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打开，走进来两个人。
先是听到罗师母的声音：“老罗啊，你看谁来了。”
紧接着是一个女孩声音：“罗叔叔，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你，这个时候不打扰吧。”
罗鹏程立刻接口道：“不打扰，正好我们吃完了。咱们喝茶，边喝边聊。”
胡杨很想给他指出，这种刚喝完酒就喝茶的行为，对肝肾是非常不好的。同时，他也已经发现罗鹏程两口子的对话衔接太自然了。
但真正让胡杨选择不做任何反应的原因，还是那个年轻女孩的声音。那不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是一个他听过的，有磁性的，特别的声音。
“是你！”
“是你！”
胡杨看着柏青，做着同样惊讶的表情。但胡杨客观的认为，自己的表情应该更“惊讶”一些。毕竟红着脸加一身酒气，这肯定是更有视觉冲击的。
当然，惊讶不止他们两个人，还有罗鹏程夫妇。
罗师母惊讶的问：“你们认识？”
胡杨很不严肃的回答：“在资料室见过，她还说要请我吃饭。”
柏青也不矫情：“是有这么回事的。打赌输了而已，不会欠你的。”
罗师母说道：“已经认识了，那就....”
说到这里，罗鹏程突然接过话头：“那就先过去坐吧，小胡你来泡茶。”
泡茶当然是没问题，问题是他们两口子都留在餐厅那边的收拾碗筷。到了客厅这边，是胡杨和柏青两个大眼瞪小眼。
还是胡杨首先打破了沉默：“所以，这是一次相亲吗？”
柏青叹了一气：“还真可能是。”
胡杨倒是还有点疑惑：“可没听说会把相亲安排在喝酒之后的。”
柏青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上次被逼急了，说我喜欢能喝的。我想总不至于给我找一个酒鬼吧。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胡杨突然笑道：“放心，我酒量不行。”
柏青愣了一下：“你酒量好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胡杨倒是理所当然：“不是相亲吗，总要互相了解一下。”
柏青脸色一囧：“谁要和你相亲了。”
胡杨很正经的说道：“来都来了，总要聊一聊吧。我今年二十岁，父母都不在，没有兄弟姐们。存款有一点，没有房子，有一辆车。”
柏青的态度是拒绝的：“哎，我可没想知道这些。”
胡杨就像没听见般：“我知道你叫柏青，应该也是二十出头。感觉好像比我大，刚毕业参加工作？”
柏青越是一副赌气不说的样子，胡杨越是想继续逗她：“大学在哪儿上的？大学选了双外语？北清还是北外啊？”
就在胡杨准备问一下大学时期有没有情史的时候。罗师母端着一盘水果走过来：“小青是北外毕业的，今年二十一岁，就比小胡大一岁。”
胡杨故作惊讶的感叹：“哦，那很优秀啊。”
罗师母不吝夸奖：“是啊。小青从小就跟着我学钢琴，是我看着长大的。学习和品行都非常优秀。”
这个时候，罗鹏程也加了进来：“我们小胡也很优秀。当过兵，打过仗，负过伤，还精通好几门外语。这方面，你们俩也算是有共同语言。”
接下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这俩人一通夸。夸的俩人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柏青或许是真害羞，胡杨则是有点酒劲上头。反正最后他们莫名其妙的就约定后天一起看电影人然后吃饭。
饭还是柏青来请，但电影就要胡杨来负责。
而与此同时，方国器则一脸寒意的听着电话。电话那头，一个声音正在不疾不徐的说着一件事。
那个声音告诉方国器，今天下午，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六个流氓被教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而除了六个流氓之外，还有两个开车的司机，虽然他们并没有下车，所有也没有参与到冲突之中。但他们的脸都已经被冲突的另一方看到，并且得到了口头的警告。
事情一点都不复杂，几句话就能说得清楚。而且对方的语气也很平淡，听不出有什么特别激烈的情绪。
但越是这样，方国器越是能感觉到那种比愤怒更可怕的情绪，那就是无所谓。
