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扬目光从上到下地打量那干瘦的年轻人,看到他右手手掌上的绷带时,灵光忽然闪,想起了这家伙是谁。
那不就是方坤派到医院杀吴飞鹏的那个杀手吗?当时吴飞鹏说过他是方坤身边的得力干将,叫什么辰子,位居“四大护法”之一。当时萧扬听过只觉好笑,虽然在交手时发觉对方身手不错,但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从旁观察,他才惊觉那人举止有种独特自信,显然是经常发号施令的人物。
一个念头从萧扬心底浮了起来。
要是能抓到他,那要救林音,把握就更大了。
那足有四十来人的人堆在指示下分分往各处分散,藏到了萧扬之前检查过的那几个地方。只要有需要,他们能在半分钟内奔到8号仓库。
辰子在仓库门口冷目四望,见兄弟们都藏好身,这才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片刻后接通。
萧扬集中精神,全神贯注地听着。幸好这是在夜里,周围又静,尽管对方打电话时音量不高,仍没逃出他的耳力范围。
“飞鱼哥,这边人手已到。嗯,好的,派去他家监视的兄弟还没回音。明白。”
那个辰子说了这几句就挂了电话,萧扬却听得心里一惊,暗叫好险。
他并没发觉对方派了人手监视自己,但是出于谨慎,没有从大门离开石柳小区,而是走“老地方”翻墙离开。对方派出的人应该是守在小区外面,所以没发觉萧扬已经不在小区内。
微一沉思,萧扬想起一件事,顿时心内暗紧。
仓库门口,辰子重新拨了个电话,简短说了两句后就挂断,看了看时间,双眉微蹙,自言自语地道:“奇怪,他怎么还没出发?”
萧扬听得心思一动。
“他”?难道对方还有什么厉害人手?
片刻后一道灵光闪过,萧扬差点跳起来。
这个“他”不是指别人,正是指他萧扬!
按常理来说,由于车程达到足足一个小时,为了赶上十二点的约定时间,萧扬应该在十一点前离开小区,出发赶往仓库区。但是他既然已经身在这里,当然没办法再从正门堂堂正正地离开。对方监视的人没发现他的身影,自然会猜测原因,很有可能猜到萧扬已经悄悄潜离,从而惊动对方!
一念至此,萧扬当机立断,藏到集装箱箱堆深处,悄悄拨出一个电话。
这时秦婉儿正在家里等得焦急不安,突然手机响起,她一看来电,不由微愕,急忙接通:“喂?萧扬吗?怎么样了?”
萧扬压得极低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说着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叮嘱道:“一定要尽快!最晚二十分钟,一定要做到!”
秦婉儿听到能够在这事上帮忙,心情大是振奋,大声道:“明白了!”
挂了电话,她立刻重新拨通一个号码:“喂?张千吗?我知道你今天放假……我也知道你今天上过课!别给我废话!现在紧急任务,你在哪?很好,带上那几个兄弟,五分钟内赶到石柳小区外……我管你怎么赶,坐火箭也得在五分钟内赶到!”
挂了电话,秦婉儿找来临时用的拐杖支撑着离开房子,往小区的大门走去。
这时候冯皓和几个保安正坐在大门口闲侃,秦婉儿走到他们跟前,脆声叫道:“冯队长。”
几个保安转头看见是她,急忙站了起来。冯皓笑道:“秦警官,这么晚了还出去?”
秦婉儿没心思跟他闲聊,走近低声问道:“我有件紧急工作,人手不足,需要你协助一下。”
一听“紧急工作”四字,几个人顿时都紧张起来。冯皓配合地压低了声音:“你说,力所能及,一定帮忙。”
“帮忙倒不用,我就想问一下,从我回来以后,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在附近逗留?”秦婉儿开门见山。
“可疑的人?”冯皓浓眉一扬,“怎么?那三个家伙有问题?”
秦婉儿大喜:“哪三个家伙?他们在哪?还在吗?”
冯皓也不转头向外,直接说道:“对街那个茶楼外面,有一个家伙呆坐在人行道旁边那公共椅上已经三小时了;还有斜对面的网吧里,最外的那个位置上有个家伙虽然坐着,却一直没玩儿电脑,隔几秒就看这边一眼;还有一个从这儿看不见,出门左走到街口,有个瘦子像在等人,不过也等了仨小时了。”
“你行啊!这都观察得出来?”秦婉儿对这个保安队长顿时刮目相看。
冯皓谦虚地笑笑:“我以前当过兵,侦察员,别的本事没啥,就眼睛有点贼,呵呵。”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到了小区外的广场边,张千带着五个警察下了车。六人都是便服,刚刚正在几条街外吃火锅,以犒劳今天被萧扬折磨得够呛的自己,没想到秦婉儿这么晚了还有紧急任务。
秦婉儿一拐一拐地走了出去,迎住六人,把冯皓刚才指示的几个人所在位置说了一遍。
张千点头道:“明白了。不过秦队,咱们这该算加班吧?就算是公务员也得有点补贴不是?”
