扆府,大树林。
万竿竹一进入树林当中,便被密集得只容单人穿行的树干阻碍了行动,无法施展轻功,只得放慢脚步,小心地穿梭于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乔木与灌木之间,免得不小心撞着突兀伸出的树枝,或者被偶尔冒出的零星荆棘丛勾破衣裤。
“人呢?刚刚分明看着她从这里钻了进来,怎么一下子就没影了?”
他前后左右搜寻了一番,均未发现银烛的身影,不禁有些疑惑。
“呵~跟老娘斗?你还嫩得很呢!我耿银烛怎么说都是个擅长隐匿的资深杀手,哪里是你们这种只知道跟在少主身边作威作福,根本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的小侍卫可以比的呢?”
银烛正站在一棵拔地而起的高大樟树树冠左侧一根碗口粗的分枝上,惬意地观看脚下万竿竹的“精彩表演”,见他四处奔走,却没有抬头向上看的意识,忍不住在内心无声地冷嘲热讽。
“如此一来,只要等他走远了,我就可以顺利脱身……唉~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呢?姑奶奶我本来还想跟他玩玩的,真扫兴!”
银烛一动不动地在树上站了大约半刻钟后,见万竿竹还在下面没头没脑地瞎找,又忍不住暗自叹息,总觉得是她在自找没趣,失落得很。
“要不要故意暴露一下自己呢?”银烛无聊至极,憋出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突然,“嗖”的一声,一枚柳叶刀擦着她花容月貌的面庞飞驰而过。紧接着,脚下传来了万竿竹骂骂咧咧的声音:“臭娘们,你还真以为躲在树上,我就找不到了吗?给我下来吧!”
“嗖!嗖!嗖!”
万竿竹一次性甩出了三枚柳叶刀,直冲银烛上、中、下三路而去。
“可恶!他怎么也有暗器啊!”
银烛惊愕不已,来不及躲避,只能一跃而下,匆忙之间,导致落地不稳,险些崴了脚。
“赶紧把我的血玉坠交出来!否则后果自负!”
万竿竹早有准备,待她一落地,便一把将其双手死死擒住,毫无怜香惜玉之意。
“呸!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老娘不服!”银烛柳眉倒竖,飞起一脚朝万竿竹的裤裆处踢去。
“哼!”万竿竹连忙侧身一闪,躲过一击,随后立即拉着她的手往下猛力一拽。
“哎呀!”银烛顿时失去平衡,跪落在地。
万竿竹趁机“漂移”到她身后,将其双手翻转过来,像捆绑犯人一样从背后锁住。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膝盖刚离地不到一寸的距离,后背便被他用力往下一踩,屈辱地双膝跪地,再也站不起来。
“呵~”万竿竹不禁讥笑了一声,一面紧紧地钳住她的手腕关节,让她无法挣脱,一面冷冷地反讽道:“我趁人之危?我卑鄙小人?上次是谁下流无耻地用软筋散对付我?又是谁拿暗器威胁我,说要画花我的脸的?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女人的份上,我早就直接动手把你打个半死,把我的血玉坠拿回来了,哪用得着跟你废话?”
“血玉坠就在我的钱袋里,想要就自己拿呗!”她忽的嫣然一笑,竟无丝毫惧怕之态,更无半点羞耻之心。
斑驳的阳光打在她如花的笑靥上,更加衬托出她如同红玫瑰般娇妍的美,足够让任何一个有色心的男人心神荡漾,致使其分心,从而赢得趁机脱身的机会。
“行,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又觊觎我的血玉坠,又跑来纠缠我,下一次,我万竿竹可没有现在的耐心,给我记住了!”
万竿竹不为所动,恶狠狠地威胁了一通,便松开左手,向银烛腰侧垂挂的绣花钱袋探去。
“呸!”银烛趁其不备,朝他的眼睛喷了一口唾沫。
“啊!”万竿竹下意识地松开右手,急忙抹了一把差点喷进眼睛里的口水。
手上的禁锢一撤,银烛立即抽出暗格中的银叶镖,反手朝万竿竹的小腿肚刺去。
一阵刺痛传来,万竿竹条件反射性地松开了脚,跳到一边,银烛趁机起身,后撤了数步。
“该死的臭娘们,竟然又使诈!”万竿竹顿时火冒三丈,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诶呀!我倒是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藏了一把软剑,不过……”银烛并未继续逃走,而是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浅棕色的油纸小包,随即阴笑道:“还记得软筋散的滋味吗?要不要再来一次呢?”
