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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但如果你那玄孙真的是受伤导致修为有损,并且再也不能感应天地灵气,性命却是无碍,这也实在太过蹊跷,什么对头会做出这等残忍却又毫无意义的事情?他又怎么知道你一定会如此在意一个玄孙?”

听到此处,凌展心中一跳,他自己就是个修为倒退,不能感应灵气,却仍旧好好活着的例子,虽然他是自行废去的修为,与那何长老的玄孙并不相同,可是两件事情终究有些相似之处,不由得他留心在意。

却听魏长老继续说道:“不说这些不合理之处,单是想要完成这件事,需要的手法就极其高明。魏某打听了许多年,也没听说那个高手可以在不损他人浑身经脉的情况下,将其变成这般模样。而你那玄孙后来修行了风、水、火三系道法,虽然仍是不能感应天地灵气,但是显然周身经脉完好,这可让我更是怀疑了。”

此时,何长老似乎是听得不耐烦了,蓦然打断他道:“好了,姓魏的,你也不用再说些什么你的推测了,直接讲讲看,你就竟打听到了什么东西,认定我何某人是在修炼那身外化身。”

他说话时,面上仍是装出一副把对方之言当做笑话的模样,但是任谁都能从他话中听出一丝慌乱之意,仿佛隐秘真的被对方说中一般。

魏长老此刻越发的胸有成竹起来,闻言道:“何兄莫急,魏某正要说到关键处了。”

他忽然称对方为“何兄”,这却是许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不禁引得对方眉毛微跳。

“既然你不爱听我的推测,那我就直接说说你那功法的事情了。虽然身外化身乃是一门极强的法门,但是想要修炼却是非常艰难,只有到了练虚期那等让人难以触摸的境界,对于阴阳虚实之道有了了解,才能有虚空造物之能,凭空塑造出一具化身来。而且,就算是有其他办法获取一具肉身,但是做不到分神化念,将自身魂魄分成两个,也是不能完成身外化身的。

能完成这两个条件的,无不是惊天动地的大高手,很少参与到一般的争斗中去,因此这门功法的名字虽然早有流传,但天下间真正练成的人,却是闻所未闻。

不过也算你何环仲运气好,竟然意外获得一命上古修士遗留下来的法门,可以让任何修为的修士,都能造出身外化身来。

这法子说起来也无甚特别,只要将他人的记忆抹去,全部换上自己的记忆,并在神识间建立联系,就能使其变成另一个自己。但是一切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未必容易,只因那神识联系,除非是两个血脉相连之人,否则很难建立,反而会互相生出排斥来,久而久之,虽然对方也拥有你的记忆,但因其终究是另一个个体,自身的意识会逐渐恢复,虽然不至于找回记忆,但也不会完全听命于你。

当然,你何环仲子孙繁多,想寻个合适的后代塑造化身,自然是容易得很。而且恰好你的玄孙辈里出了个修道天才,这却是再好不过,正适合做这身外化身。

只可惜,你当年看出那玄孙的资质后,却在修改其记忆时出了差错,这才使其修为尽丧,落到今日这步田地,但不知魏某这番话,可讲错了么?”

说到最后,他气势越来越盛,仿佛已吃定了对方,不怕对方不承认事实。

但就在何环仲神色惊疑不定,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魏木恒蓦然神色一变,抬手向凌展的方向抓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答应?

凌展一边听魏木恒与何环仲交谈,一边心中暗自思索诸般事情,实则他自己也掌握着身外化身的法门,就是在那许丰的身体中学来的分化道魔二念的法子,不过看起来他手中的法子比那何环仲所用的要强上许多,毕竟将另一个人的记忆改变成自己的,这种办法只能说是偏门,算不得真正的身外化身。

不过,他在思索的同时,一身天雷甲仍未散去,精神也保持着高度警惕,孰知这几个元婴老怪此时尚在好生交谈,下一刻却是否会大打出手?

正在魏长老一番话说完,何长老不知如何回答的当口,凌展蓦然发觉身体外的束缚一松,同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快走!”

他不假思索,猛地催动雷遁,身形化作一道天雷,破空而走。他这雷遁的速度天下独一无二,猝然发动间,任是几个元婴老怪在场,一时也反应不及,唯有魏木恒因为察觉到自己的法力束缚被破,立刻施展出一道硕大光掌抓去,却终究抓了个空!

