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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节

那张地图,一直被我保存着,并没有丢失,除了豆腐,也不曾为外人所见,那么白三爷这份地图是从哪儿得到的?

我到还好,虽然心中吃惊,面上却并没有动声色,这也是长时间生意场上练出来的。豆腐就不同了,吃惊之色溢于言表,竟然还看了我一眼。这个动作没有逃过白三爷的眼睛,他看我的目光有些诡异起来,说;“看样子,这地图,你们不是第一次看了。”

豆腐自知失态,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没有,这什么鬼地图,地名我一个听过。”他这话白三爷怎么会相信,但姓白的也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说:“这地图,是多年前,一个故人,交给我的。”

故人?

那地图用泥封,被秘密藏在大碗的底部,随宝象公主入葬,显然十分珍贵,不可能到处都有。白三爷说的这个故人,难不成是我爷爷?

我盯着他,准备听他往下接着说,但白三爷接下来的话,我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他说:“这个人,是陈词。”

豆腐立刻道:“你说谎。”

我的第一个反应也觉得不可能。

这份地图,是陈词死后,爷爷为了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才无意间在宝象女王墓里发现的。

这一切发生,已经将近三十年了,陈词那时候就已经死在了巨耳王墓,那时候的白三爷,估摸也就是二十出头,他俩怎么认识的?最主要的是,这份地图,是陈词死死后的事情,陈词又怎么可能事先把地图给他?

紧接着,豆腐似乎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对我说:“这个陈词……不会是指哑巴吧?哑巴这将近三十年的时间里干了些什么,咱们可只知道皮毛啊。”

我经豆腐一提醒,在想起哑巴和白三爷之前合作的事,转而看向眼前的地图,心里也不由一愣。

难道,真的是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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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身份

豆腐这话自然被白三爷听入了耳里,他却是面带笑意,老狐狸一样任由我们二人揣摩,看起来让人心中十分窝火。豆腐沉不住气,说:“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这地图是吴水给你的吧?”

白三爷道:“在我眼里,陈词或者是吴水,都是同一个人。”

豆腐又道:“那这东西是陈词什么时候给你的?”

白三爷道:“他临走是给我的,这张地图,是他和我做的交易,否则我为什么要调派人手给他?”姓白的这么一说我便明白过来了,看样子,这地图应该是哑巴去巨耳王墓前给他的。八成是吴水凭借着自己的记忆画下来的,但如此一来,事情却有些奇怪,因为时间上根本不吻合。地图是爷爷在陈词死后才拿到手的,哑巴又如何记住地图的内容?

除非,这个地图并非只有爷爷那一份,哑巴那二十多年间,也不知干过些什么,会不会是曾经在其它地方见过这张地图?所以记忆开始恢复后,才将地图画了下来?但这地图,怎么看也是两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哑巴,应该还在日本才对。

他将这幅地图交给白三爷又是什么意思?

爷爷和吴水之间从未见过面,也从未有过交集,但他们手里为什么会有同一幅地图?

现如今我自己琢磨太多,却也是满头雾水,与其如此,到不如直接问眼前的这个人,我道:“这个地图,到底有什么用?吴水为什么会找上你?”

白三爷道:“既然找你们干活儿,有些事情,我也不瞒你,但是我不是做慈善的,有些秘密,要想知道,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他指了指茶几上摊开的地图,说:“当年,我和陈词为了争夺这份地图,斗的你死我活。可惜,忽然之间,他就从人间蒸发了,我以为他早就死了,但我没想到,二十八年后,他会找到我,面容和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豆腐吃惊,道:“你和陈词曾经抢夺过这张地图?他的地图打哪儿来的?你们年轻的时候认识?”

陈词还活着的时候,手里就已经有地图了,那么这份地图哪里来的?我想起了那个自称是陈词徒弟的司太平,他曾经跟着陈词整整一年的时间,跟着陈词走遍了很多地方,他说:陈词像是一直在寻找什么东西。

那三年过后,陈词死在巨耳王墓,然后在我十四岁的时候,爷爷才去了宝象女王墓,并且得到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地图。即使白三爷没有说清楚,我也明白,他和陈词抢夺地图的那段时期,应该也就是陈词在外寻找的那两年。

我无法想象,在陈词游历的那几年,他究竟经历过多少事。就我所知道的,他寻找过红岩石画,去过玄冰墓,还和白三爷之间展开过一场争斗,甚至还去过很多其它我所不知道的地方。这一切,只有三年,三年里,他究竟发生过什么?

