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敌情!”当协从军士兵向上攀爬时,立刻被一名起夜的士兵发现了。
蒋英气得大骂,喝喊道:“加快速度!”
开始有士兵攀上城头,两边的当值士兵都惊动了,大喊起来,“有敌军上城了!”
他们一边跑一边大喊,“有敌军上城了!”
“当!当!当!当!”
西城头上也敲响了警钟。
这时,数十名协从军士兵用大锤砸开了吊桥锁,吊桥哗哗放下,城门也开启了,等候在城外一万多协从军汹涌而入。
西门早已开启,宋军迅速从西城门撤退,从表面上看,撤退得很仓促,军营内一片狼藉,很多士兵的私人财物都来不及携带。
耶律马五纵马冲进了肤施城,大喝道:“传令戒严,胆敢上路者格杀勿论!”
这时,蒋英带着周进来见耶律马五,耶律马五知道这是大帅比较看重的人,他安抚周进几句,又问道:“周将军有多少手下?”
周进惭愧道:“卑职今晚当值,原本有一千人,士兵比较分散,大都趁乱逃掉了,目前手中只有三百五十名士兵。”
“军营的士兵呢?”
“军营靠近西城门,士兵基本上都从西城门撤退了。”
耶律马五哼了一声道:“跑得倒挺快,有多少士兵是本城人?”
“回禀耶律将军,军队没有在本城征召士兵,以前还有民团,现在民团也没有了。”
“为什么?”
“肤施县是唯一的火油产地,本城所有的青壮都要保证火油产量,中年男子负责做桶,以前还做点皮革,现在火油产量要求很高,皮革不做了,全城只火油。”
这时,有士兵将知县带上来,知县叫做王川,长得矮矮胖胖,满脸堆笑,看起来更像一个店铺的掌柜,他原本是县丞,没有被火油事件波及,被提升为知县。
“下官王川参见耶律将军!”
耶律马五见他满脸谄笑,心中着实蔑视,便问道:“城内有多少粮草?”
“回禀将军,官仓有粮食三千石,草料一万担,军仓下官不知,得问周将军。”
蒋英给耶律马五低声说了几句,耶律马五点点头,这时,士兵跑来报告道:“万夫长,其他官员都没有找到。”
耶律马五眉头一皱,不满地问王川道:“城内别的官员呢?”
“基本上都被罢官免职了,新官员还没有上任,就只有下官和一些县吏。”
蒋英在一旁解释道:“就是火油被劫事件,对方查不到内应,陈庆震怒,下令将所有牵涉官员全部革职拿办,押去京兆审问,州衙和县衙基本都是捋光了。”
耶律马五看了一眼周进,又问知县道:“县里可有百姓名册?”
“有!有!去年才更新制订的。”
“去取来!”
士兵陪着知县去了。
耶律马五随即下令,“将所有百姓全部驱逐出城,然后彻底搜城,然后一个个核对名册入城,不在名册之内,给我严加审问。”
停一下,耶律马五又对几名大将道:“给我约束军纪,可以取财,但不得杀人放火奸淫妇女,肤施县会暂时是都元帅的根基之地,明白吗?”
几名将领轰然答应,分头领兵去了。
城内开始骚动起来,士兵开始挨家挨户要求百姓出城集结,衙役不断敲锣大喊:“大伙儿先保住性命,出城集合啊!”
城内百姓不敢反抗,纷纷扶老携幼出城集合了,一个时辰后,城内全部都空了,协从军士兵这才开始挨家挨户进屋搜查,同时捞取财物。
延州春天的夜晚还是有点凉意,数万百姓站在城外的旷野里,冷得瑟瑟发抖,城门处正在一家家过审入城,耶律马五的目光如鹰着盯民众。
这时,上来一家三口,一名三十余岁男子扶着一对老夫妻走上前,士兵问道:“户主叫什么名字,住哪里?”
老者道:“我叫孙礼财,家住李员外巷,这是我儿子孙大明,老伴王氏。”
士兵很快找到了孙礼财,地址对,儿子孙大明,妻子王氏,都对得上。
耶律马五见男子长得十分高大强壮,马鞭一指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男子抱拳道:“小民是采火油的,第五矿坑第二队押头。”
“从过军吗?”
“当过几年乡兵,后来就一直负责采油。”
若是别的城池,这么强壮的男子肯定要留下从军,不过耶律马五也知道采集火油非常重要,必须要年轻强壮的男子,肤施县的年轻青壮还是不能动。
他马鞭一挥,“进城吧!”
男子扶着父母入城了,旁边周进着实捏了一把冷汗,这个孙大明分明就是斥候统制唐骞啊!也亏得他能说一口流利的陕北话。
周进见城外聚集了几万百姓,这样一家家查,几天都查不完,他上前劝道:“耶律将军,万一宋军大举反攻就麻烦了,不如让老弱妇孺先进城,剩下都是男子,就快了。”
耶律马五想想也对,若宋军大举来攻,城池再丢掉,都元帅非杀了他不可。
他当即令道:“老弱妇孺可以先进城,所有年轻男子去军营盘查。”
这个命令事实上证明是多余的,除了一些商人外,其他一千多人都是本县人,而且采火油的骨干劳力,耶律马五只得全部释放,商人年纪都比较大了,都有货物,不可能是守军,也只得全部释放。
次日中午,完颜粘罕大军抵达肤施县,耶律马五带着众人上前参见,完颜粘罕听完汇报,眉头一皱道:“怎么会未伤一兵一卒占领肤施县,你不觉得奇怪吗?”
“回禀都元帅,多亏蒋英等人在城头接应,也多亏周进在东城头只放了少量士兵,我们夺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没有死伤,卑职认为正常。”
完颜粘罕不满道:“我不是说你的军队,我是说宋军,怎么会没有抵抗,没有伤亡?”
“这个......”耶律馬五回答不上来。
完颜粘罕又問周進,“你周将军,是守将,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周进连忙道:“回禀都元帅,这是陈庆军队的一贯传统,若敌军攻进城,就放弃城池撤退!”
“还有这種规定?”完颜粘罕着实不理解。
“回禀都元帅,这是为了保存军队实力,同时也是为了避免巷战,保护城内百姓免遭涂炭,宋军一向军令如山,一旦下令撤离,所有士兵都会迅速丢掉手上的事情撤退,这是所有士兵在新兵时就反复训练,所以宋军全部撤走,一点都不奇怪。”
完颜粘罕还是有点半信半疑,他问心腹大将拔离速道:“你相信吗?”
拔离速沉思片刻道:“别的宋军我不信,但陈庆或许是真的,他能有今天的基业,必然有过人之处,卑职的军队也能做到。”
完颜粘罕又看了周进一眼,如果宋军有诈,那岂不是周进和蒋英都有问题,显然不可能,既然拔离速也认可,完颜粘罕便不再深究此事,他又问耶律马五道:“城内搜查过吗?”
“回禀都元帅,全部搜查过,也家家户户核对过,没有问题。”
完颜粘罕点点头,对万夫长乙剌补道:“兵贵神速,明天一早我的大军就南下,我留两万协从军给你守城,煤田那边的宋军你不用管他们,他们没有攻城武器,只能向西撤离,你注意接收后面的粮食。”
“卑职遵令!”
耶律马五有些担忧道:“王爷一路南下,粮食怎么解决?”
“我只需要带十天的干粮,一路上州县颇多,我们以战养战,不会缺粮,关键是要快,在陈庆集结兵力之前,我必须要在三天之内杀进关中,进了关中就是我们骑兵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