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曾颜良皱起眉头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问道,“十九哥之前说的重要事情,是谷将军要来找张先生么?”
小十九护送他们过来的时候冷承戚自然也没少了提起那位声名显赫的张先生,但小十九却像是根本不清楚还有那么一号人一样。
“这话说起来啊……”小十九回头看看渐渐围上来的兄弟们,顺手往前一指,意思是让他们别傻站在这里,继续往前走,等众人散去,小十九才压低声音对曾颜良说,“我也是回到那个朝阳寨之后才听说的。我们谷将军是受了皇命,要去请一位高人出山。至于要请的是不是那位张先生我就不得而知了。”
朝中的情况曾颜良现在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想必是皇上和骁瀚王觉得现在形势危急了,所以想请张先生出面力挽狂澜吧。可在子夏巅这么一段日子下来,曾颜良觉得就算是有皇上圣旨,那位张先生也未必能够出山。一是因为张先生年事已高,据说他现在已经过了耄耋之年,二是曾颜良从居住在附近的人们口中听闻张先生早已发下宏愿,这辈子不会踏出子夏巅半步。
住在子夏巅周围的,除了原本在这山中世代生活的樵夫猎户们之外,剩下的都是前来拜师求学的文人。他们说起话来之乎者也的,冷轩蓉和冷承戚与他们倒是能够聊到一处,但曾颜良却有意无意的对这些人敬而远之。关于张先生的事情,曾颜良大抵也都是从冷轩蓉那里听来的,所以稍作思索,他决定还是暂且不要对小十九他们说这些了。毕竟要办事的是谷将军,没必要在他们还没上山的时候就先泼一盆冷水。
曾颜良在前面引路,众人说说笑笑一路来到子夏巅脚下。
等整个麒麟营都从前面那座山上下来在子夏巅脚下集合之后曾颜良才去见了谷峙翼。
麒麟营队伍声势浩大,但在一座大山脚下,他们这些人也显得有些稀稀落落的了。谷峙翼吩咐各队自行找地方扎营休整,命令下达下去之后便看到了小十九带着曾颜良走了过来。
曾颜良来到谷峙翼面前抱拳施礼,“谷将军,我与冷家父女一起逃亡到此处,没想到能再与将军相见。”
谷峙翼也冲曾颜良一抱拳,他抬头看看那条隐于山林之间的青石台阶路,开口问道,“颜良老弟,你们可曾见过那位张先生了么?”
曾颜良见谷峙翼还是往日不苟言笑的模样,心中竟然生出一丝亲切之感,他点头答道,“张先生住在半山腰的小屋中,我们已经去拜见过了。”
谷峙翼又问了一下山上的情况,最后决定休整一晚之后明日他独自上山。
当初在朝阳寨的时候谷峙翼听小十九回来说冷轩蓉他们一行人前往子夏巅了,谷峙翼就觉得有些意外。再听说那位名声显赫的张先生亲自给冷承戚写了书信,谷峙翼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了。别看小十九不知道那位张先生是谁,可谷峙翼却对前朝发生的事情相当清楚。张先生之所以在隐居之后对朝野还有不可忽视的影响力,可不仅仅是因为他多会做学问。按理说能够与他有些渊源的人身份应该都不一般,但谷峙翼却知道,那位冷承戚冷先生当初曾被逼到绝路,沦为赌徒,如今他能够恢复过来,多半该是他女儿冷轩蓉的功劳。
在没到子夏巅之前谷峙翼心里还不太有底,他接到的任务实在是非比寻常,尤其在经历过朝阳寨一事之后,谷峙翼也对朝中形势重新审视,之前他还以为有回旋的余地,现在却相信了骁瀚王杜亦霖的判断。这次让谷峙翼出面来办这件事,虽说是杜亦霖利用了窦皓维和三小姐,这伎俩有些让谷峙翼反感,但反过来一想,怕是杜亦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虽然说不上是穷途末路,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件事如果办成了,朝中该有一番狂风暴雨,若是办不成,只怕一招棋损、满盘皆输。
