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这一切自归罪于先帝的不好,太后的不好,以至于他母妃的不好:如果不是他的母妃不得先帝欢心,又早早死掉他岂会成为皇宫中最不得宠的皇子?就算是位份很低的五皇子之母,都能让五皇子在宫里直起腰来说话。
如果不是太后和先帝偏心,他又如何会被宫中的奴才们欺辱,以至于一个小小的宫奴都敢踩到他的头上去;他有什么地方不如原本的太子,只不过因为太子的生母是皇后罢了,那个大位就成为他的了?这天下还能找出比这个更不公的事情吗?
他的恨意自心底冒出来,越来越有些压不住,盯着红鸾的眼睛渐渐都有些转红;就算是今天他不能得到大位,也不会让小宫奴称心如意。他要让她,陪自己一起下地狱。
福王因为一直注意着皇帝,对于皇弟们、大臣们的争论他并不是很在意,所以红鸾吐舌头的小动作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倒让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安心:倒底还是姑娘家,有着她率真的性子,不然就太过阴柔了些,他就算是带她在身边也不会喜欢,只怕还会生出厌恶来。
忽然他的目光一凝,喜欢?再看一眼红鸾微微摇头,喜欢就喜欢吧,他喜欢的东西多了去,原本比较喜欢女孩子的,是他这个贤王的缺点,不过却并不伤大雅就是了。让他有些奇怪的只是,这样平凡的长相也能让他喜欢,还真是让他自己有点不舒服。
他喜欢能对自己身边的人与事做到了然,就算是不能控制至少能看得清清楚楚,最讨厌的就是有不确定的、不清楚的潜在变故,会让他生出极大的不安来;这些年来他最为得意的就是对自己的了解与掌控,没有想到在今天忽然发现他有了变化,而且还是在他不经意间发生的。
对于遗诏,他的目光一掠,如果能在皇帝死的那一刻拿出来才真正的有用,可惜他却没有找到;而太子所掌握的力量在他发现的时候更是吓了一跳,所以他有了改变,那是必须的。就像他的皇兄、现在的皇帝一样,忍其实就是一种谋略;忍,只不过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他对今天的事情并不太感兴趣,但并不妨碍他转着心思,在其中寻找可以利用的契机;不然他真懒得来看这场戏,还不如在灵棚那里装出一个孝子的样来,博群臣一个赞美更合算。
现在,怎么看也是皇帝赢了;不过,他不想让皇帝过得太舒服,尤其不能让他做皇帝做得太过得心应手,那才会真失去所有翻盘的机会。他的目光,又在红鸾身上掠过:何况,如果好好的培养一番,应该会是个很不错的谋士呢。
皇帝终于招手把黄匣子取到了手中,看看阁老和六部的尚书以及他的皇弟们,轻轻的咳了两声道:“朕,很希望自己能做个先帝那样的英明之君,能听得进各臣工之言;今天,朕就顺应大家的意见,由朕来做决定。”
安皇子猛得站起来:“皇兄,父皇的遗诏我们兄弟都有权得知内容”
康王也站了起来:“为什么你非要知道,你以为那里面写着你的名字吗?”他口无遮拦的叫破了安皇了的心思:“皇上在即位之前一直都是太子,父皇没有提过废立太子之事,当然就是希望接掌大位之人是当今的皇上。你以为你是谁,不是因为你的母妃皇后当年……”
“三弟”福王厉喝,伸手扯过康王来:“皇上面前如此失仪,还不向皇上请罪?”他阻止了康王接下去的话。
康王也醒过味来,不过他撇嘴不以为然的瞪一眼安皇子,又向皇上施礼:“皇上,臣弟失礼;不过皇上最好,当然不会怪我。”就在前些日子,他还和皇上手拉手去捉蟋蟀呢,在他的眼中皇上也罢,太子也罢,反正都是他的大皇兄。
皇帝闻言无奈的摇头:“三弟坐下吧。”他看起来也真得拿康王没有办法,看了一眼福王却没有问什么,看着安皇子道:“四弟想知道父皇遗诏的内容?”他看看其它皇弟:“还有谁想知道?”
就算是最小的皇子都没有说要看,就算他们真得有些好奇;可是他们小小年纪早已经知道,在宫中好奇是能害死人的道理。
皇帝看向安皇子:“你既然想知道,那朕就让皇弟以及诸位臣工都听听先帝的遗诏都说了些什么吧。”他居然说出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话。
福王的眼睛微一缩,然后看一眼安皇子眼睛闪了闪,那目光却非是怜悯:对于自己寻死路的人,他从来都不会给予半点同情。
皇帝把遗诏匣子放在桌子上,看向阁老们:“就由阁老们宣读,大家不反对吧?”
