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再次传来清楚摔碎东西的声音,太后再按耐不住。
“统统给哀家让开!”太后挥起一脚踹在东朔身上,东朔却纹丝不动。
屋里摔碎东西的声音越加响亮,并伴着隐约的痛苦低吟。
太后的心随着那一声声痛苦的呻吟,一下一下收紧。这种几近陌生的感觉,好像有一只大手在肆意揉搓她的心。
曾在久远的以前,她有过这样一闪而过的感觉。那时候轩辕长倾还小,一次淘气掉到井里,高烧不退,太医都说性命不保,她便一直抱着幼小的他,他那小小的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衫,抓皱了她华丽宫装上的金纹绣花。她明明厌恶的,那是毁了她整个国家仇人的骨肉,却还是收紧双臂,紧紧抱住了小小的他。
那时候,她的心,有过这样类似的感觉,一闪而过。随即便淹没在所有的仇恨之中,荡然无存。
她对轩辕氏的恨意,深入骨髓,刻骨铭心,生生世世不可磨灭的疯狂。
轩辕长倾是毁了她的家国亲人的血脉,她永远只记得这一点,渐渐模糊了,那也是她的孩子的骨血亲情。
在她得知轩辕长倾落井,不是偶然的巧合后,她便更加疏远轩辕长倾。最后拱手将他过继到别人膝下为子,最后为了再也不要见到他精致俊美的小脸,狠心将他送去了遥远的南耀国为质子。
什么母子亲情,在她眼中一直都是最多余的感情。还不如君清扬,更让她感到亲切,那才是君家人的骨肉,羌月国的唯一一条血脉。对于轩辕长倾,她一直深刻记得,那是仇人的孩子,不共戴天轩辕氏的血脉。
可在这一刻,想到轩辕长倾很可能是毒发独自在房中忍受,她的一颗心终于有了最真实的感觉。
太后修长的手指愤然指向东朔,“今日谁敢阻拦哀家,就都拖出去砍了!”
东朔和梅兰竹菊都有些惧怕了,虽然没有让开,却也没有再阻拦太后。屋里摔碎东西的声音更加吵闹,他们也担心轩辕长倾独自一人会出什么事。太后若能进去,也解了心忧。
当太后推开门的一瞬间,硬生生僵在了门口。
屋里一片狼藉,轩辕长倾痛苦的伏倒在地,一地的碎片,刺破了他的掌心,斑驳的血迹淋漓一地,触目惊心。
轩辕长倾长发披散,逶迤于地,衣衫松散,露出胸前的肌肤泛着一种异样的鲜红,好像煮熟了的虾子。当他听见有开门的声音,猛然抬起头,那神情那模样,惊得太后猛抽一口凉气。
“倾儿!”
太后从没见过如此的轩辕长倾,那可怖的样子,好像一个夜间才会出现的魔鬼。双目赤红,大若铜铃,似能涌出鲜红的血来,面目狰狞哑忍剧痛一下一下剧烈抽搐,喉间不时发出骇人的粗嘎呻吟。
“倾儿!”太后又不可抑制地又发出一声惊呼,脸色煞白如雪色,映着一身藏青色的华丽宫装,愈发的白的吓人。
“太后娘娘!”身后外面传来钱嬷嬷的一声担忧呼唤。
钱嬷嬷和宫嬷嬷并未能进来,被东朔和梅兰竹菊阻隔在了门外的玉阶下,她们两个不时踮起脚尖向里面探头看,怎奈只能看到太后的一截背影。
“倾儿……倾儿……”太后终于缓过神来,急走几步,想要靠近轩辕长倾,伸出的手略显惧怕地将在半空。
还没靠近轩辕长倾,太后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如烙铁一般炙烤人手。
这还是太后第一次见到轩辕长倾毒发的样子,也是第一次知道,轩辕长倾体内身中多年的剧毒原来如此的可怕。
轩辕长倾陌生狰狂的目光,终于生生刺痛了太后的心。
“我是母后啊倾儿!”太后颤声呼唤着,眼角隐约有晶莹的水色闪过,怒声道,“这就是夏侯云歌那个贱人给你的痛苦!你还护着她!不早些杀了她!你怎么就这么糊涂!非要那个贱人害死你吗?”