他心中震怒,立刻将目光转向何环仲,大喝一声,连施诸般手段要将对方困住,再行追赶凌展。

此时却见蔡州宇身形忽动,已然追了上去,只留下一句话语:“魏兄稍待,蔡某去擒人便是!”

魏木恒见请来的帮手终于动了,心中一定,目光阴沉的看着何环仲,双手中光芒闪动,仿佛蓄势待发。

何长老方才见了那等情形,神色间也有惊讶之色,似乎并不知究竟发生何事,但他被对手紧紧盯住,一时也不敢妄动,只是冷哼一声,抖手招出一件法宝来,随时应战。

魏木恒见他如此,更加笃定是对方捣鬼,怒吼一声,两道法术出手,大战一触即发!

却说凌展施展遁法全力逃走,初时尚不觉如何,但渐渐地,他心中却生出怪异之感。

说起来,方才那等情况下,虽然不知是何人出手解救自己,但那终究是个绝好机会,时间又容不得他多想,自然是立刻选择逃离。

但是仔细回想,那句“快走!”的话语,听声音似乎并非是何长老,反而有些像是那个蔡姓修士!难道说是魏长老故意教同伴放开自己?还是说仅仅是那蔡姓修士自己的主意?

不过很快,他就抛开了这些念头,因为身后正有一道人影紧紧追来,其速甚快,而且身周似包裹着一重淡淡迷雾,看上去如同一团虚无一般,让人看不清其中真切。

凌展自然不能束手待毙,只得不断催动遁法,没命地奔逃。

此刻从地面看去,只见当空一道璀璨电光划破长空,拖拽出一条长长的尾巴,如同一柄利刃破开蔚蓝的天空。

无数凡人见到此等景象,莫不以为是天现异象,将有灾祸降临,都嚎啕大哭下,跪拜于地,祈求上苍保佑。

至于跟随在电光后的那团雾气,则因距离太远,无人能够看清,便是偶有目力强健者,隐约发现那团波动,也只会以为是电光经过后引发的空气波动,不会想做其他。

却说蔡州宇一路跟在凌展后面,双眼中流露着古怪神色,似是好奇,又似是惊叹,仿佛对于雷遁之法十分赞赏。

也是这雷遁太过特殊,原本来说,筑基期的修士只有借助法器、法宝的承载,才能在空中飞行,单只肉身却是不行的,只有到了结丹期才可以。而凌展两次修炼到筑基期,都分别有特殊的遁法,可以使得他凌空而飞。

并且这雷遁实在太过特殊,其速度远超一般的结丹修士,也只有元婴期以上的修士才能追及。

蔡州宇当然是追得上他的,不过这个元婴散修似乎存着观察的意思,居然始终与凌展保持同样的速度,只落在后方跟随。

两人眨眼间飞出数百里外,凌展忽然遁光一止,转身面对着飞来的蔡州宇,开口问道:“前辈如此作为,究竟有何图谋?”

他却是心知逃不过对方追踪,而且显然这元婴老怪有些戏耍之意,倒不如自己先停下来与对方交谈,设法从言语中找到脱身之法。

蔡州宇反应极快,见他停下,自己也立刻止住遁法,身周雾气散去,神色悠闲地看着凌展,缓缓道:“小子怎么不逃了?”

凌展见对方一副吃定自己的库杨,冷哼一声,沉声道:“前辈方才出手解救晚辈,现在却又紧紧跟在后面,却不知究竟是何图谋?是那魏长老估计先将我放走,再教前辈前来擒拿?还是前辈自己背信弃义,伪装成是何长老救我,然后再悄悄跟上来将我捉了,做些其他勾当?”

蔡州宇闻言一笑,反问道:“你以为是那一种呢?”

凌展沉默半晌,答道:“我看多半是第二种了。”

蔡州宇眼现讶色:“哦?说说看,你怎样判断,是我暗中出手救你的?却又有何图谋?”

