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陪在他的身边一直都不嫌烦,也不会为他的寡言离他而去——如同在众人眼里呆拙的父亲,胆小怕事的母亲都算不是顶顶好的人,但他们就是恩爱了一生,生养了兄长与他,待他们赤诚一片,而在这些人眼里跋扈冷酷的公主,与他这个只会埋首于书的书呆子,想来也能过好他们不会算好,但也不会算错差的一生。
世事岂能完满,如他们能彼此成全了对方就已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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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贞吉听了梨云的报,也是惊呆了眼,看着此时安静坐在她身侧给妹妹绣小肚兜的女儿,吞了吞口水才问她在章家霸气侧露的女儿,“辰安,咱们不用这么吓唬外边的人吧?”
明明是再安静娴淑不过的小姑娘,就是想断了章家的心思,也用不着这般抹黑自己吧?
辰安捏针穿过丝绸,扯着针上的线,淡道,“可女儿就是这样的人,也是这般对待外面的人的。”
所以礼部的尚书想通过章家来拉拢她,自认为章家能挟制她,可她哪会让人这么认为呢?
辰安还是喜欢她父皇的行事手法,看起来很是冷酷不讲情面,但结果都很不错,不会委屈了自个儿也不会让人心存不该有的想法。
女儿勇于自黑,柳贞吉轻咳了一声,眨了下眼,眨巴巴地等着皇上赶紧回来,让他来教养女儿。
她这种自学成才,仗着他喜欢他,心中的那些馊主意也只能在他面前有些用的半调子,怕是没有能力教好女儿了。
第260章
等到皇帝回来,夫妻两人听了辰安说的章经述的话,帝后相望了一眼,皇后眼里更是有没藏住的惊讶。
“你是怎么想的?”最近仗着怀孕闲闲散散没个正形的柳贞吉正经了起来。
辰安笑了笑,“母后呢?”
母亲是怎么想的?
柳贞吉想了想,拉过了女儿的手放手心捧着,如果她能护她一世,就像这样能把她放在心中疼爱着,保护着,她自然不想让她离开她身边。
但她不能。
她会早于她一步离开这世间,就是活着她也没那个本事护她个滴水不漏……
人活着,最终还是靠自己来得强,来得稳靠。
“母后希望你去,你只有看遍这个天下了你才知道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经过风吹雨打你才能有坚强的心志,但母后希望你是为自己才选择这条路,为自己坚强,而不是因为跟着章小郎去而去。”
“嗯,”辰安道,“不是为他。”
她来问,是因为怕父母舍不得。
如果舍不得,她也就不走了。
于她而言,章小郎是个不错的伴,是个她觉得处许久也不会觉得厌烦的人,但还没重要到可以与生养她的父母比重。
“辰安也是想去?”
周辰安看着柳贞吉点头道,“他是个不错的伴,值得同行。”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能与她同步。
“伴?”柳贞吉想起了女儿跟章小郎呆着时的自在,不禁笑了起来。
确实,伴啊。
不知多少人一生都想找个志同道合的伴同行,可最终绝大部分的人都是踽踽独行了一辈子,至死也没等到能圆圈的另一个半圆……
可小女儿现在就有了那么一个,不管以后他们的路会变成什么样,至少她现在是不孤单的。
她再爱女儿,陪她的时间也少,她是母更是妻,日子的重心至少有一半是要放在丈夫身上,兄长再爱护妹妹,他以后还有他的江山要顾,至于他的父皇,前有江山,中间还挡着个朝廷,再爱儿女,在他们身上再花心血,陪他们的时间也有限。
她必须要去寻找完全属于她自己的空间,她自己的生活,那才是她的归宿。
“过来。”周容浚这时朝女儿招手。
周辰安起身,走到了他面前。
周容浚把她抱到膝盖上坐着,弹了弹女儿耳朵上的珍珠耳环,淡道,“要是出去了,就没有华衣美食了,也没有宫人为你梳妆打扮,凡事你得靠自己。”
“嗯。”
“心情不好了,也没有你母后会来哄你。”
“嗯。”辰安嘴边有了点笑。
“遇着事了,父皇也不可能出现为你出气。”
辰安点点头。
“病了累了,也需自己打点。”
“辰安知道了……”辰安点头,淡道,“尚还有几年时日,女儿现在学可还来得及?”
这一世锦衣华食确实疏了手脚。
她也懂得知道与能做到之间相差甚远,知易行难,她母后教她这句话的道理的时候,说过朝上大臣一句今年丰收,但却有千千万万的农民一年大半年的时间折在了田地里,驼了背弯了腰损了骨。
周容浚没出声,转头看向柳贞吉。
柳贞吉点了头,“来得及,只是你先头会很苦。”
辰安摇头,“我不怕。”
她需要出去走几年,不知苦,岂知甘味有多甜?
柳贞吉点了点头,示意周容浚接着说,她扶着腰起身,道,“母后腰有点酸,出去走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