轩辕长倾到身体猛然一个激灵,像是被什么触动了最敏感的一根神经,望着太后的目光,多了一丝清明。
“夏侯云歌……”他沙哑着声音低喃一声,似是想不起来那个名字,又似在回念那个名字。
“逆子!”太后厉斥一声,“你给哀家清醒过来,不许再被那个贱人迷惑!哀家怎么会生出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竟然会对仇人动感情!”
太后愤怒地喊着,心底的怒恨,将那一闪而过的心疼,渐渐淹没。
“出去。”轩辕长倾生硬地咬着牙关,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两字。
“那个贱人害你成这个样子,说她两句你还不愿意听!”
“出去!”轩辕长倾一把推开太后,跌跌撞撞想要起身,最后又无力单膝跪倒在地。他浑身好热,好像一锅烧开的沸水,滚烫的浑身都膨胀得好像要炸开了。
“你以为利用那个贱人就能稳固坐牢摄政王妃的位子!杀害襄国公主,又将头颅砍下藏匿起来,如此手段残忍,心肠歹毒的女人!根本不配再做你的王妃!你还不清醒过来,那样狠毒的女子,应该早早杀了!”
轩辕长倾想要发泄体内的热量,想要寻找那最能解决这股燥热的源泉,鲜红的血液。
当他看到有人在身边,他的双目便愈发赤红如火,好像能喷出那鲜红的滚热的沸腾血液。他紧紧盯着太后,目光里透漏出贪婪的疯狂渴望。
太后被他这样的目光骇住,一步步不自觉的后退,“倾儿!你……”
“出去……”轩辕长倾忽然咆哮一声,脖颈上的青筋暴起。
“倾儿!我是你母后!你竟然用这种口气与我说话!”太后气恼的怒吼,想要用气势压住轩辕长倾,却是徒劳,只能看到轩辕长倾的脸色更加涨红扭曲,眼中喷射出狂热要爆炸的血红。
“啊!啊!啊……”
轩辕长倾的嗓子里发出痛苦骇人的低吼,一步步摇晃着向太后靠近,清晰的理智正在一点点丧失,濒临发狂的最边缘。
东朔忽然闯进门,噗通跪在地上,一把抱住轩辕长倾的腿,苦声哀求。
“王爷!醒醒!不要!”
轩辕长倾的眸子,似乎只能看得见太后,一脚将东朔踹开,继续步步向太后紧逼。
太后吓得头上珠钗一阵摇晃,脸色白的吓人。她触及到轩辕长倾吃人的目光,张了张口,声音沙哑的颤抖。
“倾儿!你疯了……疯了!”
东朔赶紧又爬起来抱住轩辕长倾的腿,“王爷!万万不能啊!”
轩辕长倾再不能向前迈动一步,狂佞地扬起唇角,似乎理智还尚存一丝,未全部沦丧。
“母后,我毒发了。”轩辕长倾沙哑的声音好像干裂爆开的枯竹。
太后的心口猛然一跳,手指颤抖的指着轩辕长倾,“你既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是要对哀家做什么?”
“我好痛苦,只有鲜红的血液才能解救我的痛苦,母后可愿意,救一救我?”他痛苦略带哀求的口气,透着渴望的沙哑。
轩辕长倾终于挣脱了东朔,大步向太后奔去……
“啊!”太后吓得惊叫一声,脸色更加惨白无色,大步后退险些踉跄跌倒,头上珠钗一阵猛烈摇晃,惊慌失色的恐怖神色,让轩辕长倾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他笑着的声音,让人听得心酸,透着一分苦涩的味道。继而,一双红目布满寒霜地瞪向太后。
“做不到就滚出去!”
“真是哀家的好儿子啊!真是好啊!”竟然对她出言不讳!
