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撤离通知的王岚和杨春枚,刚拖着疲惫的身体,跑来指挥帐找江丫头,一掀帘,两人就同时看到,挨着凳子的地上……
竟然半躺着李琛?
而李琛的怀里,还抱着像婴儿般沉睡的江丫头。
两人紧紧的靠在一起,头挨着头,亲密的仿佛像个连体婴。
惊愕之下,王岚赶紧放下门帘,回头看杨春枚。
杨春枚就无声的道:走吧,不要打搅他们。
让他们好好的睡一觉。
她,还有他们,都太累了。
因为这个时候,不管是谁,睡觉这两个字,都成了最奢侈的事情了啊。
待到人走远,确定不会吵到帐篷的人后,王岚才吸了两口气,不敢置信的道:“李琛来了啊?”
“是啊,真没想到,他那么远也被调了回来。”杨春枚紧了紧眉心。
两人心头微颤,看着面前的废墟。
“这里会重建吧?”
“肯定会的。”
“就算城市重建了,对他们来说,只怕心里的废墟也重建不起来了吧。”
“不要这样想,会慢慢好起来的。”杨春枚哆嗦的蠕了蠕唇。
王岚麻木的看着天空,真的……好阴郁。
“我们走吧,李琛回来了,他一定会想办法照顾好她的。”
是啊,要说照顾和心疼,还能有谁比得过,最亲密的枕边人。
她们可以放心了。
……
这一觉,江丫头睡的黑甜。
并完全不知今夕何夕,她的潜意思,只知道李琛来了,她可以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他。
至于别的,她什么都想不起来,沉沉地,只想睡,永远的睡下去。
“必须要叫她醒来了。”陶玉玲看着手表,再一次提醒李琛。
她已经睡了七个小时,不能让她再睡下去,否则会让江丫头的身体和心理,出现诡异又不可捉摸的应急反应。
通俗的说,就像一个人,在饿了三天三夜后,不能让他忽然暴饮暴食,而是要米粥汤水,慢慢适应,才能让身体完全恢复。
过度疲劳,忽然昏睡,道理也是一样的。
理智上来说,李琛懂,因为这样的切身体会,他尝过不止一次,尤其是那种潜伏侦察,五六天都不能合眼,他都体会过。
但从情感上来说,他希望丫头,能再多睡一会会,那怕一分钟,一秒。
因为那对极度疲劳的人来说,多睡一秒都宝贵的……好像万万年。
“你应该明白,这是为她好。”陶玉玲加重了语气,将眼底那丝刺目的复杂,用力的掩于暗处。
李琛猛的抬头,似寒冰利箭一样,看着陶玉玲。
“我明白,就像一年前,你也是为我好一样。”
欻的一下,陶玉玲脸色僵白了数秒,然后恼怒的捏起拳:“你什么意思?”
李琛眯了眯眼,不置可否。
就像那种把人惹急了,但又不负责灭火的坏人。
陶玉玲竖起毛发,压抑的低咆道:“你不要胡说八道,你把念秋毁了,身为她的表姐,我都没找你麻烦,你竟然还找我麻烦?”
李琛眯着眼,定定的望着她。
倏地,陶玉玲瞳仁深处,更加刺疼的厉害,那种难以抑制的惊慌,就像惊涛骇浪一样,把她拍打的摇摇欲坠。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再说一遍,把她叫醒,是为了她好,你应该深有体会。”
李琛冷冷的扬了扬唇,十分不屑的低下头。
然后把陶玉玲当成了透明一般,温柔地,小心地,轻轻地唤江丫头。
“丫头。”
陶玉玲打了个寒颤,偏过头不敢再直视眼前的二人。
“丫头,你该醒醒了。”
“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咱们醒醒,吃点东西再接着睡。”
“丫头?听到吗?”
“我在叫你呢,来,乖乖的,咱们把眼睛睁开。”
黑甜而无梦,又完全失重的空间里,江丫头正美美的睡着呢,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听到有只苍蝇,在她耳边,不停的嗡啊,嗡啊,嗡啊。
好吵!
吵死了。
就不能让她好好睡一觉吗?
她都好久好久,没睡觉了呀。
对哦,为什么好久好久没睡觉了?
咦?为什么呢。
得好好想想……
咔嚓!
一道白光照进了她黑甜的梦境,顿时,她就听清楚了。
那不是苍蝇,那是李琛,她家清冷又刚直骄傲的李琛。
他温柔的就像春风化雨一般喊她。
什么乖乖的,好不好,听到了吗,还有最后一句,能让她奓起全身鸡皮的小丫丫……
额滴那个天啊。
刷的一下,她赶紧睁开双眼。
下意识的,她第一眼不是去看李琛,而是去看门口,看看还有没有外人。
结果,很不好意思的,她看到了陶玉玲。
哎哟妈耶,这没法见人了。
琛哥怎么当着外人的面,瞎喊喊呀。
一抹嫣红,快速的爬上她的脸颊,难堪的,她赶紧捂住。
“琛哥。”
李琛松了口气,嘴边噙了丝醉人的微笑。
“醒了?先喝口水,饿不饿?”
还是那么温柔,温柔的她都想说,求你了,别这样,咱俩要娘,要柔,要调情,要骂俏,也等没人的时候好不好。
突然这么高调,她好心慌呀。
被强迫着喂了口水后,她手忙脚乱的抱紧了水杯,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饿不饿,我不饿,我睡了多久了呀。”
“没多久,才七个小时。”李琛眼里都淬了笑意。
上次在电话里,她还敢太岁头上动土,胆大包天的很,怎么,现在动真格的,她就不敢撩了么。
真是个外强中干的小媳妇儿。
“七个小时,天啊,这么久的吗?你也不叫醒我。”脸红红心慌慌,撑着身子,她就想赶紧起来。
可李琛不让,就紧紧的抱着她,在她还没有大幅度挣扎之前,就起了身,直接公主抱的,坐到了凳子上。
“你太累了,必须要睡够七小时。”
“好吧,那你放开我,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来的?”
“嗯?我记得,我睡着之前,你说,昨天。”
“现在是前天了。”
“……”
听着他们夫妻两个,你一句我一句,亲亲热热,胜如蜜糖般的对话,陶玉玲情不自禁的捏了捏拳。
这个样子的李琛,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那怕干净的像幼时的他,也没对叶念秋,有过这般的风和日丽。
是,
只有对对的人,才会有对的柔吗?
恍然,陶玉玲气的后脑直抽,忍不住的替她家念秋,痛惜,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