秦婉儿没好气地道:“明天补你一天假行了吧!”
张千一喜:“那敢情好!咦?不对……明天是礼拜天,本来就不上班!”
“快去!耽搁了我的事,下周让你天天跑外城区!”秦婉儿没闲功夫跟他瞎闹,提起拐杖作势欲敲,六个人忙分为三组,各自朝着目标而去。
秦婉儿又喜又忧。喜的是能帮上一点忙,忧的是不知道萧扬他的情况怎么样。
呆了一会儿,她忽然烦躁起来。
我干嘛要替那个臭流氓担心?这种人死了最好,免得祸害社会!
北城仓库区里,萧扬正静等秦婉儿的回音。8号仓库的门口,那个叫辰子的年轻人双手插在裤袋里,面无表情地静静站着,也像是在等消息。
十一点差三分时,手机再次振动起来,萧扬急忙接通,却不是秦婉儿的声音,而是丰叔:“扬哥,刚刚何进到了停车场,不过不是一个人,他跟飞鱼在一块儿,兄弟们没敢动手。飞鱼跟他一起上了一辆黑色凯迪拉克,离开喜乐天了。我让阿强带着三个兄弟开车跟着,快到时他会直接给你电话。”
“何进他们有没有带着女人?”
“没女的,还有俩小弟。”
萧扬大感意外。他本来以为林音现在应该跟飞鱼他们在一起才对,但是情况显然不是那样的。
挂了电话,萧扬默算了一下位置。喜乐天离这边距离大概是四十分钟车程,算算时间,十一点四十左右就能到达。
几乎在同时,仓库门口的辰子也接到了电话,接通后那边一片慌乱:“辰哥!有俩个治安警察追我!”
辰子惕然道:“怎么回事?”
那头的声音低了下去,却传出另一个威严的声音:“站住!鬼鬼祟祟地在人家小区外面逗留,一就不是好东西,给我站住!”
手机里传出跑动的声响。
辰子一愕。
怎么回事?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对方报了警,所以有警察干涉,但现在大概明白过来,应该是自己派去监视的兄弟被人当成了小偷之类的,引来治安巡逻警察的注意。
辰子皱起眉来。
要是监视的人被治安警察盯上,那他们就没办法再进行大门处的监视,就很难把握那小子的行踪了。
想到这里,他打了个响指,叫道:“顺子!过来!”
刚刚在自己藏身处躲好的那个凶悍年轻人立刻跑了过来:“辰哥!”
“你带几个人,分成三组,立刻赶到聚乐坊、丰神天地和凯奇娱乐中心,就在街口蹲守,一旦看到那小子,立刻给我电话!”辰子迅速下达指令。这三个地方是要到仓库区的必经点,既然已经不能在石柳小区门口监视,他当机立断,把监视点缩到附近,多少能提前把握到对方的行踪。
顺子答应着离开。
萧扬在集装箱后面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大喜。
对方这反应,显然是自己让秦婉儿做的有了作用。他让秦婉儿设法把石柳小区大门外的可疑人士惊扰一下,让他们没办法继续监视,这样就算没发现萧扬外出,他们也不会太在意,而会以为对方是在自己没留意的时候离开了。
果然,秦婉儿的电话不到一分钟就打了过来:“弄好了。发现三个可疑的,被我找人赶走了。照你说的,没抓。”
萧扬由衷地说了一声“谢谢”,挂断电话,探头看了一眼。那个辰子已经转身往仓库里走去,却没有关门。
他立刻从集装箱后悄悄潜出,迅速退到远处,回到了进来的那墙下,原路翻了出去。
他已经想到了林音在哪,但是却知道没办法直接去救。
她肯定刚被绑架后就被送到了这里,现在正在8号仓库内。但是如果萧扬直接冲过去救人,难逃被对方用林音胁制的结局,情势非常不利。
为今之计,只有别走他途。
十一点三十分,何进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快的街景。他旁边是个长发及耳的年轻人,约二十七八岁年纪,略显清秀的面容上唇角是天然微翘,像是带着种淡淡的笑意,笑中含讥,予人说不出的感觉。年轻人一身贴身得体的天蓝色西服,右手拇指上还戴着枚亮闪闪的钻石戒指,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那小子差不多也在路上了。”年轻人含笑说道。
一听这话,何进眼中立刻透出恶毒之色,哼道:“我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今天要不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我何进两个字倒着写!”
年轻人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好气的,那姓萧的敢跟坤哥做对,想活也活不久。这次坤哥派了阿辰来帮手,绝对不会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