谷峙翼手里还有杜亦霖特意送来的那几封很有分量的信,但如果只凭这些和自己的面子,怕也有些困难,可听了曾颜良说过的那些话之后,谷峙翼又有了一点指望。他在衲岩县帮过杜亦霖的忙,也就算是帮了冷承戚的忙,再加上冥冥之中诸多巧合使得麒麟营与曾颜良和冷承戚的女儿冷轩蓉有了种种关联,哪怕是看在过往那些事情的面子上,那冷承戚也该站在谷峙翼这边,说上几句有用的话吧。
谷峙翼心里如此盘算着,神情也放松了许多。
晚上营中就地埋锅造饭,谷峙翼让人弄了热水沐浴更衣,只等着次日上山去拜望高人。
曾颜良回到山上小屋,却发现冷轩蓉不见了踪影,跟周围人稍作打听才知道冷轩蓉是被张先生给叫去了。
在这里生活半月有余,曾颜良还是头一次听闻张先生主动叫谁过去。他也不敢随便去张先生那里,便只好留在小屋中收拾他打回来的那些野物了。
此时此刻,冷轩蓉正规规矩矩的坐在张先生的客室之中。
张先生的小屋本就不大,这间客室就更显的狭小了。客室中陈设也非常简单,木质的地板上面只放着一张小方桌,桌上放了一个烛台和两只青瓷的茶杯,小方桌四周放着四个粗布缝制的小圆坐垫,冷轩蓉如今就是跪坐在其中一个小坐垫上面。屋子里除了这些之外,就只剩下窗边一盆尚未开放的兰花和四周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了。
这几幅字画十分引人注目,冷轩蓉等了半天也不见张先生回来,便仗着胆子起身过去仔细看那几幅字画。
字画风格不同,看得出不是同一个人所做。其中一幅吸引住冷轩蓉的目光,那画中恰是一片繁花盛开的桃林。作画之人笔触大胆细节之处却又不失细腻,将桃林盛景画的是栩栩如生。冷轩蓉想仔细看看画面上方提的诗词与落款,可还没等她看清楚,房门一开,有人走了进来。
冷轩蓉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进来的正是张先生。
老头子手中提着个青瓷的茶壶,看样子是去泡茶了。
他进屋看到冷轩蓉站在那幅字画前一脸尴尬的样子,舒展眉眼笑道,“喜欢这幅字画么?”
冷轩蓉一溜烟回到小桌边,恭恭敬敬的冲着坐下来的张先生深施一礼,答道,“小女冒昧……”
话没说完,只见张先生冲冷轩蓉摆了摆手,“坐下吧,我叫你来,你便是我的客人,不必如此拘礼。”
冷轩蓉连大气都不敢出,眼前这老头子虽然总是和颜悦色的,但却能给人无形之中的巨大压力,之前冷轩蓉只是远远望着就已经觉得有点心慌了,如今两人面对面坐着,冷轩蓉更是难以稳住心神。
其实仔细想想,对方也不过是一个归隐之后的老头子,冷轩蓉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他面前这么慌张。
张先生倒了两杯茶水,将其中一杯放到冷轩蓉面前,然后端详冷轩蓉片刻,开口道,“有女如此,承戚福分不浅啊。”
冷轩蓉低着头不敢迎视张先生的视线,只好小声说,“先生谬赞了……”
之后,屋中一阵尴尬的沉默。冷轩蓉只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实在难以忍受,抬起头来一看,张先生竟然在悠然喝茶。
冷轩蓉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开口问道,“先生特意将轩蓉叫来,不知……所为何事……”
张先生闻言一笑,放下茶杯,幽幽说,“我听承戚和彦东来说了衲岩县发生的事情,有些疑惑之处,故而想再听听你的说法。”
糟了!