没有人反对,都在思索皇帝是不是有什么后手,怎么会被安皇子一句话就激得要宣读呢?要说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可能都有人相信,可是现在屋里没有一人会相信皇帝是个易受激的人。能一忍十年的人,岂会在意无关痛痒的一句话?而且眼下是他大权在握。
阁老们想再相劝,可是皇帝却一意孤行;年纪最大的阁老,也就是太后的哥哥,他颤微微的到皇帝面前轻轻的道:“先帝真得留有传位的遗诏。”这是提醒,现在皇帝如果反口还来得及。
皇帝亲手扶起老国舅来:“请舅公宣旨。”他用得是家人称呼,倒把阁老听得两眼微红。
阁老打开了遗诏,大殿之上众人的目光都盯在三个老人的手指上:缓缓展开的遗诏上没有一国之君的名字,只有先帝对儿子们的教诲,要他们齐心协力、要他们兄友弟恭。
“这,不是真得遗诏”安皇子忽然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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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39章 真与假
439章 真与假
遗诏的内容实在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但在此时听着阁老们的一句一句读出来,听着又是那么的合情合理:先帝那么英明之人,岂会看不出来儿子们的明争暗斗之心?留下这么一份遗诏十分说得过去,很合先帝缠绵病榻时的心意。
有哪个父母不想儿女们能互帮互助、相亲相爱的,这份遗诏细想之下当真没有可疑之处;如果非要说有,那就是四皇子和五皇子会出现在御书房,尤其是四皇子不惜和新帝撕破脸,想要的就是这么一份遗诏。
阁老们读到一半也就完全的放下心来,知道先帝没有废掉太子的意思,朝局也不会因此而生变,当然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六部尚书是有欢喜的、也有惊愕的、自然有和安皇子一样不肯相信的;可是不相信遗诏是真的之类的话,安皇子能冲出而口,可是六部尚书无凭无据却根本讲不得。
不管怎么说,安皇子的一句话就像是惊天霹雳,震得殿上之人都紧紧的闭上了嘴巴,没有人敢大声呼吸,更是不敢咳嗽什么的,生怕被人误会他是在赞同安皇子之言;就算是支持安皇子的人,此时也不敢让人知道他在支持安皇子,连流露赞同安皇子话的神色也不敢。
其实安皇子也是被逼到了绝路上,他这两天的所为是无法掩饰的,不要说是新帝只要是宫中知道他所为的人,无不猜得到他想做什么;眼下他暂时能保得平安了,可是等到先帝大丧完毕后等待他的是什么,根本不用费心去猜想。
此时他不孤注一掷,那真得只有等死一途;忍了多年、准备了多年,能做的、能谋算的他都尽力了,可是只能说是时运不济;眼下他根本没有退路,但让他就此束手就缚又怎么能够甘心。所以,他站了起来指着一言不发的皇帝又强调道:“皇兄,那遗诏分明就是假的。”
他已经不是一次唤皇兄了,在他站起来非要知道遗诏内容时,就不再称皇帝为皇上,也不再自称为臣弟了;再次重复也不过是逼皇帝开口罢了,有一线希望他也要搏一搏:不想再做被人瞧不起的人,他要做万人之上的人,要让所有的人、所有轻视他、欺辱他的人跪倒在他的脚下。
皇帝看着他,静静的看了他半晌才轻轻的道:“四弟你为什么非要说遗诏是假的?”没有人能证实遗诏的真假,除非是有人知道遗诏的内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安皇子也是极为紧张的,平稳着自己声音道:“御书房里的遗诏是传位遗诏,绝不是现在这份;所以,它是假的;皇兄,把真得遗诏拿出来吧。”他说得十二分肯定。
皇帝看着他再次轻轻叹息:“四弟,父皇驾崩我们兄弟同样伤心,你太累了还是回去歇一歇吧;今天晚上,我们兄弟都会代你在父皇灵前上香的。”这是对安皇子的责罚,应该说这责罚算是极轻了,虽然今天晚上不让安皇子尽孝道了,但皇帝并没有自口中吐出他有罪在身的话。
安皇子却完全不领情:“我没有累,御书房里有父皇亲笔写下的传位遗诏,也只有那么一份遗诏;此事不只是我知道,我知道、二哥也是知道的、五弟也是知道的你问我怎么得知的?”他看着皇帝冷笑:“在没有看到传位遗诏前,我是不会说的。”
皇帝没有看福王等人,继续叹息道:“四弟,你还是去休息吧。”有些为难的看看安皇子,唤人进来:“来人,请你们殿下回宫好好调养。”他完全是顾念兄弟之情,现在就算是瞎子也看出安皇子的居心何在,可是他并没有要降罪于安皇子的意思。
不管是阁老还是尚书,心知肚明皇帝如果要传位于人的话,就算那人不是太子和福王,也绝不可能是安皇子;不是因为安皇子没有母族的支持,而是此人完全没有皇家人应该有的大气与霸气,实在是才能有限,根本就不是能为人君之人。
所以眼前的诏书就算当真是假的,如果出现上面有安皇子名字的传位诏书依然还会是假的,没有几个人会相信更不会有人奉诏。
至于眼下所宣读的诏书,在众人心底真实的想法中还是相信它是真的多一点儿;至于安皇子口口声声所说的传位诏书:太子没有被废,皇帝怎么可能会留下什么传位的诏书——不过让他们开口说话时,有多少人会说出心里话就不得而知了。
很多时候为了各自的利益,真的也能变成假的,假的也能变成真的:所以诏书的真与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哪个正附合他们的利益。
安皇子却推开过来的太监大叫:“父皇向来不喜你,多次流露出要废你之意;父皇最满意的人是二皇兄不是你,此事朝中上下有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只是父皇久病才没有行废立之事,可是社稷大事父皇岂能放任不管,所以他早就在御书房写下了传位的诏书,言明要传给的人是二皇兄。”
“你是在窃位,你对得起父皇的在天之灵吗?对得起我们的列祖列宗吗?你还不请出父皇的遗诏来,还不把皇位还给二皇兄?”他倒底是有心计的人,此时知道只凭他自己是万万不可能成事的,而能和新帝抗衡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福王。
而他也恨透了福王,因为就是他和新帝的联手才让他完美的计划付之东流;此时“便宜”福王,正好让两虎相争;他,定还能在两虎之间找到机会的。
他相信,福王此时绝不会站到新帝那边。
福王和皇帝的目光相撞,谁也没有避开谁也没有开口;皇帝没有问,而福王也没有开口分辩:此时此地不言已经就算是表明了心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