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贵人...太多了。”茶楼主人捧着那烫手的银票,想推拒又不敢,声音都有些发颤。
这一沓子银票,都快买下他大半茶楼了。
姜岁绵轻摇了下头,与他道:“除了那些茶盏桌椅,剩下的就当在场客人们的茶钱了,东家替我好生招待大家一番罢。”
话落,小姑娘没再多留,让秦妈妈带着买下的东西和其余侍从回了府,只留了青棠一个便上了马车。
秦妈妈还想再劝,姜岁绵半搂着她,指了指人手上的伤,娇娇的念叨着:“妈妈为护着我都撞上栏杆了,竟也不知疼的吗?”
“青棠在呢,妈妈放心回府歇着便是。”
听少女此言,秦妈妈心中熨帖至极,却是更放心不下了。不被信任的小丫鬟缩了缩脑袋,乖巧地当她的鹌鹑。
小姑娘抿了抿唇,凑近人耳边小声道:“曹公公是圣上身边的,别的奴才都没他大,不会让人欺负我去的,妈妈放心。”
看着人儿一脸真挚的模样,秦妈妈一时语塞。
她的傻姑娘欸,就是因为是今上身边的,她才如此放心不下啊。
姜岁绵声音虽小,可还是明明白白地落入了旁边的曹陌耳中,连带着秦妈妈未说出口的话,他也一眼就从对方的表情中瞧了出来。
面对思绪明显不在同一处的主仆两,曹陌忍笑忍得很是艰辛。他走上前,轻轻替人掀起马车上的软帘,终是笑着应下了:
“奴才自是会护着姑娘的。”
随着他这一声话落,秦妈妈虽然仍旧忧心,但也未能再说些什么,只好目送着小姑娘被人搀着,稳当地坐进了车后的软轿中。
曹陌的手缓缓松开,不着痕迹地往身侧望去一眼,眼角的余光则瞥向了刚刚的茶楼。
垂着珠花的卷帘倏然落下,一连串清晰的马蹄印踏在雪里,迅速却又不失平稳地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无人发觉,一个小太监混在人群里向着茶楼奔了过去。
*
大半个时辰后,姜岁绵再次望见了勤政殿那块熟悉的匾额。
撤下幕篱的小姑娘捧着手里热热的汤婆子,悠悠然地从轿辇里走了出来。
瞧着倒是比殿外的宫人还要熟稔些,没有丝毫的拘谨不安。
她侧身避过个慌慌张张差点撞上来的小宫女,只稍拢了拢怀中的手炉,并未出言责骂,而旁边的曹公公却先狠狠皱起了眉头,训道:
“怎么当的差事,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冲撞了主子都不知道?”
小宫女抖着身子,连头都没抬就跪下了,双手抵在额前猛地往下一磕:“奴婢知错,求贵人宽恕。”
她动作太快,姜岁绵都没来得及反应,就瞧人跪在了自己前头。
小姑娘的目光不小心从宫女身上瞥过,却在看见对方的手时不自觉顿住了。
那手腕细的让人心惊,袖口处还微微泛着红,星星点点的连成了一片。
不知怎的,姜岁绵心中刹时升起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她还想细看,对方却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匆忙地将衣袖往上拉了几分,彻底遮住了手,头也磕得更狠了。
看着宫女额上的渗出来的血,小姑娘来不及多思,挥手道了句“无妨”后强压下心里的不适感,抬脚便跨进了殿中。
曹陌神色渐冷,拂尘一挥忙跟了上去:“滚下去,别污了贵人的眼。”
勤政殿的地砖可不是谁都能染红的,请罪都失了分寸,实在无礼。
小宫女诺诺应声,再抬起头来时面上却带着如同发热般的潮红。守卫巡逻的脚步声在四周响起,她浑身一颤,踉跄着冲进了风雪里。
这个不重要的小插曲并没有引起人多少注意,在勤政殿中议事的大臣们早已退下,偌大的宫殿里只余雍渊帝一人。
他坐在明黄色的御桌前,淡淡的帝王威压在殿中弥漫着,让人稍有不慎就软了腿。
而脚步轻快的小兔子望着最显眼处那碟热气腾腾的金煎赤锦,眉眼弯弯。
“我还以为今上忘了呢。”
雍渊帝瞧着她,几刹后,却是从喉间溢出声笑来:“若是朕忘了,你待如何?”
姜岁绵随意地寻了个他身边的位置坐下,自顾自地夹了筷金煎赤锦递到他碗中,然后又自己夹起一条,眯着眼吃得欢快。
“忘了便忘了。”“今上快尝尝,这鱼我养了好久呢。”
小姑娘轻声碎碎念着,倒有了寻常人家的温情。
饶是伺膳的曹公公再有准备,也被人儿这番动作惊住了,伸出手就想将雍渊帝面前的碗碟移走。
旁的先不论,他们圣上不喜膳食,就算哪日有了例外,也只拣些素菜略用上些,姜姑娘这...
曹陌心中着急,可还不等他触到那绿釉碟碗,中间那块金黄色的鱼肉便已被人夹走了。
这位大太监头一次失了规矩,怔怔地抬起头,却见那人将鱼缓缓咽下,薄唇亲启:
“不错。”
正埋头吃着胭脂鹅脯的姜岁绵闻言忙抬起头来,认真地点了点,鼓着腮帮子附和着:“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呢,御膳房的大师傅手艺真好。”
说罢又给人夹了几筷子过去,还多挑了几样,口中念念有词:“今上喜欢就多用些,今上瞧着都同我爹爹一样,累瘦了呢。”
雍渊帝望着小姑娘嘴角那点不小心沾染上的油星,没有驳她。
只是恍觉,原来这世上有人即使失仪,也是娇气可爱的。
不过...爹爹?
