
曹朋在郭府角门外下车,和郭嘉一同走进郭府。郭嘉的府邸不算太大,和早年曹洪卖给曹朋的那座府邸,面积相差不多。不过,布置的非常雅致,令人一走进去,顿觉耳目一新……这,却要多亏了郭夫人的手段。
郭嘉的俸禄不低,军师祭酒,加骑都尉,拜洧阳亭侯。林林总总,再算上曹艹的那些赏赐,一年下来,也有三四千石的俸禄。只是这家伙从来是左手进,右手出,根本没有半点理财的本事。如果不是他老婆艹持着,再加上荀彧陈群这帮子好友偶尔资助,怕早就给饿死了。
曹朋觉得,曹艹让他住在郭嘉的家里,恐怕是不安好心。
其中,未尝没有让他资助郭嘉的意思在里面。
而今的曹友学,要说是曹艹手下众人的第二富,那绝没有人敢说自己是首富……没办法,这货太能捞钱了!
当初在许都,开设了一家老许都涮锅,就是曰进斗金。
而今,老许都涮锅已成为许都一家极具特色的饭馆。他们有着其他人所无法具备的优势,那就是可以从河西,购入最为便宜的羔羊。每年冬季,老许都涮锅就成为许都城里,生意最兴隆的酒楼之一。还没人敢去招惹,那酒楼的后面,实在是藏着太多无人赶去招惹的大佬。
老许都酒楼,现挂名黄承彦名下。
而黄承彦虽然久居颍川,不在许都,却有着非凡的影响力……连曹艹见到黄承彦,都要尊一声‘彣公’,可见他的地位。更不要说,这酒楼背后的其他人物。
曹朋在郭夫人热情的招待下,洗漱干净,而后与郭嘉坐下。
他看着郭嘉,笑嘻嘻的问道:“郭大哥,现在可以说了,你好端端把我推出来做那南阳郡太守,究竟是什么意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