这番话好似故意考校凌展一般,让他心中越发警惕,小心谨慎地答道:“我观前辈行止,虽然与那魏长老相识,却又并非极为熟稔,彼此当是偶然结识。而其将我擒来,要与何长老做些交换,却有担心以他一人之力难以成事,这才用某些条件请前辈前来相助。”

说到这里,他见蔡州宇眼神微亮,似有赞许之意,心知自己说得多半没错,不禁暗舒一口气,继续道:“不过显然他答应前辈的好处,远比不过那身外化身的功法,因此前辈动了抢夺之念,这才出手解开晚辈束缚,并一路跟随上来,却是要将我再次擒走,与那何长老另作交易。”

说到这里,他停下话头,神色却有些迟疑,仿佛心中还有猜测,只是并不十分确定,因此不知应否说出来。

蔡州宇打量他半晌,这才轻叹一声道:“小子果然资质甚佳,说的基本没错,只是并未全中。”

说着,他忽然脚下一动,在空中踱起步来,仿佛神仙一般,闲适随意。

只是如果仔细看去,他每一步落下,脚底都会生出一团雾气来,将其托住。

单见他绕着凌展转了个圈子,身形一顿,又反向转了一圈,回到原处,这才赞许道:“不错不错,是颗好苗子,居然在这等情况下也能做到心境不摇不动,资质甚佳!如果好生栽培一番,当是蔡某得力臂助。”

原来方才他一正一反兜了两个圈子,站在当中的凌展却并未移动半分,只是催动雷遁中的漂浮之法,保持着身子悬空。其实也是凌展已然看出他此举并无恶意,而自己毕竟只有筑基期修为,全仗着雷遁的特殊性质,才能使身子停留空中,此时为了尽量保存力量,这才没有随其一同转动,却被误以为是心思镇定,赞其资质佳妙。

听得此言,凌展有些哭笑不得,不过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以谦逊地声音道:“前辈如此说却是折煞晚辈了,需知晚辈乃是不能感应天地灵气,这才修炼了雷道功法,‘资质甚佳’的评语,晚辈实在当之有愧。”

说着,他又话锋一转,小心道:“另外,却不知前辈那一句‘得力臂助’,是何意思?”

蔡州宇静静地听他把话说完,又仔细地打量他半晌,这才道:“小子,你自己心中已有猜测,又何必问我?蔡某如此与你说吧,我出手救你,其实有三个目的,第一个,就是你已经说过的,蔡某是想要那身外化身的法门。而第二个,其实你话中也已经提到了,就是魏木恒许我的一件宝贝。至于第三么…”

说到此处他故意一顿,缓缓道:“蔡某却是看中你这小子的心智,想要收你为弟子了。只是这几件事情如何保证同时做到,我心中尚无定计,还要好生斟酌斟酌。”

凌展心中不由大大惊讶,想不到这蔡姓修士胃口居然如此之大,不但想要身外化身之法,连魏长老原本需他的好处也不愿放过,而且似乎也不想真的将自己交出去,反要收自己入门!

这等事情实在太多惊人,他心中不由得生出荒唐之感,只觉这元婴老怪不是脑子糊涂了,就是对自身实力太过自信,有些狂妄了。

那魏长老与何长老再如何有仇怨,终究同是天宝商会的长老,彼此间还有些香火之情,否则魏长老也不会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还与对方慢条斯理的分说,只需联合蔡州宇这个帮手,向对方强行出手便是。

而如果他一旦知道是自己请来的帮手在暗中破坏他的计划,恐怕立刻就会与何长老联手起来,共同对付这个外人。

此时蔡州宇观察他的神色,已然猜出他心中所想,淡然道:“你也不用猜测那许多,只要你现在同意入我门下,做我弟子,至于交易之事么,我自有办法协调,他们再如何恼怒我的行为,在利益面前也会妥协的。”

凌展眉头微皱,沉声道:“那如果晚辈不答应呢?”

蔡州宇闻言呵呵笑了起来,好似他说乃是一件笑话一般,只听他过了半晌才收了笑声,脸上却仍保持着微笑的神情,双眼眯如弯月,慢悠悠说道:“不答应么?那就杀了你!”

第一百六十五章 拜师

蔡州宇说话之时,面上始终保持着淡然微笑的表情,可是他说出“杀”字的那一瞬,凌展只觉浑身汗毛倒竖,脑海中顿时生出极度危险的情绪。

他心知对方在那一刻,真的对自己萌生杀意,如果自己此时再不服软,立刻便有大难临头。

凌展心思电转,立刻躬身说道:“师父还请息怒,弟子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师父道法修为如此之高,想来寻常人见了,都要争抢着入您门下,弟子得您垂青,乃是天大幸事,怎敢对您的言语有半分违抗?”

