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临川:我知道,但我有甚么法子,只能先入门派再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殷临川时刻不忘趁机在江奕面前捞一把好印象,明明是自己对实力渴望得不得了,还说得煞有其事的模样:不然我这么拼命修炼干什么?
江奕不禁笑叹出声。
漫天都是人,殷临川和两个人同时交上了手,正面打得勉强,注意力也被分散,已经分不清周围是谁在打谁。
江奕一边指点他出招迎敌,一边替他观望战场,索命阁主事的是中年修士,可是连他的踪迹都难以寻觅。
必须走了,殷临川才入筑基巅峰,尽管恶补了几个月的实战经验,灵力却经不起消耗,再不走怕是要徒惹一番纠缠。
江奕喝道:走!
殷临川听他这么一说,不再执着于和人对招,找准了时机,火焰包裹的掌心涌上一股更鲜艳的赤橙,潮水般尖啸着朝那两人涌去。
此招解决了一个,另一人及时掐决建起屏障挡住了,但下一刻此人就被殷临川复盖的一掌击中肩膀,惨叫过后,狼狈朝外奔逃。
殷临川没有追。
火焰在夜晚是个显目的标识,不少人被殷临川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包括那些偷袭的人。
正当撤退时,一个人影直冲殷临川的面前。
根本来不及往后退,殷临川下意识大骇,被那人大掌拍胸,却没有感受到打击的重量。
别出声!是那名中年修士。
我已在半刻钟前放了信号,索命阁的支援很快就会赶到。中年修士好像受了伤,声音并不连贯,带着几不可闻的颤抖,但我们可能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顺着中年人按来的手,殷临川震惊中看向自己的怀中,接住从胸口掉落的令牌。
这个令牌比他们当初拿到的接引令牌要厚实得多,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触手生凉。
殷临川的皮肤仿佛被这凉意沁透,打了个哆嗦。
离这不远处,是寒毒门的地盘,你拿着这块令牌告诉他们,必有重谢!
简单给殷临川指了个方向,甚至来不及仔细吩咐,耳边有急速而迅猛的风声划过,中年修士转身,剑刃蓄势,挑断了袭击者的攻击,手腕再一反转,合着霸道浓烈的剑风,将那人斩于剑下!
过后,中年修士的声音颤得更厉害了,他看到越来越多的敌人朝这边用来,推了殷临川一把,咬字狠声道:快走!
听到这两个字,江奕知道,中年修士会在这里为殷临川尽可能拦下所有攻击,掩护他逃脱。
不用他提醒,殷临川拔身而起,飞速地脱离了战场。
中年修士毕竟独木难支,极致的危机感接踵而至,有几人脱离中年修士追了上来,紧咬着殷临川的身后不放。
这些人的修为明显高了一重,最弱的一个都是金丹中期!
这种局面,只比当初被黑袍老者追杀好过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冷夜寒风生刮着殷临川的脸颊,眼角余光中脚下树林飞速后退,殷临川不敢停。
断剑被殷临川握在手里,一直在上下左右不停地抖,江奕猜测殷临川现在可能很害怕,他便道:莫慌。
我慌什么慌,慌能把他们全杀了吗?殷临川的声音立马就从头顶传来了,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我总是这么倒霉,总是能摊上这么多事!
总是?
殷临川话里说得很是愤恨,尽管只是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情绪,但还是被细心的江奕捕捉到了。
殷临川:我本来都要走了算了不提这个,现在我怀疑他故意放身后那些人来追我,这样我就只能往寒毒门去请求支援,自己根本没法逃。
少年一天里总有那么几个时间容易愤世嫉俗,也就江奕忍得了,并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精准地发现少年暴躁脾气里深深掩盖的惶恐和无措。
江奕想起殷临川有一次说漏了嘴,简略提起他自己如何碰巧入了修真一途,还还奇迹般地引气入体,筑基成功。
不过故事中涉及的人物好像无一存活,由此给殷临川的心灵留下了一抹始终挥之不去的阴影。
或许这就是少年为什么性子阴晴不定的原因。
姑且不论中年修士是否真的有意给殷临川制造压力,老是去钻牛角尖实在不利于殷临川开阔心胸。
江奕:是,那人身负金丹大圆满的修为,毕竟近期突破在即,是个准元婴,正面来看,让他抵挡住几个人应该不在话下。
殷临川:他果然用心险
江奕打断他的阴谋论:但你全力跑了近半柱香时间,现在依旧没有抵达寒毒门,如果你不是你,换做其他筑基修士曝露在几个金丹的追捕下,现在还活得下来吗?