他很清楚那位的个性。如果还有愤怒的指责，那说明他对你还是有期待的。而一旦连这样一个电话都没有了，那就说明你在他的眼中，完全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再接下来，你就会被毫不吝惜的丢弃。
所以电话中平淡的声音，在方国器耳中无异于三九天寒风，吹得他浑身发冷。
方国器深呼吸了一次，才说道：“我知道了，请放心，我可以处理好。”
电话那头轻飘飘的留下了一个字：“好。”
挂上电话，方国器的呼吸立刻急促了起来。被压抑的愤怒立刻冲上头顶。
这次堵胡杨的行为，并不是方国器授意。但他的确也知道，这件事可能会发生。但他没有做任何预防。
或者说，他也在期待这件事发生，想看看会有什么结果。但结果与他估计的相去甚远。
方国器本以为最糟糕的结果，就是胡杨真的被打伤。赵援朝那边发飙，而他们这边会在合同上妥协。但最终这个厂子他还是会买下来。
然而，现在的结果却是，胡杨完全没有事，他们的人也没有事，只有六个雇来的小流氓被揍了一顿。
这应该就是动静最小的一个结果。但让这个结果产生的人，却是作为对手的胡杨。胡杨只对流氓下手，而没有碰那两个身份不同的司机。
在方国器背后的那些人看来。胡杨表现出了很高的处事手腕，以及水准之上的解决问题的能力。
不谈立场，这都是优秀的品质。而与只相对的，体现出的就是方国器手下的无能。
在发生过一次冲突之后，仍然没有对敌人进行准确的评估判断。这已经是个问题了。然后在次基础上，又盲目的进行了第二次行动。
蠢货！
方国器对一旁的李倩说道：“去把马国贤和潘高旭叫来。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见到他们。”
李倩轻轻点头，说道：“要不要把李勇李智兄弟叫来。”
方国器思索了片刻，还是点了头。
这兄弟俩和李倩一样，都是方国器的心腹。是最早和他一起，顶着压力闯出来的那一批。
而向马国贤则稍后一点，至于潘高旭那就是最近不到一年才跟着方国器的。
不到半个小时，马国贤就和潘高旭一起来到了方国器的面前。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显然是自己心里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一进门，马国贤就想先道歉，但被方国器直接顶了回去：“你们俩谁的主意？”
沉默了片刻，方国器说道：“都不说话，那就是一起决定的了。”
潘高旭刚想说话，就被马国贤拉了一把，于是又闭上了嘴。他跟方国器的时间久，知道他的习惯。这个时候说的越多结果就会越糟糕。
但这次情况和以往不同，方国器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方国器了。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方国器再次开口：“我是想问你们，知不知道今天这件事错在哪里。但估计你们应该也不知道。行，我最后再给你们上一课。”
最后这俩字，刺激到了两个人。马国贤立刻开口：“我们都知道....”
但这次，他还是被方国器抬手打断：“做之前不愿意和我说，那就不要再说什么了。你们两个去齐齐哈尔。”
两个人还想再挣扎一下，毕竟去了齐齐哈尔就等于被流放了。而且那可是黑龙江，对北京孩子来说那可是关外。
可当马国贤看到李勇李智兄弟俩走了进来。刚刚提起那口气，就瞬间泄了出去。
这兄弟俩在他们之中一直都是传说中的存在。早年方国器能在那么多次冲突中活下来，靠的是脑子和拳头。
脑子是李倩和江楚，而这拳头就是这兄弟俩。四九城里很多传说中，都有这兄弟俩的身影。人熊，这个外号已经充分的说明他们的身体条件。
就因为以前做过的事太多，而且有一些拿不上台面。所以在方国器被“招安”之后，他们俩就很少出现。可一旦出现，那就说明了方国器这件事的决心。
马国贤和潘高旭被送走，但这件事并没有完。方国器很清楚，电话里那位并不是想看到他去道歉或是其他方式把这件事平了。
而是要看到，他重新证明他和他手下这些人的能力。
方国器问一旁的李勇：“你们俩去看过医院那几个小流氓了。如果下去让你们去，能搞定那个的叫戚扬的吗？”
李勇略一思考：“二对一，可以。”
这个答案方国器并不满意：“一对一？”
李勇和弟弟对视一眼：“没有把握。”
方国器眉头微皱：“这个叫戚扬的在胡杨身边的时间不长，要好好查一下他的来历。”
李倩说道：“已经在查了，很快会有结果。”
方国器突然感觉有些烦躁，他点了一根烟，狠狠的吸了两口才感觉稍微舒缓了一点。
“李倩联系赵援朝，约他明天见面。江楚去联系你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