太后愤恨地瞪了轩辕长倾一眼,转身离去,身体气得也不知被方才惊惧的,还在隐隐颤抖。
轩辕长倾一把推翻了书桌上堆叠的高高书册,散落一地狼藉。
“都滚出去!”他怒吼一声。
东朔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匆忙退出去,之后将殿门紧紧关上。
太后回头瞪向紧闭的殿门,一阵咬牙切齿还不能解恨。
“逆子!”
“太后娘娘……”魏安在一旁略显担忧地低唤一声。
太后依旧紧紧盯着殿门方向,她再什么都看不到,也再看不到轩辕长倾可怖吓人的一面,却还是无法从眼前挥散方才见到的那恐怖的一幕。
这就是他毒发的样子,痛苦而又扭曲的样子!
“太后娘娘,摄政王到底怎么了?”魏安小声试探问。
太后一甩广袖,转身下了玉阶,愤愤怒道,“他就是死了也与哀家再没半点关系!”
魏安赶紧躬身跟上,“太后娘娘,小心凤体啊!摄政王一定有应对之策,无需烦忧。”
“哀家岂会担心那个逆子!”太后加快的脚步猛然停下。
太后心中仔细斟酌了一番,缓声问向一侧的魏安,“你觉得,天牢里假冒的夏侯云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魏安悄悄挑眸扫了一眼太后阴郁不定的脸色,太后已经开始怀疑他了,此问便是有意试探,魏安赶紧将最合理的看法说了出来。
“老奴觉得,摄政王偷梁换柱,未必就是为了袒护摄政王妃。若真心袒护,就不会由着皇上定罪,而不出言相护。如今天牢内是假的摄政王妃,多半是因为……”魏安的声音压低几分,“摄政王妃被乱党劫走,很可能还未找到。摄政王为了稳住民心,故意方出风声王妃已被找到,押入天牢,一切不过是缓兵之计。也或许,摄政王是想引诱什么人上钩。”
太后当即就想到了一个人,“你是说上官麟越?”
魏安将身子低得更低,不做声了。
太后有些头痛的抚了抚额,“哀家当真是老了,稍稍动一动脑子,这头就疼上了。也许你说的不无道理。”
魏安依旧不作声,倒是钱嬷嬷插了话。
“太后娘娘,会是哪一拨乱党,就这么厉害,在摄政王手中,能将人给劫走?”
“太后娘娘,您可不能任由那个贱人远走高飞啊。”宫嬷嬷微弓着身子,候在一旁听令。
太后阴厉的目光射向魏安,等待魏安再说出什么中肯的话来。
魏安实在承受不住太后压迫的目光,只好低声道,“老奴认为,摄政王现在紧锁城门,一定不会让乱党随意逃出皇城。摄政王现在正派大量人手到处搜查,想来乱党和摄政王妃正在皇城之中,不过藏匿起来罢了。”
太后唇角微微漾起一丝浅笑,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钱嬷嬷和宫嬷嬷道。
“你们两个给哀家带人出去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个贱人!她若敢反抗,给哀家当场就杀了她!”太后眼底射出森寒的杀意。
钱嬷嬷和宫嬷嬷赶紧应声,终于到了报仇的时刻,眼底暴露出狂大的喜色。
“老奴一定不负太后所托,就是将整个皇城翻个底朝天,也将人给太后揪出来。”宫嬷嬷恶狠狠地说,便和钱嬷嬷赶紧带人出宫去寻人了。
太后抬手搭在魏安那手臂上,举目望向墨黑天空那一轮皎洁的圆月,挑唇哼了一声,“哀家今日就看看,到底是谁的手腕更硬。”
魏安暗地里流了一把汗,总算没让太后对他的怀疑又加重一分。
只是,小主子到底藏在哪里了?为何暗部里的人,一直没有给他消息?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跟着太后的脚步,往甘泉宫走去,路上魏安小声喃语一句,“太后……是否再回去看一眼摄政王?万一出什么事……”
魏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后扬声打断。
“那个逆子命硬着呢!不会出什么事的!”
