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仙翁的家族这才得以保全,在潇湘管理的时候,发展壮大。
不光阮仙翁,剩下的那些水族,都受过潇湘的恩惠,当然铭记于心,誓死护着潇湘。
所以,哪怕为了潇湘送命,也权且当偿还了潇湘的恩情,个个心甘情愿。
在他们看来,潇湘心高气傲,认定那个神君以下犯上,触怒神威,才会降下天灾,也确实是潇湘的作风。
我却寻思起来——这件事情,得益最大的,其实是河洛。
这里面,未必只有表面文章这么简单。
阮仙翁说着,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现如今,我们也听到了传言——神君跟我们水神娘娘,重归于好,以后迎水神娘娘归位,可要仰赖神君了!”
我回过神来:“能做的,我一定尽力。”
可我却越来越困惑了。
我跟那个景朝国君,到底什么关系,跟潇湘,又是什么关系?
她现在心里的,是这个我,还是……
一想到了这里,那种强烈的,渴的感觉再一次席卷而来。
我喝了一大口莲花蕊。
白藿香看着我,眼神越来越担心了。
“几位紧走几步!”阮仙翁说着,指向了前面的一个河流:“那个地方,就通往须弥川。”
那是一条河。
程星河往前走了几步,脸色有点不好看了——他不会水,之前都是靠着水灵芝草下去的。
可阮仙翁早有准备,伸出手,里面就是一盒子水灵芝草。
程星河和白藿香含在了嘴里,我吃了避水珠。
可阮仙翁也不动,就抬起头看着头顶的一线天空。
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程星河有点不耐烦了,不过跟我一对眼,我们心里都清楚,有的时候,一些入口不是随时都有——而是要等着某个特定的天象,时间出现,才会开启。
可这个时候,我和程星河同时感觉出来,后面有东西。
一回头,卧槽——煞虎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一次出现了。
坏了。
这么快就追来了?
那刚才那些水族呢?
我们都看向了阮仙翁。
阮仙翁又不瞎,也看见了那些煞虎,可他还是一动不动,只抬头盯着天空,宛如一尊亘古的塑像。
那些煞虎可不管这个,冷气猛然逼近,以极快的速度,对着我们就冲了过来。
马上——就要扑上来了!
我回手就要把七星龙泉抽出去——可我也知道,煞虎跟云雾一样,劈开了,也还是会重新聚拢。
程星河先我一步,凤凰毛唰的一下甩出,最近的煞虎瞬间烟消云散,可后面的煞虎更多了,对着我们就扑了过来。
凤凰毛光华流转,再次打灭了一片,他含着水灵芝草,含含糊糊就问:“老头儿,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会儿,再扛一会儿!”
没那么好扛。
那些煞虎,打散了仍然重来,我把白藿香护住,甩手再削去了一大片,可又有不少蔓延过来,对着阮仙翁就过去了,程星河急了眼,一下挡在了阮仙翁面前,伸手进去,把浓雾似得煞虎直接劈开,可他手一缩回来,顿时就“卧槽”了一声。
他攥着凤凰毛的手,被撕下去了好大一块皮,鲜血淋漓。
白藿香见状,要给他处理,可他一抬手,沉声说道:“来不及了。”
我也发了急,这煞虎,眼看着四面八方一起来,遮天盖日,要把我们给淹没了……
可这一瞬,阮仙翁厉声说道:“几位回来!”
果然,当一缕日光从那一线天上扫过的时候,阮仙翁抓住了那半秒的时间,一下就把我们给推下去了。
我们三个沉入到了水中,可隔着那一线水面,我见到,那些煞虎,直接把阮仙翁给淹没了、
程星河急了:“老阮!”
阮仙翁一只手从浓雾之中伸了出来,跟我们摆了摆。
那个意思是——你们先走。
“轰”的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煞虎之中炸开,成了一道屏障,煞虎过不来了。
而我们在被急流冲走的最后一瞬,见到那只苍老却坚定的手,被浓雾,完全淹没。
我心里猛然一疼。
阮仙翁,为了让我们找到水神信物,送其他水族回家,尽了全力。
他也许,一早就知道这个旅程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他似乎并不后悔。
很多事情,比命重要——信念。
水流像是滚筒洗衣机,我们三个能做到唯一的事情,就是把彼此的手给抓紧了。
恍恍惚惚想起来,骨灰大楼的管理员,似乎也是在一场洪灾之中,机缘巧合进入到了那个地方。
须弥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三个被冲上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很怪。
不像是白天,也不像是黑夜——真的给人一种,到了另一个空间的感觉。
触目所及,我们看到了两个巨大的香炉。
第1506章 美人香气
那两个香炉很大,而且造型很奇特,大肚子,细高的烟囱,很像是一个苹果上插着一根筷子。
但“筷子”细看,雕琢的极其精美,甚至有些像是华表。
金毛把一身的水都抖落下去,冲着华表就要过去——华表上,往往都会有犼的雕像。
我环顾四周,三个人也一起过去了——隐隐约约有点印象,看守骨灰楼的老人,似乎就是从这里穿过的。
香炉后面,会不会就是潇湘的水神信物所在地?
果然,大片云雾似得东西后面,隐隐约约,笼罩着一个极大的建筑物。
进去——就能取回水神信物了?
那就太好了。
不过,有点不对。
这四周围,太安静了。阮仙翁说,这地方有迷神,有灵物,可我们怎么一个也没见到?在哪儿呢?
灵骨楼的老人也说,有很多怪东西,是突如其来出现的。
程星河低声说道:“没在当然更好,那就抓住机会。速战速决,那些东西没准吃食堂去了,等他们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靠近大香炉,我闻到了一股子很奇怪的味道。
是个香气。
这个味道是香,可香的有点过了,反倒是浓郁的有些让人作呕。
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香炉焚的什么香?
香炉前面,还有一道长长的石梁,看上去很像是个门槛。
这东西肯定有什么说道——仔细一看,石梁上一半描绘着太阳,还有一半描绘着月亮。
在风水上来说,是分界线的意思。
也就是——跨过门槛,后面是另一个世界。
有“禁止进入”的意思,但是来也来了,不可能不跨。
三个人六只脚迈进去,香气更浓了,程星河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可刚走了没几步,香炉后面,“唰”就响了一声。
几乎是同时,白藿香捏了针,程星河攥住凤凰毛,我的手也抓住了七星龙泉。
我们三个就同时对望了一眼:“有东西。”
白藿香能分辨邪祟的气息,程星河能看见邪祟的影子,而我因为观云听雷法,有自己都无法解释的直觉。
影影绰绰,隐藏在香炉附近。
就好像畏光的壁虎,躲在背面。
我心里犯了怵——刚解决完了金头灵蜥的事儿,别又遇上爬虫吧?我都得了爬虫应激综合征了。
不过程星河生性乐观,还对我挤眉弄眼,意思是保不齐是火洞螈,可以搞几条在香炉里烤着吃。
这货的胃口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宛如一个宇宙黑洞。
正想着呢,一个东西忽然就从香炉后面探出了头来,我们三个精神全体紧绷,可看清楚了,我们就是一愣。
那是一个美人的头。
满头青丝垂泻下来,宛如一道黑色的瀑布。
而乌青的香炉,更映衬的她浑身莹白如雪,几乎有一层柔润的珠光。
程星河直了眼:“这是……”
山魅?难怪这么香呢。
老相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