光是想一想,我就觉得一种沉沉的疲惫,一个人,怎么可以独自面对那么多。我自认为是一个独立的人,在任何情况下,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能撑下去,但我扪心自问,我并不是一个能完全忍受孤独的人。

这些年,最初做生意的时候,不管是陪酒吃饭,醉生梦死也好,不管是溜须拍马、钩心斗角也好,至少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人,甚至在我破产落魄的时候,还有豆腐毫不犹豫的跟着我下斗。

而陈词,一直以来却都是一个人。

那三年他走过多少路,经历过多少事,哑巴临死前根本没有提,没有那个时间,或许对于他来说,也不值得一提。

豆腐问完,白三爷呵呵一笑,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他道:“我们怎么认识的,这是我的隐私,就恕不相告了,至于这张地图从哪儿来的,我也不知道,陈词一直以来,孤身一人,行踪难以揣摩,我和他算是不打不相识,地图的内容,我终究没有得到,等我集结了势力准备去对付他是,这个人却消失了。”他说到这里时顿了顿,显然是有意隐瞒了一些事情,便一语带过,说:“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离开中国,我以为他已经死在了某个地方,但我没想到,没过多久,他居然又回来了。看到他年轻的脸,我知道,他成功了。”

“成功?”豆腐道:“什么意思?”

白三爷道:“你以为,我们这么多人,追求的是什么?长生不老吗?长生不老,青春永驻,每个人都有这个梦想,但我们不是傻子,在现代这个社会,长生不老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你需要不断的伪造身份,而你身边的人,也会慢慢老去。有人寻找过传说中的神灯,但得到它们又能怎么样?”

我道:“所以,你们真正想要寻找的,都不是神灯,你们想要了解的是神灯的来源,是制造神灯的方法,知道这个方法,就相当于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对吗?”

白三爷道:“古往今来,追求这些的何止是我们,多少帝王迷信方士而服丹汞,多少方士迷信术数,穷其一生悟道,虽然方法不一样,但追求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比起那些只知道逼着方士炼仙丹的帝王将相,我们这帮人更像是术士,因为我们找的,是‘炼丹’的方法。”他说着说着,目光转移到了豆腐身上,道:“而这个方法,现在只有他知道。”

豆腐在白三爷诡异和炙热的目光下干笑起来,缩在脑袋很没出息的往我身后躲,说:“老头,我又不是黄花大姑娘,别用这么渗人的眼光看着我行不行?不过我挺好奇的……你怎么会知道神灯的事?你年轻的时候,是怎么和陈词打上交道的?”

白三爷神秘一笑,道:“这么明显的事,你不明白,他应该已经明白了。”说着,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我。

此刻,我脑海里飞快的转动着,二十多年前,白三爷和陈词,十多年后,爷爷去了琊山宝殿,而领头的是一个易容姓白,绰号‘千变’的人,十六年后的今天,白三爷回国,哑巴与他合作。

一切的一切,立刻串成了一条线,一个推测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如果我没有猜错,眼前的白三爷,便是当年的‘千变’。

爷爷临死时,那段未说完的话,其中就有个白字。我当时一直揣测不出,他说的白,是指‘千变’还是指飞刀白老四,而现在,我估摸着,这个白,八成就是指眼前这人。

在豆腐不解的眼神中,我盯着白三爷,道:“琊山宝殿的事,你可真是费尽心机啊。”

豆腐终于反应过来,惊呼道:“琊山宝殿?我靠,你是那个姓白的?易容的那个?”说着,他把脸凑过去,几乎要贴到白三爷脸上了,眼睛瞪的圆溜溜,说:“你这张脸是不是也是假的?”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下一秒,他的手背那短发女人给拦住了,她道:“不要动手动脚。”

豆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道:“我才没兴趣对一个老头子动手动脚。”紧接着,他估计是想起了琊山宝殿的事儿,神色一变,怒道:“就是你这老头,害死了陈老爷子,我说你好意思对一个老爷子下手啊!还有……还有颛瑞那个叔叔,是不是也被你害死了?”