他们早就疏远了母子关系,也早就没有了母子连心的那一份亲情,如果说还有,那么也只是所剩无几的那么一点点了。
夏侯云歌隐含泪光的双眸,如尖锐的利器猛然刺入上官麟越的心房。
他望着夏侯云歌,呆愣住了。四肢百骸都变得僵硬无力,再不能受他的控制作出半点反应。
“你以为你的眼泪可以博取我的同情?”上官麟越哼了一声,不屑嗤冷的口气,透着毫不在意的狂妄。
“我冷血冷心冷心肠,从来不会有眼泪。”夏侯云歌瞪大双眼,将眼底的潮湿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一双眸子干净清亮的瞪着上官麟越,倔强如永远不会变的温暖的冷玉。
“这样最好,本将军最不喜欢女人哭。”上官麟越抚摸着夏侯云歌光洁的额头,因常年握剑征战沙场而粗糙布满老茧的手,刮的她细嫩的肌肤一阵生疼。
“你放不放开我。”夏侯云歌怒目瞪他,他压得她身体喘不上气了,尤其腹部受力,一阵酸酸的疼。
她决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她的孩子。
“本将军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为何就是不愿意?”上官麟越想不通,“如果换成别的女人,早就使尽浑身解数缠住本将军,生怕有一丝一毫的错差惹怒我!你倒好,对我如避瘟疫一般,让我心塞的很啊!”
“我连摄政王妃都不愿意做,难道会喜欢你个小小的将军夫人吗?”夏侯云歌凉薄的声音,毫不留情地刺激着上官麟越。
“这么说来,你是嫌弃将军夫人位置太过低微了,那么你想做什么?高高在上的皇后,你以为你现在的身份,那个位置,你还配吗?”
上官麟越说的没错,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岂会让一个前朝余孽来做。
当今太后能坐上太后的位子,那是因为外人无人知晓,太后是羌月国遗留下的皇室。
“本将军不相信你这女人的心就那么硬!还是说,这是你故意勾引本将军玩儿的把戏?”上官麟越抚摸夏侯云歌脸颊的力道加大,在她脸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他似乎很喜欢在她身上留下他的痕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昭示所有权。
“上官将军,你想太多了。”夏侯云歌冰凉的声音毫无温度如一条绷紧的直线。
“那么你告诉本将军,到底为什么?”上官麟越实在好奇,又不禁心惊,他何时注重过这些问题,想要得到便是得到!从来都是强硬的手段,何曾问过对方是否愿意。
不过,一旦被他得到过的女人,哪个不是对他死心塌地,爱的死去活来的,为他争风吃醋,很是疯狂。
而如今面对身下这个总是冷冰冰的女子,他变得越发不像自己了。总觉得,只有她愿意了,他才是真正的开心,才是真正的得到她,比占有她的身体,更能让他兴奋。
“将军好色,天下皆知,从来想要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副躯壳,何必问那么多!”夏侯云歌厌恶的口气,让上官麟越打从心底的不舒服。
“既然你知道,就别扭捏作态,做那欲拒还迎的把戏!本将军,不吃这一套!”说着,上官麟越再次按耐不住了,疯狂的抚上她的身体。
夏侯云歌不自禁发出痛苦的喊声,“如果你喜欢,便尽管来!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身体罢了!你以为你就能得胜?以为这样我就怕了你了!你做梦!”
夏侯云歌绷紧的身体再不挣扎,硬生生地平躺着,好像一具没有知觉的死尸般。
上官麟越见她毫无反抗,满意地扬起唇角,“女人就是口是心非,嘴上说厌恶,其实心里都是喜欢的紧呢!”
所有衣物全部除去,身体贴上来,紧紧桎梏住那冰凉没有温度如冷玉般的身体。
他畅快地笑着,却没有他预想的那样燃起一簇簇的火花,反而在她眼中只有一片冰冷的厌恶。
他就是不相信,她会如此无知无觉,他的吻加重力道,而她就是咬紧牙关,没有丁点声音,将他的耐心彻底全部耗光。
“我们便试一试,你的身体是否如你的嘴这般难以撬开!”
话音未落,他举止疯狂地猛地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