冷轩蓉一听张先生这么说,顿时通体冰凉。
她这时才发觉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位张先生面前如此惊慌,因为这位张先生那一双眼睛总像是能够看透自己心思一样。她极力想要隐藏下来的事情,在这老头子面前,还能隐藏的住吗?
第二百一十章 未卜先知,神机妙算
须发皆白的张先生偏偏目光依然炯炯有神,冷轩蓉见他笑呵呵的望着自己,额角不由得渗出汗水。冷轩蓉在心中暗暗为自己鼓劲儿,心想这老头子就算是真的能掐会算有半仙之体,却也未必能够想到我是死而复生的人,若是自己现在自乱了阵脚,只怕更容易露出破绽。
等冷轩蓉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却发现张先生已经起身走到那幅桃林字画前面去了。
“这幅画是彦东所作……我与窦家颇有渊源,帝师府窦老亦是旧时同僚。然归隐之后便不得相见了,只能偶尔从后辈口中听到些消息……皓维那孩子很有孝心,知道我不便与窦老往来书信,便总是代为转达……”说到这里,张先生回头看看冷轩蓉,问道,“听承戚说,你与皓维是朋友?”
“窦先生……”冷轩蓉匆忙起身,可话刚出口,她却又觉得在这里称呼窦皓维作窦先生似乎有些不妥,但一时之间又想不到别的叫法,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窦先生与我有恩,在我与家父潦倒之时,是窦先生伸出援手帮助我们的。”
“听说你们缘自一杆青云笔?”张先生饶有兴趣似的转回身重新落座,而后打了个手势,也让冷轩蓉再次坐下来。
冷轩蓉装作不经意似的擦掉了额角滑下来的汗滴,心中暗想,张先生您说来说去不还是想要打听衲岩县的事情么?明摆着这老头子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冷轩蓉一狠心,干脆先挑自己能说出来的事情说一遍,衲岩县发生过那么多的事情,料想着这老头子也未必会全都一一追究。
等冷轩蓉说到麒麟营突然出现的时候,张先生突然笑着摇了摇头,语带赞赏的轻声说,“骁瀚王年轻有为,有勇有谋,我煌湳国江山不可缺了此人啊。”
冷轩蓉闻言便是一愣,她不由觉得这句话似乎不像是一个归隐山林的老者该说出来的。
冷轩蓉也曾听父亲说过多次关于归隐山林的想法,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不理世间凡俗之事,与清风小流为伴,与鸟兽虫鱼相守,对月饮酒,纵情山水,归隐之后,父亲想要过的是对朝中之事再也不闻不问不关心的日子。可如今再看这位张先生,他虽然早有归隐之名,但如今他对天下事的了解程度甚至比冷轩蓉他们这些原本身处事中的人要多的多。之前冷轩蓉只觉得张先生深不可测,甚至有未卜先知之术,但到了现在,冷轩蓉却突然有了自己似乎上当了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呢?
若是仔细去想的话,冷轩蓉却又一点也解释不清楚了。
总之,这位张先生的归隐,似乎与父亲所说的归隐略有不同。
张先生似乎察觉到了冷轩蓉的异样,便又开口道,“不知冷姑娘你对骁瀚王看法如何?”
冷轩蓉低下头想了想,而后抬头说,“如张先生所言,骁瀚王为国为民不惜以身犯险,国有此人,实乃天下百姓之大幸。”
没想到听了冷轩蓉的话,张先生竟然摇了摇头,“冷姑娘,刚才你言语之中对这位骁瀚王似乎也有不少成见,却又为何要顺着老夫的话去赞扬他呢?”
