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陛下张大嘴巴拿湿热的大舌头包裹着她的手指传来阵阵的痛感,长安的嘴巴紧紧的抿着,漂亮的大眼睛深深地眯了眯。
长安轻轻的站起身来,受伤的手指依旧停留在陛下的嘴里,长安也不取出手指来,就这样小步的倒退着向后走去。在路过站在墙根的老爷子和老太太时,长安停下了脚步对着奶奶说到。
“奶奶,明天我想要一只活鸡喂陛下,它一定会很厉害的。”
说着也不等老太太的回答,就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又引着陛下向楼上走去。
而客厅里的殷简阳还保持着刚才单膝跪地探身的动作。此刻听见长安清脆的说话声忍不住粗暴的用手揉了揉脸。刚才他说了那么多的话,长安一句都没有答他。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的长安这样的对他。
夜晚,面对着丰盛的晚餐一家人都没有行动。因为长安病了,而最应该呆在卧室里陪伴的人此刻却只能坐在饭厅里冷着一张脸。不是他不想去,而是长安说不想见爸爸。
卧室里,长安刚喝完药,躺在被窝里有些昏昏欲睡。小乖和小太平一人一边的看着她,陛下也等着一双大眼睛趴在她的脚下传递着担忧的情绪。
长安越过小乖的身影看向站在床边的爷爷,声音很低的说道。
“爷爷,为什么明明该最懂我的人却最不理解我?”
老爷子的手里还端着水杯,此刻听见长安的问话,反应了一会儿才想到长安应该是在说殷简阳。
其实这两天的事情在他看来并不算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两父女搞到了这样的地步。无非就是爸爸想让女儿去看看亲妈,女儿不愿意,结果爸爸就觉得女儿不懂事,女儿也觉得爸爸不理解。
如果是放在别人家里,估计父女二人也就犟上几秒,再不就是女儿大哭大叫上几次,最后还得是向父亲妥协。偏偏在他们家,长安不愿意做的事情还真没有人能够强迫她去做。
一来是长安的身体情况摆在那里,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险去让她做一些不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二来则是当长安安静的看着你的时候,你往往可以很明确的感受到她的坚决与拒绝。虽然长安不说,但你就是知道如果你强迫她做了,她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就好比这一次,殷简阳只是做出了让她伤心难过的事情,她就可以告诉自己不想见到爸爸,更是可以一句话都不和她爸爸说。这对于爱长安入骨的殷简阳来说,无疑是个残酷的惩罚。
但老爷子也并不觉得长安这样做有什么不妥,按理来说这样对待自己父亲的小孩子确实称得上是不懂事了。但别忘了,从一开始起,家里的每个人都没有拿长安当作一般的小孩子来对待。
家里的所有人都知道,长安有她自己的思想,这是不用他们言传身教就被长安从书本里从目之所及中观察学习到的。所以更多的时候,他们对待长安从来都是放在一个平等的地位,从彼此的交流中慢慢的去纠正长安某些偏激的观念和想法。
而偏偏这一次,殷简阳把长安当作了一个纯粹的孩子,像对小太平一样的,想要把自己认为对的东西强加到长安的身上。老爷子早就说过了犟子,原本也许有回转的事情被殷简阳这样一弄,想让长安再去看一看她的生母,估计是不可能了。
从第一次见徐蔓柔开始,长安就一直保持着一种极端的状态,极度的厌恶和极度的排斥。她不光光是自己不愿意接受徐蔓柔,她还不愿意让小太平接近徐蔓柔。所以这一次赵泽州对着小太平说那些话时,长安的反应才会那么的激烈。
这些殷简阳应该都是最清楚的一个,但毕竟徐蔓柔曾经陪伴他长达十几个年头,这样的情分不是说断就能断的。所以哪怕上一次他能毫不手软的掌掴徐蔓柔,但当徐蔓柔真的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还是愿意出现在她的身边,去还他欠她十余年的情分。
也正是这十多年的情分干扰到了他对长安的判断力,他只是看到了长安对自己生母的冷血,但却忽视了长安对家里人的爱。
正因为她爱茵茵爱爸爸,她才愿意让爸爸带着茵茵去看徐蔓柔。否则以她在茵茵心中的地位,只要她说不,小家伙是绝对不会再提出第二遍要求的。这就好像是樊琼对长安一样,正因为爱,所以才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去影响孩子的世界观。
长安爱茵茵,所以哪怕不愿意哪怕是自己心里充满了担忧,但她还是愿意让茵茵去见见自己的亲生母亲。就如同她一直以来教茵茵的那样,不怨恨谁的离去,但要坦然面对。虽然这些长安还做不到,但她把她认为最好的都教给了茵茵。
这是长安的爱,她一直都没有变,只可惜殷简阳没有看到。他还在为自己的女儿变得冷血了而揪心烦恼,失了冷静。
老爷子把这两天的事情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才发现面对长安的问题,他没有什么好回答的。
因为殷简阳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而即便他现在代替殷简阳做出的回答合了长安的心思,但当她明天见到一个毫无改变的爸爸时,那样的落差只会变本加厉而并无什么帮助。
所以老爷子只能说道。
“爷爷抱你下去问问爸爸好不好?”