殷临川怔住。
那令牌中的蓬勃灵力你也感受到了,东西是真品。或许从刚才起你就很困惑,为什么索命阁有这么多的人,他偏偏要将寻求救援的希望堵在你的身上。
我觉得你钻了牛角尖。
江奕: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认同了这件紧急关键的事,你合适去做。
殷临川:那他怎么不自己动手?
江奕回想刚才的场面:敌人的攻击很有指向性,这说明他们认得他,至少有三成的人是冲着他去的,他留下来才能牵制敌人,提高大家生还的可能。
少年沉默了。
没一会儿,又略略提高了一点精神:你还真会说,还不都是你的猜测。
江奕:实际情况不会相差太多。这点判断力江奕自认还是有的。
差不离,意思是说你认为这就是事实?殷临川来了兴致,你说到你合适去做的时候可没磕巴,难道你和他一样,认可我能做这件事?
江奕确是这样认为的:毕竟你曾专习过提速的身法。
殷临川不掩得意:哼哼哼
江奕想,但中年修士不知道殷临川把技能点专精在了逃跑上,当时的情况更像是病急乱投医。
谁让这小子当初是这么介绍自己的:殷临川,临危不乱的临,海纳百川的川。
好似真的身具一股大气凛然的正直之风,平日里做的都是锄强扶弱的正义事。
如果知道殷临川在面对一边倒的局势而沉默时,不是在坚守而是在思考怎么逃跑的话,中年修士少不了会心肌梗塞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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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修士:是什么蒙蔽了我的双眼
小攻:我什么时候出场?
定了赌局吼,现在要认真了,老规矩,完结之前先专心码字不回复大家,吧唧吧唧,爱你们,陪我到现在==
第108章 最后和根源的世界(九)
晚夜苍凉,层层乌云堆砌着, 浓重浑厚, 看不见尽头可能出现的黎明。
不用出手帮我。已经跑得很累了,殷临川却突然出声, 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江奕没说话, 殷临川的心智远超这个年龄段,也比他面上表现出来的要敏锐得多, 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就听见殷临川接着说:我遇到的恶心事一直没停过,但你到现在只出过一次手, 帮我从那老怪物手里逃脱的那一次。
殷临川并不是要指责江奕冷血, 他放低了声音:你是不是不能出手?或是说,出手有什么限制?如果有, 我不需要你牺牲。
以前没人把我当人, 要么觉得我碍事,要么瞧不起我,你不一样。
凛冽风声中,少年发自内心的话说得断断续续, 因为笨拙和别扭, 才显出了几分柔软。
我有你陪着,我过得自在, 你要是没了, 我
话音未落,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殷临川朝上方仰望。
黑暗的夜晚, 更黑得深邃的巨大阴影不知何时笼罩在殷临川的头顶,黯淡的亮光被一点点遮盖,殷临川瞳孔紧缩带颤,鼻前喷洒的气息都带着恐惧的意味。
江奕及时道:别停下,进森林!
宛如当头棒喝!
殷临川立马转方向往下,蹿进了森林中,他撤得好险不险,那影子状的巨大手掌正擦着他的后背落下。
嘶。
江奕:怎么了?
我衣服后面被烧了。殷临川急促地说,不,没火,他那影子有毒,会腐蚀东西!
殷临川举着断剑的手斜往上抬,让江奕能够看清身后的人。江奕看见身后几个金丹期穷追不舍,其中追在最前面的那人手里捧着一个盒子,盒子的盖敞开,巨大黑影的末端就是从盒子里面延伸出来的。
就是江奕也不免沉了语气:他们用了法宝。
修真界的武器防具有以下之分:最低级的是法器,接着是法宝、灵器、灵宝、仙器,然后又分下中上品。
有奇效的法宝,即使是金丹期来应付,都会感到棘手。
影子速度特别快,还好对火有反应,殷临川用火将它逼退了两次,逐渐感觉到了体力的不支,气喘得有点猛:那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江奕:调整呼吸,不要慌。
江奕飞速打量周遭的景物,地势太平,对甩开这些人起不了什么作用。
不过树梢冒头有丛生的竹叶,或许前方有片竹林。
而在竹林的后面,江奕清晰地看见了一段蜿蜒嶙峋的山岩,应该可以利用。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殷临川,殷临川当机立断,提高了速度。
这小子是属泥鳅的吧,我可不知道筑基期的修士居然这么能跑。后面追逐的人咒骂道。
老三,你的影子怕火,到底能不能捉住那小子?我看他要进紫竹林了。
猴脸男人笑了起来:桀桀,我这影子可不怕那样的小火苗,我看那小子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两下,居然敢往鬼竹林走,那里的地势可不平坦!他会刹不住脚,我的影子可什么地方都能去!
