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人家坐火车呢,周支书多大方,买的还是卧铺票,一路躺着去舒服的很,要我说啊,她这不是去找人,是玩去了,没良心的白眼狼,宁愿要个外人陪着去,也不喊我去,那周弘民还是个男人呢。”
“这一路上孤男寡女的,吃喝都在一起,也不怕回来后,让村里的人戳她脊梁骨。”
马秀英越说脸色就越难看,别以为她不知道,周弘民走的时候,村里还给了他不少钱,放在路上当开销,而且,这还算是出差公办,吃的花的喝的,全走公家帐。
想起这事,她就来气,这么好的事,那死丫头竟然就没想着她一点半点,宁愿让个外人,跟着她吃香的喝辣的,也不愿意跟她这个娘吱一声。
江红英当然能听懂马秀英的话外之音,说起这个,她也不高兴,那坤明是什么地方,娘不清楚,她可清楚的很。
那可是芸南,四季如春的彩云之国,对那里,她早就心生向往了,更何况这次,还是村里出公费让姐去,这么好的事,姐就是不想让娘沾光,也得想想她吧。
可偏偏姐一个字都没提,年初二那天,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带着周弘民走了。
“还不是娘的错,非要跟姐吵架,我都说了,让你凡事顺着她来,你就是不听,现在可不就是便宜给了外人。”
“我跟她吵?你也是个没良心的,明明就是你姐把我气得半死,还还处处跟我对着来,现在到好,你还反过来怪我了。”马秀英气的直瞪眼。
江红英撅起嘴,没好气的偏过头道:“我不是怪娘,我是提醒娘,以后不要再跟姐对着干了,尤其是等她回来,娘更不能再冲她乱发脾气,不然吃亏的绝对是咱们。”
“吃亏?我还怕吃亏?她要是真敢反了天,我就拿棍子抽死她。”马秀英顿时就气的放狠话,尤其是想起这些天,家里的活没人干,大大小小的事全让她来,把她给累的腰酸背痛,心里那把火啊,就烧的更旺了。
看着马秀英这样,江红英也气的脸发黑,心想娘怎么就不听劝呢,如今可不是以前了,就瞅着姐最近干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她就明白,姐是彻底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胆小怕事,话语不多的人。
而是主意比谁都拿的稳,胆子也比谁都撑的大。
要想姐以后还听娘的话,那娘以前的法子,是绝对行不通的。
“娘,你别老是说狠话行不行?兔子急了都还会咬人呢,更何况姐还变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再这么跟她对着来,咱们没好果子吃的。”
马秀英脸一沉,刚想反驳,江红英就索性再道:“姐这次回来,肯定是带着姐夫遗物回来的,那么姐夫的死亡抚恤金,也肯定都给她了,钱在她手上,你想让她拿出来,不跟她服软说好话,能行吗?”
“怎么就不能行了,她带着孩子吃我的喝我的,钱不给我,难不成还给李哑吧。”
“娘!你是不是忘了,姐可是说了要回家住的,还吃什么喝什么呀,你可真是糊涂,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一定不要让姐回家住,一定要劝着她,可你不听,非要跟她吵,如今她回去撑门户了,钱又怎么可能还交给你保管。”
马秀英脸色阴沉了下来,她知道是这个理,也知道之前,自己太把脾气当一回事,如今才搞的下不来台,可心里这个气啊,她就是咽不下去。
“那你的意思,等她回来,我还要好生哄着她。”
“当然要哄了,最好是把姐给哄回来,不然,等我去上学了,这家里的活谁干呀?你都辛苦了大半辈子,怎么能还让你这样辛苦呢。”江红英话锋一转,就亲热的上前拽了拽马秀英。
眼看着小女儿都来跟她撒娇了,还处处想着她,体贴她,马秀英心里的气,就消了不少。
“就你鬼灵精,娘也算没白疼你,你说的这些啊,娘都知道,等你姐回来,我保证不跟她发脾气了,这总行了吧。”
看娘服了软,也总算把她的话听了进去,江红英才松了口气。
“那娘说好了,等姐回来,可不能再乱发脾气,到时候啊,还要娘再多上些心,陪着姐把丧事给办了,到时候再把姐接回来,那么一切就好说了。”
“还用你提醒。”马秀英翻了个白眼,嘴上应着,可心里介意并没有放下。
尤其是江丫头没叫她,反叫了周弘民,挂着公帐出远门,这里面的油水,全便宜了周弘民,她就气不过。
“是是是,我知道娘最疼我,我那边也着急要跑关系,所以委屈娘了,等将来,我分配到了好工作,一定不会忘娘的,不但会把所有工资都交给娘,单位分了房子,还会接娘去城里享清福,怎么样?”
江红英眉一抖,就把幸福的大饼,给画的又香又甜。
这话啊,听在马秀英耳里,那是要有多顺心,就有多顺心,之前的怒火高涨全都一扫而空的道:“就知道你是个有良心的,娘没有白疼你。”
而与时同时,远在坤明的李小树,正跟着周弘民往医院走,清晨的冷风吹过来,他和周二叔猛不丁的,同时打了个喷嚏。
周弘民摇了摇头,瞅了他一眼,就笑着道:“准是你爹和你娘,在说你怎么还没到医院呢。”
李小树也鸡贼,立马咧着嘴没大没小的道:“那周二叔打喷嚏,也是周二婶在家说想你了。”
说完李小树还故意做了个鬼脸,拿手做了个羞羞的动作。
这下把周弘民给逗的哭笑不得,心想这熊孩子,可真是人小鬼大,像极了李琛小时候,都是少年老成的很,看着屁点儿大,却什么都懂。
“那你说说看,你爹常年不在家,有没有想你娘啊。”
“肯定有想啊,我娘在家老打喷嚏呢。”说完李小树还一脸理所当然,刚才的聪明劲全没了,一点也没意识到,周弘民这是在打趣他。
就像村里的大人们,干活干累了的时候,总喜欢用含蓄的荤段子,打趣小孩一个样。
就在周弘民笑的前仰后合时,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在疯狂的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