床上的长安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向着爷爷伸出了小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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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僵局
老爷子抱着长安下楼的时候,小乖和太平也自己穿好了衣服跟着下来了。于是桌上的菜肴分毫未动,一家人就又移步到了客厅里坐下。
刚坐下的时候长安就想从老爷子的怀里挣出来自己坐在沙发上,可是老爷子紧了紧裹在长安身上的小薄被还是没敢放她一个人坐。只是慈爱的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的说了一句乖。
坐在一旁的老太太也和蔼的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小脸,让她乖乖的坐着不要动,又轻轻的理了理刚才被她挣开了的被角。
看着爷爷奶奶充满了担心的动作和眼神,长安定了定还是放软了小身子乖乖的靠在了爷爷的怀里。
她只是习惯了要坐得笔直,只有这样才会让她觉得自己能够战无不胜无所畏惧。其实,这只是她习惯了一个人面对而已。
老爷子抱着长安坐下以后也不说话,只是沉着脸扫视了一遍家里的众人。
老爷子坐在主位,右手边依次是老太太,蒋欣和樊斌,本应该坐在这里的樊襄却已经许久不回家了。樊襄虽然是最小的一个但同时也是最不着家的一个,总是从这飞到那的拍戏,加上娃娃脸夏然的死缠烂打,一年有多半的时间倒是在夏然家度过的。
而老爷子的左手边则坐着樊御,樊旭和齐向北。至于开家庭会议的时候总是站在各自父亲身后的三个小男孩却都是不在的。
现在是九月份,学校正在上课,所以家里的三个小男孩都被扔到了寄宿学校,基本一个月才能见得到一次。
平时见不到了还会觉得想念,但现在老爷子却觉得孩子们不在家真好。多事之秋,就连大人都顾不过来,何况是什么都正懵懂却心思灵活的小男孩呢。如果他们在的话,不知道小心思里会怎样想这故事中的大人小孩……还是不在的好啊。
而正对着老爷子的沙发上坐着的,正是殷简阳樊琼小乖太平一家四口。此刻,太平紧紧的靠着小乖,而小乖又靠在妈妈的怀里。乍眼一看,沙发上的四个人居然很明显的分成了两个部分。
母女三人相互靠坐在一起,竟是似观望又似抗拒的姿态看着沙发另一端的殷简阳。尤其是小太平的眼里,迷茫的神色据白天而言更要浓重几分。
小家伙不明白白天的时候,明明姐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很难过的感觉,但为什么爸爸不去安慰抱抱姐姐,反而还要拉着自己离开。小家伙也不明白晚上姐姐生病的时候为什么不要爸爸陪,明明是很难受的样子。
然而,虽然小家伙不明白,但在她的心里,没有什么比姐姐更重要的了,哪怕是爸爸也不能够比。所以当小家伙不懂又感到害怕的时候,下意识她选择了远离伤害姐姐的爸爸。
坐在主位上的老爷子看着正对面满脸颓色一脸困苦,但显然是依旧没有想明白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殷简阳,忍不住在心底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又看了一眼沉默的众人,终于沉声开口。
“这两天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大家相互看了看,都点了点头。老爷子看着大家的反应点了点头,但虽然都知道了,老爷子却还是要把事情简单的交代一下的。
“现在长安的亲生母亲怀胎十一个月生不出来,必须要见长安否则就不做手术。”老爷子说完这句话就停顿了一下,朗声向殷简阳问道。
“简阳,我说的对不对?”