我任由豆腐发问,心头却是一片平静,这个人,可以说是我的仇人,但事实上,当初去琊山宝殿,却也是爷爷自己的选择。那一次只活下来三个人,爷爷是死后靠着神灯复活,已经算不得人。剩下的三个,白三爷、颛东来还有吕肃。

面对豆腐的质问,白三爷面不改色,道:“各凭本事,我可没有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至于颛东来……哼。”他鼻间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他的事你就不用多问了,我迟早会找他算账。”

我听到这儿,不禁一愣,心说这二人逃出生天后,莫非又出了什么变故?现在看起来,二人倒像是结了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啊。豆腐噤了声,看了我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上不是流传说,那个‘千变’是那个吗……”

豆腐说的‘那个’,便是指一些混迹在盗墓贼中的官盗或者考古份子,道上一直就有传言,说‘千变’身份神秘,很可能是官盗的人,但我想起白三爷上次做下的案子,便摇头说:“如果他是奸细,就不可能做下上次那个大案子。”

豆腐挠了挠头,看向白三爷的目光显得很气愤,憋屈道:“老头。说了半天,你也没告诉我为啥会知道神灯的事啊,老陈家是因为追查诅咒,你是因为什么?”

☆、第八十八章  来历

豆腐的话说的直白,白三爷依旧呵呵笑,到和豆腐描述的弥勒佛有些像,他道:“我自然有我的门道,虽然愿意不一样,但我们的目的却是一样的。这份地图,是陈词从一个神秘的地方所得,吴水后来又凭借记忆画了出来。你们去过巨耳王墓,应当知道那宝象女王的真相了吧?”

我点了点头,道:“传说宝象女王借巨耳象能调鬼军,请天神。现在看来,其实是那宝象女王会操尸秘术,以尸军和汉军敌对,才使得汉军败退。”

白三爷微微点头,道:“你有想过这些尸军是哪儿来的吗?”

豆腐奇道:“难道不是那女王练出来的?”

白三爷笑了笑,说:“她一个女王,又怎么会学这些东西。”

我心思转了几下,道:“是普真干的,对吗?”白三爷目光中露出赞赏之色,道:“你们只知有大小哀牢,却不知道最后大小哀牢为什么会分家。其实,哀牢国本就占地不大,曾有一批外来移民,于深山大泽,瘴气横生之地落户,后才并入哀牢。直到汉家一统,那支外来异族不愿归于汉室,这才有了小哀牢。”

豆腐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些内幕的,这些东西,恐怕是考古的人也不知道吧?白三爷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豆腐的问题,而是接着往下说。

小哀牢建立之初生存艰难,处处受到打压,几经覆灭,直至宝象女王掌权,一切才好转起来。而且,这个好转来的非常突兀,弱小的哀牢,在短短的时间内,仿佛就变得兵强马壮一般,并且不是汉军骚扰他们,而是他们开始主动攻击汉军,这一切,全凭那操尸秘术。但宝象女王自然是不会这些东西,这一切,确实是普真带给她的。”

豆腐琢磨说:“这两人莫非是姘头?”

我正随着白三爷额话思考,豆腐猛然来这么一句,我差点儿没被气死,道:“是不是姘头,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豆腐辩解说,还没有完全融合,自己哪能啥事都知道,再说了,就算真是姘头,跟自己有啥关系,自己和那哀牢女王隔了一千多年,小手都没牵过呢。

我让他闭嘴,别给我丢人了,紧接着示意姓白的继续。

那普真和宝象女王,或许确实有什么关系,或许又只是合作关系,时隔日久这一点儿就没人清楚了。而那些秘尸,显然是普真弄来的。据说,小哀牢的祖先,来自于草原,先后曾过陕、湘、贵等地,最终才在滇地落户。如此一来,小哀牢人的身份立刻浮出了水面,就和我们当初猜测的一样,它们就是那支从鬼蜮迁移出来的族人。

这批人自鬼蜮迁出后,一路往中原,四散各地,最后剩下的那一批才定居滇地,这必然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在这个时间里,鬼蜮同时也是小哀牢的最后一任女王,下令修建了巨耳王墓。

首先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次我们去巨耳王墓,并没有看到完全的真相,因为我们没有看到尸体。那具汉白玉的尸床上什么也没有。时至今日,没人能知道巨耳王墓究竟是为什么人而建的,但它存在的意义,绝对不单纯是为了保护一块石头。

要想保护一块石头,那样的工程实在是大材小用,所以那块石头,应该只是一样极其珍贵的陪葬品,并且是普真放进去的。这东西,想必普真是极其重视的,他为什么要放在巨耳王墓里呢?

