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的时间，胡杨他们的日程安排的非常密集。赵小白充分展现了自己在统筹方面的天赋。
虽然这是第一次处理这种全部涉外的情况，但依然没有什么大的纰漏。
当天下午，半个小时之后胡杨就见到了第一家潜在的可合作企业。这家企业来自韩国，主营紧密模具加工。
合作的方向很明确，就是利用特种陶瓷喷涂为他们的模具增加物理和化学强度。
唯一的问题就是，韩国人的胃口太大了。他们虽然看起来很有礼貌的使用着敬语，但实际上却丝毫没有实质上的尊重。
胡杨迅速浏览了他们提供的合作方案之后，很直接用首尔话问道：“成为你们的子公司，成本价格加工你们的模具，上交八成的纯利润，这就是你们的条件？”
这些条件很荒谬，但显然这些韩国人并不这么认为。在他们看来，一个中国公司成为韩国公司的子公司，并冠以他们公司的名字，已经值得付出这些代价。
价值观无法达成一致，是肯定聊不下去的。只有友好的送客，才能降低他们挨打的风险。
然而，这只是开始。存着一口吞下华夏科技想法的人并不是个例。其实很多企业都有这个打算。只是他们吃香，不会像某个国家的人那样难看。
在他们看来，一家中国企业是不应该真正理解，他们现在手里所掌握的技术的真实价值。
而他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趁着华夏科技还没有发现这一点，把这个便宜占下来。
然而，除了说个别人吃相难看之外，他们这么做其实并没有什么可被指责的。如果我们在技术上，经济上都领先一个刚刚开放的市场，我们也会利用这种差距赚取利润。
很多来中国做生意的企业，在了解了这个市场之后，都会做出这种选择。因为他们都发现，其实相比技术我们的市场更落后的其实是观念。
去掉那些心思不太对的，没有足够实力，没有足够诚意的之后，最后剩下的也就只有三家。
而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家还有个胡杨的熟人。就是曾经合作过一小段时间的马克，美国斯通公司的那个。
在展台前见到胡杨时，马克显得非常高兴。热情的拥抱之后，马克告诉胡杨他已经跳槽了。
说起来这事还和胡杨有关系。他们之前那次应该很秘密的合作，后来还是传了出去。马克在那个事件的表现，引起了一些猎头的注意。然后就是挖角和跳槽。
新公司也同样是机械加工这个领域的。相比斯通公司算是后起之秀，但更加专注于亚太地区的市场。而这也是他们很愿意用双倍薪酬招揽马克的主要原因。
跳槽自后加的不仅是薪水，还有职位的提升。至少在今天这个场合下，年轻的马克就是能代表公司直接与胡杨他们对话的人。
“老朋友”见面少不了先寒暄一阵，至于主题似乎就不那么重要了。虽然他的同事不太理解，为什么在公务洽谈中他们一句与公务有关的事都不说。
而实际上这才是马克这些年在这里学会的东西。真正的“实在唠”都不是在这里唠的，临分开时约下的酒局才是关键。
除了像马克这样了解国情外国人之外，胡杨他们用了两天时间，从这些潜在合作者之中，选出另外两家来进行进一步的沟通。
很有意思的是，一家还是来自韩国，而另一家是则是日本企业。说到底，欧美企业还是带着太多的偏见。在他们看来，整个亚洲除了所谓“亚洲四小龙”之外，都是落后和更落后的地方。
带着这种几十年来养成的心态，这些人是不可能平等的对待这里的企业。虽然平等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但同为亚洲人，还是会比欧美人稍微强一点。
韩国的那家企业是一家厨具的制造商。虽然现在规模还很普通，但野心不小。德国的老牌厨具品牌双立人就是他们追赶的目标。
当然，光有野心还不至于被胡杨看中。关键是野心的背后还有理智存在。双立人这品牌历史超过百年，确切的说是超过两百年。被认为是厨具这个领域中的奢侈品。
除了价格之外，还有漫长历史积累的品牌底蕴。不可忽视的还有他们这么长时间的技术积累。金属配方，制造工业还有夹层等等，他们的所有刀具和锅具都是有自己专利。
想要在这方面超越双立人，难度是非常高的。所以这家汉江厨具发现了特种陶瓷之后，立刻就想到了这可能是一条“蹊径”。所以汉江厨具从一开始摆出的就是合作的态度。