冷轩蓉对骁瀚王杜亦霖的畏惧是从前世开始的,但到了今生,她却又看到了杜亦霖不一样的一面,所以要说敬佩也不为过,但要说一味赞扬,冷轩蓉却也觉得不妥。
“家父时常在小女面前提到张先生,以至于小女在张先生面前诚惶诚恐,只觉得张先生所言都是对的……”冷轩蓉无论如何不能露出任何关于自己有前世记忆的破绽,所以干脆避开张先生的问题。
张先生闻言又笑了起来,但这笑容既不是被赞颂之后得意的笑,也不是得到了问题的答案之后畅快的笑,反倒像是有些无奈。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张先生轻叹一声,道,“老朽年事已高,有些事情,已经想不明白了。譬如你所经历那些事情,为何会有诸多巧合,你们又为何总是能够从中周旋,老朽实在是想不通。唉……常有人说老朽身怀异术,能掐会算。可在老朽看来,冷姑娘才像是能掐会算的呢。”
冷轩蓉闻言,身子不由得一震。
而那张先生接着又说,“冷姑娘你小小年纪,却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中步步占得先机,其智其勇,实在令老朽钦佩。”
“张先生言重了!”冷轩蓉也不知道张先生是从哪句话中听出破绽了,急忙辩解道,“我一介女流,不过是想办法保住自己和父亲的性命,并没有什么智勇谋略,在衲岩县之时,若不是得了骁瀚王和窦先生之助,我们三人怕是早就……”
“骁瀚王与皓维现在正处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张先生像是对冷轩蓉说的话突然失去了兴趣一样,自顾自的说道,“朝廷现在内忧外患,佞臣当道。然而他们现在能够做到的事情实在太少,要想答道目的,还得有其他人相助才行。”
这话说的像是意味深长,但张先生再没有多说别的。
这时突然敲门声传来,进门的是一个三十左右书生模样的男人,他恭恭敬敬的对张先生施礼之后看了冷轩蓉一眼,犹豫一下,而后说道,“先生,麒麟营在山下安营扎寨了。”而后男子便转身离开了。
冷轩蓉一听“麒麟营”三个字顿时大吃一惊,她望着张先生,却发现这老头子像是早就知道了什么一样,只是笑了笑,扬手冲冷轩蓉一挥,道,“请回吧,那位曾公子大概也该回来了。劳烦帮老朽带句话,就说老朽多谢他这几日送来的山鸡野兔了。”
冷轩蓉拜别张先生,出门便掏出汗巾不停的擦汗。她没有直接回到自己住的那间小房子,而是径直来到了旁边不远处曾颜良的住所。
离得老远便看到曾颜良在院中收拾那些山鸡野兔,看样子是要将吃不完的全都做成肉干存放起来。
冷轩蓉快步跑进院子,唤了一声“颜良大哥”。
曾颜良抬头见冷轩蓉脸色有些不对,神情也十分慌张,便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迎上前低声问她是怎么了。冷轩蓉自然不敢说自己这幅样子是因为在张先生面前隐瞒了什么受的惊吓,开口就问,“刚才有人去给张先生报信说麒麟营到山脚下了,颜良大哥出去打猎可曾见到他们?”
曾颜良一听原来是因为这件事,他咧嘴一笑,道,“我打猎时恰好遇到了十九哥,后来也见过谷将军了。听说是谷将军受了皇上的命令来请高人下山帮忙,谷将军决定今天在山下休整队伍,估计明日就回来拜见张先生了。”
说完这话,曾颜良这才发现自己手上沾满了血污,急忙跑到一边清洗去了。而冷轩蓉站在原地,不由得皱起眉头去想这件事。
谷峙翼身份特殊,皇上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特意派他来请高人?他们要请的大概是张先生,可冷轩蓉也觉得张先生未必能够出山。难道说皇上想不到这一点么?如果想到了,他又为什么会有此一动呢?骁瀚王杜亦霖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皇上对杜亦霖的话是言听计从,说不定这道圣旨就是杜亦霖的意思。冷轩蓉对皇上不甚了解,却十分了解杜亦霖。没有什么把握的事情,他大概是不会做的。而如果不是被逼到了万不得已,他恐怕也不会来请高人相助吧。
想到这里,刚才张先生所说的话又回荡在冷轩蓉耳畔。
他说杜亦霖和窦先生现在正处在生死关头,莫非是这位张先生算出了什么?