他眨眼间就以弟子自居,并将姿态放得极低,霎时间,那股凌厉杀意悄然散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蔡州宇脸上笑意更浓,温言道:“好徒儿,不必如此多礼,你肯称我做师父,那咱们这师徒之礼便算成了。”

说着,他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不过徒儿,师父有一件事要先问清楚,你在此之前,可有师承?”

凌展此刻仍保持着躬身的姿势,眼睛瞧着下方大地,平静地答道:“第一原本并无师父,一身道法乃是从一部意外获得的经书中学来。”

他说话时虽然努力保持声音平静,但是毕竟是仓促间回答,言语中却有些破绽,不过蔡州宇仿佛并不在意,好像只是单纯要听他回答一句“没有”罢了。

但见这元婴老怪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便好,既然你已如我门中,便要知道师父名讳,某家姓蔡,你方才已然知晓,而名字么乃是‘州宇’二字,你可要好生记清楚了。”

凌展其实方才是受其杀意压迫,才不得不委曲求全,暂时答应了做其弟子,此刻见这老怪好似真的一心要收自己为徒,心中不由得念头转了几转,依旧恭敬回道:“弟子记清楚了。”说着,他不等对方问话,立刻续道:“弟子姓命,也好叫师父知晓,我本姓吴,单名一个皓字。”

蔡州宇见他主动报出姓名,神色越发满意,飘身来在近前,一手轻拍他肩头,沉吟道:“唔,既然你我师父名分已定,我这做师父的却要送些见面礼给你,不过你修的是雷道功法,我也不知有何物事与你,不如你自己来说,想要些什么东西?”

他这一下来的突兀,又以手掌拍击凌展肩头,换做他人定然要防备其暗下杀手,至少也要躲开这一拍。

但凌展心思微动,硬生生止住躲闪的念头,肃立原处并不移动。蔡州宇这一下,实则半是表示亲近,半是试探他之意。

见凌展并不躲闪,他心中越发满意,因此说话之时也显得十分真诚。

凌展犹豫了一下,抬头看着便宜师父的面容,缓缓道:“弟子心中,确有一物迫切需要,不过此时有些为难,只怕师父不肯赏赐。”

蔡州宇微讶道:“哦?什么物事?只要为师手中有的,定会给你。”

凌展摇头道:“不,此物不在师父手中,乃是那何长老所有。”说着,他将自身修炼雷系道法,导致寿命缩短,如今只有十余年性命的事情说了一遍。

然后又把自己从孙炼三处逼问来的信息说出,最后他紧盯着蔡州宇的神色,缓缓道:“弟子所求,就是那何长老手中的几部经书,只要能再同时修炼风、水、火三系道法,并以那类似总纲的经书上记载之法,调和四种力量,届时弟子不但性命无忧,而且实力将突飞猛进,也好真正成为师父臂助,却好过如今区区一介筑基期雷修。”

蔡州宇闻言,脸色微沉,沉吟半晌才道:“夺功法么,倒也不是不能,不过师父我原本只想以你的雷道功法去换那身外化身的法门,如若再换取这许多功法,只怕那何长老未必答应。”

他这番话看似有理,但凌展心知,那何长老如今单只缺这一门雷道功法,便能使其分身性命无碍,而管其情状,似乎若是这分身死亡,或是毕生无法修炼,他自己也将遭受极大损失,否则也不至于如此急迫的寻找解救之法。

他手中虽然只有单单一系的功法,但对于那何长老的重要程度,绝对不下于身外化身的法门,想要换取他口中说的几部经书,并非不可能。

因此当蔡州宇说完之后,凌展只是默然而立,并不搭言,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对方,故意装作一副恭敬地弟子模样。

蔡州宇见他这般神情,哂然一笑道:“好吧,师父我也是太贪心了些,想要一次图谋三件事情,却让你也捡个便宜。”

说着,他一转身,面向着来时的方向,道了声:“走,咱们师徒这就回去,寻那魏、何二人谈谈。”

话音方落,只见他身周一片雾气升腾,眨眼间将凌展一并裹住,破空飞去,其速比来时更快,显然先前并用处全力。

凌展被那雾气骤然裹上身来,初时只觉如同陷入泥沼之中,周身十分不自在,他下意识的催发出天雷甲,想要抵御那股不适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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