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五爷也是,怎么还没调走,万一在他们这里监工,要多不便就多不便,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他就是想贿赂对方都没有能力,更何况对方的嫡女要嫁太子了。
张秀才跺跺脚!算他倒霉,过会他就把画送回去,再跟项五爷道个歉!
芬娘速度没敢过快,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还能跑起来吗?而且也没有必要。
在对方越来越靠近时,芬娘退到了角落,与所有下层的子民看到官老爷一样,小心谨慎的靠着墙让对方先走。
项承带着小厮走过,目光一瞬没有扫向街旁的老太太。
芬娘等人走出去很远,才慢慢的往前走,神色感慨,却不否认,除了乍然听到他的声音有些不习惯,如今什么情绪都没有。
她和他本就没有可能,短暂的心动也留在了安段岁月,十几年的分割,如果不是女儿,她都要忘了有这个人。
“奶奶。”红芝牵住奶奶的手。
芬娘慈爱的笑了,过去的一场梦而已:“走回家。”
……
令国公府除了分类七小姐嫁妆的忙碌,各处都有些压抑。
即便为七小姐忙碌的人,也脸上尽量不露笑容,世子爷即将远行,府里从太姥爷到小姐们,那个不是心中担忧。
项心慈察觉到了,令国公府,会因为女子嫁人而锦上添花,但内里始终是围着一个人转的,那个人才是能让这座庞大、悠久的院落,真正喜怒哀乐的关键。
项心慈把玩着手里的花,神色平静,她曾经怨恨的是这个事情吗?
如今……怎么看着也就那样了。
……
此时,日益院内,项心锦看着绯绯等人,将玄简的东西都归拢起来,叹口气,走了也好。该成婚的人成婚了,出去看看的人回来后心境也许也不一样了。
项心锦起身,转头,急忙上前:“娘,你怎么过来?”
项大夫人眉宇间似乎还是少女的烦忧:“明天就要走了,也不在家里多呆一会儿,我这心啊……”
项心锦扶着娘坐下:“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该做的不做。”成了婚多好:“如今他真要走了,我这里心里……”
“娘别这样,玄简都多大了,能在外照顾好自己,让人看见了,还不以为玄简还是个孩子呢,再说,莫国公福的折文也在外面,莫夫人也没有像您一样,多思多虑,孩子们大了,也该出去走走。”
“你以为你莫婶不担心,她还不是一天三封信的写,都写给他们这群白眼狼,不定什么时候才给一份回信。”
“娘——”项心锦又想起隔壁书房里,开在更道上的那扇小门。还了走了好。
“这孩子,从小就性子就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今那西北刀枪无眼的……还没娶个知心的人回来……”
“……”
……
夕阳落下,繁花似锦的院落里蒙上一层黄昏的薄雾。
柳雪飞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天色:他要走了,是明天吧。他在和谁告别?
柳雪飞眼里闪现一抹冷色,其实离开如今风起云涌的梁都去西北,何尝不是一个去处,项家也不至于完全被别人卷入纷争里,真是好算计,能左右他退婚的人,真该得意高兴,毕竟她没有选错人。
柳雪飞随即自嘲,任她在这里想着这些有什么用,直到他走,他也没有看她一眼,恐怕都不记得有自己了吧。
也是,好不容易摆脱了,他怎么会再给他自己添那份麻烦。
柳雪飞想不透!她怨!她一点不想大度!这是为什么,自己哪一点做的让他觉得自己小肚鸡肠容不下别人!还是自己哪一点没有做好让他厌倦了自己。
柳雪飞深吸一口气,又让自己极力克制,不要让自己像个纠缠不清的人!拿不起放不下,变成最厌恶的样子。
可真处在这个位置……柳雪飞眼里布上了水光,她仰起头,随后又忍不住弯下腰手紧紧地拽着胸口,真难受,疼得她压抑憎恨,就是像自己厌恶的样子,她甚至想闹上门去,让他给个说法,让那个可能骄傲自满的人付出代价。
可最终,只有哭声不自觉的溢出来。
雁回刚要进去,听到声音抬脚迈入的脚步收了回来,隐忍地扭过头,眼中泪光点点。
……
莫国公府内,莫夫人感慨着:“项家的小子也要走了,弟妹不定怎么伤心。”
“……”
莫夫人放下手里的里衣:“你说说他们两个,这都是……”
“……”
“说起来,雪飞那么好的孩子……”
莫国公放下书,皱眉:“别说这个。”自家孩子的风言风语还没有听够。
莫夫人神色温柔:“我知道,就是忍不住觉得……你说……折文和雪飞……”
“人都不在你身边,还操那份心了。”
“我不记得谁记得,他回来都多大了,也不怕让人笑话,何况雪飞……”毕竟这么好的孩子,谁家娶到,都是下半生的福气。
……
廊下的烛火被风吹的摇曳了一瞬。
项心慈垂着头坐在椅子上,用脚踢着木桶里的水:“哥,不用人给你送行的吗?”
项逐元将窗关起来:“除了家里人,没有跟外人说我明天走。”
项心慈依旧垂着头:“太子该亲自送你的。”
项逐元温和的笑笑,挽起袖子蹲下身:“又没有功绩送什么送。”
“那你就这样悄悄的走了。”
“回来的时候风光一点,不就好了。”项逐元用手指揉开她的脚,雪白的一团,软的像捏了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