冷轩蓉掐着手指算了算日子,再回想一下前世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情。她惊然发觉,前世骁瀚王杜亦霖来找自己,不就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么?
也就是说,到了现在,杜亦霖已经查证了凤泉岭中有安家私军,而他现在,确实是快要被逼到走投无路了……
然而冷轩蓉转念又一想,突然觉得不对。
当初在朝阳寨的时候,她就听闻麒麟营已经确定了下一步的行动,而小十九他们也是因为被限定了回去的日期所以才没能将他们送到子夏巅的,如此说来,也许在那个时候,谷峙翼就已经接到皇上这份圣旨了。那么现在他的到来,也许就不能说明杜亦霖他们现在的状况了。
难道有了什么差错么?
冷轩蓉不由得暗想,前世这个时候,杜亦霖是发现了自己这个能够被利用的棋子,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那一番计划,可如果今生冷轩蓉就此隐居,杜亦霖又将会怎么办呢?
前世的首辅丞相安龙义和那个武明郡的郡太守贺笠靖都是死于冷轩蓉手中,今生,如果冷轩蓉就此放弃了对他们的报仇,那么他们的命运又将如何?如果这两个人没有在寿宴那天死去,那么这煌湳国是不是最终会沦入安龙义的掌中?
不知不觉间,冷轩蓉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许久都不曾有过的恐惧,又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惊慌失措,往事难忘
等曾颜良洗干净回来之后就发现冷轩蓉的脸色比刚才还要差了。可不等曾颜良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看到远处冷承戚和窦彦东两人走了过来。
众人见过之后来到曾颜良的小屋中围桌而坐,冷承戚也发现女儿脸色有些不对,便开口问道,“轩蓉,听说张先生叫你过去,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冷轩蓉苦笑着摇摇头,“张先生只是问了衲岩县发生的事情。”
闻听此言,冷承戚和窦彦东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像是彼此都知晓了什么。
冷轩蓉看到这两个人样子,突然发现他们似乎在暗中策划什么,或者是向他们隐瞒了什么。事情发展到现在,似乎有太多的事情是冷轩蓉所不知道的。前世的冷轩蓉心中只有自己那份苦难,她所知道的事情也不过只是简单的前因后果。可今生到了此时,冷轩蓉才真正的感觉到了这整件事情被后有多大的漩涡。越是这样,冷轩蓉就越是害怕。如果每一件事都是彼此关联的,那么从她重生开始,她就已经破坏了其中的许多关联,又重新建立了许多新的关联。到底她所做的事情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冷轩蓉甚至不敢去想象了。
不要想了。
冷轩蓉这样告诉自己。
反正都已经决定要在这里隐居了,外面再发生什么事情都与自己无关。难道不是这样么?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难道是天下太平?难道是惩恶扬善?不可能的。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她曾经连自己的命运都左右不了,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去考虑那些天下大事呢?从她再次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她想要的不就是保住父亲的性命,保住颜良大哥的性命,改变自己那悲苦的命运么?现在她做到了!除了向剩下的几个仇人复仇之外,她都做到了……
仇人,冷轩蓉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出现前世那染血之夜,那一天之中,她手刃两个仇人,而到了今生此时,也就只剩下那两个仇人还在世间逍遥了。
只剩下了他们两个,而他们两个恰好又是整件事情的关键。如同前世那样,如果今生那两个人也身首异处,那么所有的事情就都迎刃而解了。
冷轩蓉一夜辗转难眠,为的就是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情。可事与愿违,她越是想要忘记,就越是不停的回忆起来。那两个仇人的嘴脸无论如何都没法从她眼前消失,他们的言语像是再次回响起来,冷轩蓉躲都躲不掉。
好不容易捱到了次日清晨,冷轩蓉早早起身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去找曾颜良。
曾颜良现在每天都是很早起来开始准备出去打猎,他看到冷轩蓉这么早就来了,而她的脸色依旧很差,曾颜良便担心的问冷轩蓉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