鬼竹林并非栽种着普通的竹子,为了节省生存空间,竹子会依附事物蜿蜒生长,也就是说,那些竹子的竹身并非笔直,常态都是弯曲着的。
总结上讲,十分挡路。
我勒个去!
慢上一刻便将以头抢竹的殷临川骤然急停,死死盯住竹子上交错的尖锐毛刺,惊出了一背冷汗。
幸甚至哉,差点毁容。
而江奕也看到了这一片模样异乎寻常的紫竹林,只因身在远处时视觉受到大树和灌木的遮蔽,看到了竹影婆娑,却未看到竹林的难以通行。
还没到陌路,还有法子。
竹子,什么竹子是弯曲的鬼竹这是鬼竹?
江奕抓住了脑海里刹那闪过的念头,冲着殷临川极快地说道:撤一步,放火。
殷临川没有怀疑,灵力聚集掌心,让火焰覆盖住前排的紫竹。
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紫竹遇上火,并没有被火点燃,它们仿佛有了灵性,探出竹叶贪婪地摄取火焰,分食火焰中的灵力。
不仅不怕火,以火为食,甚至觉得殷临川放出的火焰少得不得劲。
江奕没有说停,殷临川便没有停下来,虽然他已被群魔乱舞的竹叶看得头皮发麻。
没多久,不耐烦的紫竹便纷纷抽出细长的枝条,将殷临川给囫囵整个拖了进去。
奶奶的,忘了这茬!没能追上殷临川的几个人被挡在了紫竹林外,叫嚣道,这小子运气也太好了点。
有人纳闷,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少有人知道鬼竹贪火这小子是歪打正着?
甭管他知不知道,我刚看到那姓常的将令牌交给了他,等这小子到附近的门派里求到了支援,我们都没法交差!
废物,一帮废物,我们都拖了这么长时间,那边还没搞定。
准元婴是说着玩的么!惹毛了常贵山,信不信他能当场引来雷劫,我们都得跟着他一起下地府。
老大阴沉着脸色开了口:等他们捉住索命阁的大半人,不怕常贵山不肯就范,关键我们得先抓住了人。
老三操控着盒子里的黑影渗入鬼竹间的缝隙里,阴恻恻地道:泥鳅,臭虫,竟把我们逼到这种地步,看我不把你撕成碎片。
你们先等一等。对话被其中一个人急促打断,老大,糟了,我们都给忘了,丘管事之前吩咐过,让我们来的时候绕着这片鬼竹林走,说是有位大人物
仿佛是印证他话中的诚惶诚恐,下一刻,老三爆出惨叫和哀嚎,随着剧烈的响动,狠狠地被砸飞出去,手中檀木盒子掉落,耀武扬威的巨大黑影被碾碎成了数段。
这些,都是在极致的一瞬间发生的。
几人都是金丹修士,当老三从他们眼前消失时,却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
他们面色惨白,手脚冰凉,即便现在反应过来了也不敢动弹一下。
那是一股令人心颤的重压感,灵力犹如身处海岸却直面摧枯拉朽的海潮,倾轧时贯彻天地,连鬼竹都不由自主地为其让路退避!
如此强大,这是怎样的不可撼动和高高在上。
殷临川才不管什么高高在上、什么比他更强,他的两只手死死地握住断剑的剑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指尖已经发白,手背青筋更是接连狰狞地暴起。
而与他对峙的另一边,一个小男孩正面无表情地抬着头看他,软嫩的小手掌看上去没有多大劲,却也尽可能用力地捏着断剑,不让分毫。
男孩模样精致,大眼睛黑溜溜,生得白白嫩嫩,一看就被照顾得很好。
但他的瞳孔有点轻微涣散,行为举止总透着难言的稚气,与外表近八、九的年岁充斥着违和感,更像是心智未开。
剑柄一点点地从殷临川的手里脱离,殷临川憋得脸颊涨红,牙齿咯吱咯吱的咬得发颤,眼睛充血,他眼睛发直不移开断剑,完全没有感觉到手掌传来的刺痛。
旁边风姿卓越的男人心疼了,沉声道:够了。
当然,男人心疼的不是殷临川,他与殷临川素不相识,望向男孩的眼中则含着一丝热烈的爱护劲儿,明显他两是一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