“姜卿,累瘦了?”雍渊帝道。
作为勤政殿里唯一没见过姜尚书近来模样的小姑娘反应了好一小会儿,待将“姜卿”二字和自家爹爹画上等号后,方才毫不犹豫地嗯了声,浑然不知她身后的青棠脸色是多么难以言喻。
小丫鬟苦苦的想,她们姑娘这...不算欺君吧?
她当初就该直接把话说明白的。
这边青棠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那厢雍渊帝却轻笑了声,在殿内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又用下一口,没有多言。
姜岁绵也不觉得哪里不对,先前在外头逛了那么大一圈,后来又被个蠢货气着吵了架,早就饿了,用的也比往常多些。
她便这么一边享受着御膳房极佳的手艺,一边还不忘给雍渊帝空了的碗碟续满,对宫人们震惊到麻木的目光浑然不觉。
待到实在是吃不下了,她才捧着自己并没有多鼓的小肚子,眼巴巴地馋着。
就像只落入粮仓的小兔子,抱着怀里那根好不容易啃了一半的胡萝卜,看着满地的萝卜发愁。
吃又吃不下,带又带不走。
上次用完膳她也是这般,瞧着可怜可爱,让人不禁想捏上一捏。
雍渊帝的指尖一动,片刻后又轻轻地叩在了桌面上。
“曹陌...”
候在旁边的大太监当了小半时辰的木头桩子,终是有了用武之地。他弓着身子,却是迟迟没等到人接下来的吩咐。
他困惑地稍抬了抬眼,却见人面色微沉,竟是直接从喉中吐出一口血来。
“今上!”
“快传太医!”
曹陌猛地往右扑去将人扶住,常年寂静的勤政殿刹时陷入了一片慌乱中,暗处轻飘飘落下几个人影,在众人未察觉时便守住了殿中各角,呈封锁之势。
而剩下的暗影脚尖一点,直接朝着殿中嫌疑最大的两人而去。
怔愣间抬起头的小姑娘望着雍渊帝口中不断溢出的鲜血,怔怔地唤了他一句:“今上...”
“唰——”剑刃从鞘间拔出。
一丝寒凉触上了她纤细的脖颈。
姜岁绵陡然一阵晕眩,未等她深究,血气的腥甜忽的在鼻翼放大。
她下意识攥上了人的衣襟,面上却是全然的不知所措,像只吓坏了的猫儿。
倾身护过来的帝王垂下眼。
小姑娘的脖颈依旧白皙,脆弱得仿佛他随手一碰便会失去生机。
汹涌的内力悄然游于指尖,殿中倏然响起某物断裂之声,清脆尤甚。
被震成齑粉的剑刃从人并起的指间落下,掠过他微微泛红的手腕。
雍渊帝看向那边跪着的影卫,声音轻飘飘压在人背上,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谁许你拔剑的。”
“你吓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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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捡来的病弱夫君成战神了》——
身为江南最大皇商的幺女,元锦瑟遛犬的绳都是用金子做的。结果有一日她阿爹把绳借走,等再回来时除了绳子,还绑了个长相清贵的举人,说是她未来的夫婿。
元锦瑟有个人尽皆知的“秘密”,她虽看着娇弱,但不知为何天生神力,幼时抓周,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而易举地掰碎了红酸木打造的桌案。
好在那人出身他县,对此并不知情,竟被阿爹忽悠了过去。
小姑娘看着对方轩然霞举、鹤骨松姿的容颜,重重点了点头。
三年后,那人成了状元,衣锦还乡,元家闻讯用白银万两以宴宾客,只为了庆幺女大婚之喜。可大婚当日,状元郎将一弱柳扶风的女子带至堂前,说是想聘为妾室。
元锦瑟望着那女子微微隆起的小腹,自己掀开了那蜀锦织就的红盖,又将手里捧着的金苹果砸在了堂前的“囍”字上。
“轰”的一声,砖石砸落,那女子受惊险些流产,状元郎抱着心上人急急地跑了出去,留下满屋的宾客。
后来那人纳妾,小姑娘见路边昏过去的小郎君模样比他好上百倍,干脆捡了回去,撞了对方那场纳妾礼。
成婚三月,元锦瑟发现自己捡来的便宜夫君不仅生的好看,对她更是体贴温柔,不过就是身体弱了点,眼睛瞎了点,需要她好生护着才行。
元锦瑟每每握住夫君的手,都小心翼翼地只捏住了指尖,只生怕力气大了点,将夫君玉瓷般的手给折了。
好在流水般人参灵芝用下去,她那走一步咳三声的夫君身子总算好了些,不至于见风就病倒了。小姑娘很高兴,一天天数着能和夫君圆房的日子。
谁知一日夜里元家进了贼,那贼人好死不死,居然闯进了她夫君的院子——
元锦瑟着急忙慌地冲了进去,月色朦胧,正见贼人俯身,竟压在了她夫君肩上。
小姑娘想也没想,冲过去一个抬手就把对方扔出了墙。
她夫君这么柔弱,仔细把人给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