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陈庆刚到官房,晁清便上前道:“启禀殿下,昨天咸阳第三织造工坊送来两匹布,放在殿下的桌案旁了。”
“我知道了,还有什么?”
“还有火器局管事谢瑛天不亮就来了,一直在等殿下到来。”
“我知道了,你请他过来!”
陈庆来到自己官房,桌旁放着两匹用纸包裹好的布匹,这就是木绵布了,十几天前他们送来一匹,但陈庆不太满意,布匹致密度不够,细度也不够,让他们回去再提高,没想才半个月就送来了。
这时,晁清带着谢瑛进来,谢瑛将一只木箱放在门口,陈庆走过来笑问道:“做出来了?”
谢瑛连忙打开箱盖笑道:“按照殿下的要求,我们做了一个刺猬,没有导火索。”
晁清退了出去,轻轻关上门,陈庆叫住他,“让人去把军部司吕纬和内卫王浩一起找来!”
“卑职这就去!”晁清答应一声,匆匆走了。
陈庆蹲下研究片刻铁火雷,外面完全一模一样,他有些担忧问道:“对方通过研究它能仿制出铁火雷吗?”
谢瑛微微笑道:“殿下,我们就怕他们不研究。”
“为什么?”
“我们当初一直失败,主要原因是认可火药颗粒越细越好,最后都研磨成粉,但还是不对,我们转而认为是配方和铁壳的问题,后来又把生铁改成熟铁和铜,搞了上百种方案,反复折腾了多少年。
后来我们发现,火药先磨成粉,再由粉状凝结成颗粒后,燃烧速度更快,再加了少量白糖粉后,气体膨胀得更猛,还有铁壳,厚度决不能一样,生铁要多含碳,才容易碎裂,把这些经验融合起来,再试验千百遍,才会成功。”
“所以这枚铁火雷呢?”
“所以这枚铁火雷就是当初我们错误之路,火药颗粒越细越好,铁壳越均匀,生铁更纯,他们拿到这枚铁火雷就一定会走上错误的研究之类,等他们发现这条路行不通,就已经三四年过去了,但我可以保证,如果没有人泄露,金兵怎么也研制不住铁火雷。”
“但从前东京汴梁也研制成功了。”
谢瑛苦笑一声道:“殿下,我们也讨论过这个问题,当时的思路也是火药越细越好,还没有到再由细变粗的转折,更没有想到让铁壳变脆,以当时的火器技术绝不可能造出铁火雷,而且我们都没有看见过实物,制作工匠也都死光了,图纸也没有留下来,所以我们怀疑这里面有很大误解。”
“什么误解呢?”
“我们都认为,当时的震天雷其实就是箱式木壳火雷,就和我们五百斤的箱式火雷一样,用足够的数量换取威力,称为震天雷,但从来就没有人说过它是铁壳火雷,只是我们自己想当然的以为是铁火雷。”
陈庆点点头,“如果把震天雷理解为五百斤的箱式火雷,那一切疑惑就迎刃而解。”
“对!以当时的技术,木箱火雷很容易造出来,我们也很容易造出了箱式火雷,这也是第二次围城为什么没有继续用震天雷的真正原因,很可能就是因为火药已经在第一次围城时消耗完了,一次爆炸五百斤,能有多少存货?”
陈庆笑道:“我明白了,这只铁火雷就是按照最初的思路制作,所以绝对无法成功。”
“一点没错,而且火药配方我们也稍微修改,细微处改动一点点,影响却很巨大。”
........
谢瑛告辞走了,不多时,吕纬和王浩匆匆赶来。
两人一起躬身施礼,“参见殿下!”
陈庆看了一眼晁清,晁清立刻出去,把门带上了。
“东西送来了!”
陈庆指指地上的箱子,两人大喜,连忙蹲下查看铁火雷。
陈庆又问吕纬道:“他们还找你吗?”
“一起吃过两顿饭,昨天下午吕绞还来问我情况,我说有消息就通知他。”
“吕绞在粮仓做得如何?”
吕纬苦笑着摇摇头,“若不是殿下有交代,我一定把他开掉,军粮署署令向我反映,他出任粮库主簿已经快半个月了,但在粮库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到三个时辰,几乎是早上露个面就消失了,下午事情快结束时再来露个面,过年期间安排人当值,都不敢安排他,所以人都对他十分不满。”
“他的情况比较特殊,再坚持一下吧!”
陈庆又问王浩,“种桓给你汇报过吗?那两人的情况。”
“也是昨天给卑职汇报了,这二人在京兆很活跃,一天都不消停,每天都出去,要么去问市场物价,要么去查看城池和护城河的情况,要么就去周边各地,光灞上军营附近就去了三趟。”
“没有和谁接触吧!”陈庆又问道。
“种桓说,没有发现!”
陈庆点点头,“另外还有一件事,关于保护火器匠人之事,一旦金国研究不出来,肯定要对他们下手,内卫要强化对他们家人的保护,防止金国人狗急跳墙,如果内卫人手不足,可以扩招。”
王浩躬身道:“咸阳第三区的内卫人数已达五百人,卑职会增加到一千人,每个人出入第三区都要凭身份牌,每户人家身份都是机密,第三区的生活保障也没有问题。”
王浩说得洛阳第三区是军械署匠人的居住区,位于咸阳县西北,由一千多户人家组成,占地咸阳县城的二成,四周有围墙,是城中之城,由内卫负责安全,戒备森严,里面居住的人都是受到保护的机密工匠,火器署的一百三十二名匠人都住在第三区内,包括刚才的管事谢瑛。
“你们都回去吧!这枚铁火雷我会派人送到军部司,这两天就可以给吕绞露露面了,内卫也要行动起来,监视他们怎么把铁火雷转运出去。”
“遵令!”两人行一礼走了。
.........
陈庆安排亲兵将铁火雷送去给吕纬,忙了一通他才把这件事暂时放下。
这时,他看见旁边的两匹布,顿时有了兴趣,不知那位织女杨小梅把木绵布改进得如何了?
陈庆扯去上面的一层油纸,里面却是第二层包装,用一层细麻布包好,陈庆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是让自己和细麻布对比呢!
他解开细麻布,里面终于露出了洁白细腻的木绵布,又叫白叠布,让陈庆忍不住惊叹一声,洁白如雪,细腻密实,触摸上去有一种丝绸般的光滑,这种质感就给人一种很高档的感觉。
陈庆满意了,他主要是想知道,木绵布能织到什么程度,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
当然,陈庆也知道,这种高端的木绵布不是一般人能织得出来,肯定产量少,价格不菲,其实他更关心的是中端的木绵布,那才有推广的价值。
另外,木绵布的原料也必须保障,一是木绵,其次是棉花,木绵主要是产自琉球岛,另外福建路也会有,木绵问题不大,关键是棉花,目前只有高昌地区种植,最好能在陕西路找一个州专门种植。
想到种植,陈庆猛地想起一件事,他前年要求各州在溪边河畔以及田边地头推广种植紫花苜蓿,不知进展如何了?
陈庆立刻吩咐晁清道:“今天下午,我要召集内政堂参事们商议重要之事,你先通知下去,回头我把具体时间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