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为何会寻不到他们的传人?
天机又究竟被何人蒙蔽?
柳笙箫一直在追寻这个答案。
天岚七星受命于天,护佑众生,传至柳笙箫已是第八代,中间所经历的种种或有苦难,或有波折,但从未断过传承。
可他身为天玑星殒,却会算错自己的传人,这其中必然有什么人在暗中捣鬼。
而这世上能做到这一点的,绝非凡人。就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白河远也做不到这一点。对于因果命理的研究,柳笙箫拥有足够的自信。
所以他在自己的第一个弟子殷黎生自费修为离开天岚院之后便一直在追寻这幕后的黑手。
每日每夜的演算,得出结论,又推翻结论。
不惜消耗寿元,不惜损坏自己的修为。终于在某一日,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当世世上因果命理的造诣,不过三人可称宗师。
其一苍羽门天机老人。
其二观星台太白道人。
其三便是他天岚院天玑星殒柳笙箫。
但前二者,天机老人自蜀地败北后心灰意懒早已隐居,而太白道人虽然修为了得,但柳笙箫却很清楚,想要做到蒙蔽他的测算,对方还远不够资格。
因此,如此行事之人,必是某位远古大能。
他反复推算,终于将目标锁定在了那位早已归去星海的先祖。天岚院第一代苍生守望者--秦白衣!
他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如何,毕竟秦白衣的修为太过强悍,他根本难以测算,但这却不妨碍他测算自己的命数,当然,通晓命理之人皆知测算自己的命数是大忌,需要修行者付出极大的代价。
但柳笙箫还是如此做了,他需要通过自己的命数来推测秦白衣的目的。
而他所遇见到的未来也的确如他所想。
秦白衣料准了柳笙箫会因为失去殷黎生这个弟子的痛苦而将这一切苦难的源泉归咎于天玑一脉的天命。
之后自然便是为郭雀换体,但由于修为不够,难以支撑那个秘书而召唤历代天玑星殒的英魂帮助,从而给了秦白衣可乘之机,降临于他的体内,反客为主。
在知晓了这些之后,柳笙箫自然是可以停止心底这样一番打算的,从而破坏掉秦白衣的算计。
但是,深知秦白衣可怕的柳笙箫却不得不揣测另一个可能,以他的心智便险些着了秦白衣的道,如今他测算了自己的命数早已是时日无多,保不齐他死后自己的徒儿亦会受到秦白衣的蛊惑,让那位曾经的先祖降临于世。从秦白衣之前的所作所为,柳笙箫可不相信,他的降临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
与其将这样不确定的因素放在后辈的身上,不若自己亲手将之解决!
带着这样的念头,柳笙箫开始了一场算计自己师祖的可怕计划。
而这个计划的殉道者,便是他的徒儿郭雀!
这所有的一切是在郭雀偿还了一路他所欠下的因果之后,在他脑海中浮现的事由。
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师尊封印在自己脑海中最深处的记忆是何物了。
那是一个阴谋。
一个恶毒又残忍的阴谋。
对于柳笙箫自己来说是如此,对于郭雀来说亦是如此。
那具为他换来的身躯,并非简单的对抗天道反噬那般简单。
正如郭雀所言,他的身子从一开始便是一个囚笼,一个为了囚禁秦白衣而精心准备的囚笼,一个虚位以待了数十年的囚笼。
而现在这囚笼的大门已经打开。
“冥书血纪!”郭雀发出这样一声怒吼。
他那白骨之上的黑色铭文开始闪烁出阴森的黑芒。
一股巨大的吸力自他的体内涌出,不断的拉扯着司马诩的身躯。
《冥书血纪》自然是这世上至邪至恶的功法,他可以吸收死者的亡魂与血肉,但对于生者却无可奈何。
而司马诩。
不秦白衣,他肉身早已在数千年前消亡,他的灵魂高居于星海之中如今却又依附在柳笙箫的肉身之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一具亡魂。
可即使如此,以郭雀的修为想要拿下这位成道数千年,身子曾经拥有登顶天人之位的资格的初代守望者,依然是痴人说梦。
这一点,柳笙箫早有预料。
所以,他寻来了神族的文字,那种包含着天地威能的文字,将这段功法以古语铭刻在郭雀的白骨之上,二者相加所爆发出来的威能,足以让秦白衣胆寒。
那位已经死去,且自始至终在秦白衣眼里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后辈柳笙箫,终于在自己的弟子身上露出了他不钝于秦白衣的可怕獠牙。
以秦白衣的功力在这时很快便想明白了这事情的始末。
但是那股来自于郭雀体内磅礴的吸力却让他难以抵御。
他虽然以司马诩的姿态行走于人间,但他的肉身早已消散,他的确只是一具亡魂,而这一点那正好被那《冥书血纪》所克制。
他灵魂一阵翻滚,在那可怕的吸力之下几乎被拉扯得快要撕裂。
他极力的想要反抗,可在这股天生便克制他的功法之下他的反抗却显得那般微不足道。
他的灵魂开始咆哮,嘶吼,甚至因为愤怒而扭曲。
但依然抵不过那股吸力。
终于,一道犹如野兽一般不甘的声音响起,一道灵魂就在那时自他的体内被剥离,吸入了郭雀的体内。
那具名为司马诩的肉身瞬间陷入了呆滞,就像是失去了体现的木偶一般,呆立在原地。
算计得逞的郭雀脸上终于浮出了一抹喜色,他背后已经被那金光腐蚀得千疮百孔的骨翼一震,身子瞬息退去了数十丈,他感受到了体内那灵魂的咆哮,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剩下的需要他做得便是去往神冢,将之的躯体连同这秦白衣的灵魂一同封印道那神冢之中。
这结局对于他来说固然很是悲伤。
但这终究是他师尊交给他的事情,他必须去完成,那是他的命。
这样想着,他拖着自己那具已经裸露了半边骨架的身躯便要离去,可就在这时,那具本来已经呆滞掉的司马诩的身躯却忽然动了起来。
他的双眸之中泛过一道红光,脑袋忽的抬了起来。
“真是可悲啊。”
他这般说着,脸上原本木楞的神情忽的活络了起来,一抹嘲弄的笑意浮现在了他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