至于日本那家则是另一个的数控机床制造企业。这家企业本身并没有什么特点，就是一家普通的数控设备的刀具制造企业。但从背景背景调查中发现，这家叫嶌平刀具的企业，是日本第二大芯片制造商，川愚集团的控股子公司。
数控芯片的重要性就不需要强调了。如果是只是少量，是可以通过走私的渠道解决。但一个国家的工业发展不可能靠走私来解决。一个正规的渠道还是很有必要的。
虽然都是很困难，但相比之下从日本进口的难度还是要低于从美国本土进口。
与岛国的朋友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嶌平刀具的三个代表算是比较不错的那种。
会长亲自带队，一个经理，一个负责生产的干部。一个老头子和两个中年人。光看面相就知道是一家人。这是个老头带着俩儿子的家族企业。大儿子负责经营，二儿子负责技术。
胡杨的日文水平，再一次吓到了日本人。尤其是关东腔和关西腔的自由切换，是很多日本人都做不到的高段位。
拉近关系之后，他们很快进入了主题。嶌平刀具提出了一些意向，胡杨在看过之后重新提出了新的方案。
方案分成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基本合作。两家联合研发刀具上的陶瓷喷涂技术。这部分还是有些难度的。自动加工设备的刀具本就已经算是特种合金。
对于硬度，耐高温，高温退火等方面就已经是有很高要求的了。通常密质合金再进行喷涂的难度很大。从微观层面上看，特种陶瓷颗粒在密质合金表面附是有困难的。
不过这也应该不太难解决，现成的思路就有好几个。他们只需要花点时间做点研究，短则两三个月，长也就半年就能攻破。
这种锦上添花的模式就是第一阶段。如果两家顺利度过了这个阶段，并都有继续合作的打算，那就开始第二阶段。开始进行特种陶瓷刀头的研究。
陶瓷刀头和陶瓷刀只有一字之差，但实质上的结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对物理特性的要求要比陶瓷刀高出好几个层次。
陶瓷刀的工作环境，没有高压也没有高温。而自动加工设备的刀头，需要应付的是每分钟几千甚至上万转的，与同样硬度极高的材料进行的接触。
难度肯定是有的，可一旦成功，陶瓷刀头的物理属性是有可能全面超越传统合金刀头的。这一点上，胡杨是非常肯定。
这项研究必然会投入很大。但因为收益也会很大，所以大概率上会需要上级公司拿出资源资助。华夏科技这边也自然就可以接触到川愚集团。
这些都聊完之后，胡杨就很礼貌的送客了。按照传统日本商人的风格，是不可能在谈判桌上直接作出决定的。
所以，与其继续聊天聊地聊风土人情，还不如直接约下次见面的时间。反正今天是不会有结果的。
结束了和嶌平刀具的会谈，广交会第一阶段的也差不多结束了。按照计划，华夏科技还会继续参加第二阶段。
下一阶段华夏科技这边就不会有那么紧凑的行程。最后两天，他们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把五份官方订单签完。
这几天公司的这帮孩子，还真差不多把第一阶段所有展位都逛了一遍。搜集回来的信息极大地丰富信息库的内容。
就在第一阶段结束的那天，馒头那边也有了消息。卢明那队人已经登上去欧洲的火车。为什么是火车？
因为这个时期的欧洲列车安检很松。而如果是乘坐飞机的话，卢明他们势必会留下很多可以被追踪的痕迹。他们几个的外形已经很特别了，还是尽量低调一点好。
除了卢明他们的消息，馒头也确认那个目标的情况。卢明他们的处理真专业，最后连可供尸检的残骸都没有留下多少。至于死因就只能模糊的认定为“烧死”。
至于目标带出去的资料，也确认没有来得及完全泄露。损失虽然还是产生了，但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馒头代表了“他们”对胡杨这次的出手相助，表示了正式的感谢。虽然感谢的话很短，但这个“正式”就代表了，“他们”欠了胡杨一个人情。虽然不是能记录在册的，但大家都会记在心里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