时隔千年,再多往事也淹没于历史中,我们如今也只能是根据一些线索来推测当年事情的真相了。而这份地图,显然不止一份,在爷爷还没有找到宝象女王的十多年前,陈词就已经拿到了这份地图,只可惜,他没有来得及将地图交给爷爷。

而这份地图,是陈词从什么地方所得到的,已经不为人知了。但当时,陈词一直是在寻找诅咒的线索,因此这份地图的来历,也必然是与此有关。白三爷虽然没有说他自己的事,但我也能揣测的出来,这白家的人,便和吕肃一样窥视着‘钥匙’,而陈词手里的这份地图,曾经在宝象女王墓出土,并且宝象女王又和普真有着不为人知的神秘关系,那么,这份地图的意义就不言而喻了。

很显然,这东西跟所谓的钥匙绝对有着某种关系。

但当时陈词对于‘钥匙’的理解,应该并没有那么多,所以并没有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份地图上,因此知道死,这份地图的存在都不为人知。而哑巴,在许多年后,记忆慢慢恢复,并且照着记忆,将之画了下来。

按照白三爷的说法,哑巴估计是知道自己将又不测,所以才会将这份地图留给他。

我听到这儿,觉得奇怪,说:“你当年和陈词抢夺过这东西,你们俩应该是敌人,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不交给我,为什么会交给你?”

白三爷含笑,说;“年轻人,上一次你设计和警察对付我,真当我那么容易打发?如果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敢在我头上撒野的人,还没有一个像你现在这么逍遥的。”

豆腐摸了摸鼻子,说:“这么说还是你好意放我们一把了?那你和哑巴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

白三爷喝了口茶,神色依旧是笑眯眯的,反问道:“什么是朋友?什么是敌人?难道你连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陈词,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当年我多想杀了他,却没有一次成功,但上一次相遇,我看着他年轻的脸,再看一看自己,什么仇恨都没有了,日暮西山,能再见到故人风采依旧,这种滋味啊,你们不懂。”

我见他说话有些玄叨,也不以为意,追问道:“这份地图陈词是从何处得到的,你也不知?这地图又有什么用?”

白三爷看着茶几上的地图,冷笑了一下,道:“你以为吕肃想抓他,就是为了弄出使用那两块石头的办法?如果只凭着那些石头便能制造出那些诡异的神灯,未免也太轻松了。”

我听他这话中有话,不由得心中一动,难道除了那两块奇石以外,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果然,便听白三爷道:“虽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根据我这些年的四处调查探索,也查的八九不离十了。那普真死后妄想把自己养成仙身,而那个关于钥匙的秘密,却又想一人独占,唯恐被世人知晓。因此将一些重要的东西,散布存放。即便有人得到其中的一两样,也无法解开这个秘密。赵义知道了八鲤斗蛟镇海石的下落,所以才组织了卫南京下斗,吕肃则趁机混入其中,巨耳王墓中,则是那块能留影的石头,而余下的东西是什么,放在哪里,则无人知晓。

其实,巨耳王墓的存在,众人很久之前就知道了,但却一直没有下手。一来是畏惧其中的凶险,二来,也是利用这段时间,探查其它的线索。但事情发展至今,所有的线索都已经断了。

白三爷没想到哑巴会忽然给他这样一张地图,哑巴当时神情冷漠,将地图放到了桌子上,冷冷道:“这是我两年前想起来了,这地图我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我知道它很重要。”

白三爷吃惊道:“你把它交给我?”

哑巴微微点头,神色高傲,连话都不屑于多说。

白三爷哈哈大笑,道:“你啊你啊,凡事从来不肯退让一步,当年咱们争的你死我活,现在你却主动把它给我。”说着,白三爷的脸色一沉,声音嘶哑道:“陈词,这可不像你做的事。”

哑巴冷冷道:“我姓吴。”

白三爷无所谓,陈也好,吴也好,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区别,他只认人。

他将地图拿在手里细细观摩,最后道:“你为什么把东西给我?”

哑巴翘着二郎腿,身体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许久才道:“我有一种预感……”白三爷等着他说下去,但哑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难道在当时,他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有趣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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