“你!卑鄙!”万竿竹怒目圆睁,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反正提前吞服过解药,不怕中毒,可你不同啊!你若是不小心把这药包弄破了,中了我的加强版软筋散,半天都爬不回少爷那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银烛将油纸包拎在身前,笑得诡诈,暗道:“还好老娘准备了用来唬人的面粉包,不然就麻烦了。”
“呵~”万竿竹见她故意提醒,俨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势头,心中便断定她不过是欲盖弥彰,不自禁笑出声来,旋即道:“你还会这么好心吗?该不会你手里拿的根本就不是软筋散吧?”
“我不过是看在少爷的面子上,想着没必要太较真,才打算放你一马的,既然你不识趣,那么……哈哈哈……”银烛放浪不羁地大笑起来,旋即冷笑道:“难道你真的想要我先用软筋散把你毒倒,再拿你实验我这两日新调配的其他毒药吗?”
“新的毒药?”万竿竹微微一怔,嘴里仿佛突然又回味出了一丝香甜的味道,随即痞里痞气地坏笑道:“就像你上次给我吃的糖豆吗?味道还不错,可以多来几颗,我不介意的。”
“谁说那是糖豆了!”银烛立即大声反驳,稍加思索,便道:“不过是没有做成功的毒药而已!”
“被我说穿,恼羞成怒了是吧?”万竿竹轻蔑地说着,收起了手中的软剑,径直朝她走去。
“别过来!再过来,我可就真要扔软筋散了!”银烛心里顿时一急,连连后退,暗道:“这臭男人实在是太可恶了!我这么一个大美女,又这么喜欢他的血玉坠,难道就不能当做见面礼送给我吗?这种人注定一辈子令人厌恶!老娘诅咒他孤独终老,死后连个帮忙收尸的人都没有!”
“别吓唬我了,还是乖乖把血玉坠还给我吧,也免得再受皮肉之苦。”万竿竹见她明显有些慌张,确定了心中推测,更加有恃无恐,盛气凌人。
“休想!”银烛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同时将手中的油纸包往万竿竹的脸上砸去。
“不如让你尝尝自己软筋散的滋味吧!”
万竿竹一抬手挡了下来,见油纸包并未拆开,便顺手撕破一角,十分恶趣味地扔了回去。
“咻!咻!咻!”
银烛早已料到万竿竹会有此举,对飞回来的油纸包毫不在意,而是直接甩出了三枚银叶镖,直冲他的修长健硕的双腿而去,暗道:“只要先打伤他的腿,限制住他的速度,化险为夷不成问题!”
“耿银烛,总是这么暗算我有意思吗?再说了,你以为靠你这三枚小小的飞镖,就能拦住我吗?”
万竿竹不闪不躲,任由三枚银叶镖刺进了腿部的皮肉当中,继续向银烛逼近。
“原本的确不能,可如果这三枚银叶镖上都抹了麻醉药呢?”
银烛退着退着,后背撞上了一棵粗壮的大树,退无可退,气势却依旧很盛,毫不露怯。
“麻醉药?那种东西难道不是要吃下去才有效吗?呵~”
他停顿下来,仔细感应了一番,除了觉得中镖之处有明显的疼痛感之外,并无其他任何异常的感觉,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万竿竹,你这人还真是……”银烛索性依靠在树干上休息,纯粹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斟酌了一番措辞之后,才继续道:“孤陋寡闻呢。”
“耍嘴皮子没用的,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你还是别再耽误我的时间了,快把血玉坠交出来吧!我可没功夫跟你在这耗!”万竿竹凶神恶煞地说着,抡起一拳砸了过去。
她没有躲避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地合上了双眼。
“咚!”
劲道十足的一拳拍在了她白皙颀长的脖颈旁边的树干上。
这一刻,万竿竹与银烛两人之间恰巧形成了现世中常见的类似于“壁咚”的“树咚”姿势。
“这回你服了吧?”万竿竹得意地扬起了嘴角。
“不服!”银烛猛地睁开了她那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眸,毫不犹豫地回答,随即巧笑道:“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说出去就不怕人笑话吗?”
“弱女子?你是吗?你除了这脸蛋和身材之外,还有哪像个女人?”万竿竹坏笑着扫了一眼她丰满的胸部,心道:“看上去貌似手感不错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摸起来怎么样呢……”
“你!”银烛顿时气结,语塞在喉。
“被我说中了吧?你看你这小脸蛋都羞红了!”万竿竹见银烛气得满脸通红,愈加得意,趁热打铁地催促道:“还不赶紧把我的血玉坠交出来,难道非要逼我亲自动手吗?”
“你刚刚说什么?我的脸变红了?”银烛立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竟有些发烫,暗道不妙:“不对劲!老娘身经百战,怎么可能这样就脸红了呢?居然还烫得厉害,这种感觉……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