殷简阳好像被吓到了一样,停顿了好多秒才迟疑的答了一声“嗯。”,然后就低下头去脸色难看的紧。
他一直不觉得让长安去看自己的亲妈有什么错,但为什么前因后果被老爷子这样一说出来,居然让人觉得丑陋恶心的很,但偏偏这是事实,让他抓不出半分歪曲编纂来。
老爷子听到殷简阳肯定的回答以后也不管他的反应如何,又扬高了声音问道。
“那同意长安去看生母的举手?”
一瞬间大家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明白小四家的家事他们听听也就罢了,怎么还开始需要他们的肯定或者否定了。于是大家忍不住的面面相觑起来,最后还是殷简阳自己举起了手来。
“除了殷简阳就没别的人了么?”
听到这句话,原本是低着头举起手来的殷简阳猛的抬起了头来,眼中有着迷惑不解,但更多的居然是愤怒。
他搞不懂这些大人,长安不懂事难道他们也不懂事么,蔓柔快死了,长安现在坚决的不去看她,但如果等到长安长大了,她回想起来这段往事后悔了怎么办。所以她不懂事,作为家长的才更要为她想好以后的路啊。怎么,怎么他们也是这个样子,不同意呢?
老爷子仿佛是听到了殷简阳心中的疑问,又接着问道。
“说说理由?”这句话一说,倒是把家庭会议开出了军部会议的感觉,然后就看见樊家老大樊斌果然像做报告一样的坐直了身子,一板一眼的说道。
“我并不是不赞同长安去看她的生母,但就我个人而言。母女之间的血缘关系并不能成为要挟的筹码。”
“这怎么能算是要挟呢?她只是想在死之前见一下自己的女儿,这有什么不对么?”
几乎是樊斌的话音刚落,殷简阳就激动的反驳道。然而也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不屑中带着嘲讽的声音轻飘飘的响起,听在众人的耳中,几乎是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哼,真是好笑。没有什么不对?怎么会没有什么不对。孩子是长在姐姐身上的么?是姐姐不让她生的么?她自己想死怨得了谁?”
说道这里齐向北仿佛不能一直自己的情绪了一般,甩掉身旁樊旭握住自己的手站起了身,对着殷简阳几乎是破口大骂道。
“她tmd当年走的那么潇洒,现在又回来干嘛!啊!她让姐姐当了那么多年的孤儿,现在又想来做母亲,她不觉得恶心么?”
“长安怎么就是孤儿了?她没有爸爸没有家人么?”
“她怎么就不是孤儿了,那么多年医院里有谁真真正正的陪过她一整年?你有想过当别的小孩都有人日夜看护的时候,她的心情么?你就真的以为你这个父亲做的有多好么?如果不是她太懂事了,你连个屁都不是!”
“都给我闭嘴!”不等殷简阳再继续反驳什么,老爷子带着怒意的声音就在客厅里响了起来,震得众人心中都是一颤。等到双方都安静下来后,老爷子又沉声说道。
“都给我坐下。”
“我让你们参与进来,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们来这里吵架的。谁再给我胡吵吵就滚出去。”说着老爷子就用龙头拐杖敲了敲地。不过只敲了两下,就被怀里伸出的一只小手轻轻的搭了下来。
长安扶着爷爷的手缓缓的坐直了身子,双目淡然的看向殷简阳。而目光不知看向何处的殷简阳仿佛感觉到了女儿的注视,缓缓的转过了头来,父女二人的目光终于对在了一起。
从今天早上到今天晚上,不过是短短的一天,连24个小时都未圆满。父女二人之间竟然已是几度波折,殷简阳眼中的失望还有迷茫都深深地印在了长安的脑海中,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家人能给的不仅仅是爱,还有伤害。
而当殷简阳想要再从女儿的眼中找到早上的疑惑和不解时,才发现长安的眼就好像是一汪深潭,哪怕他现在投下再多石子也掀不起任何波澜的。
殷简阳看着这双眼睛,觉得那双眼里的深潭就好像是一盆冰冷刺骨的冰水,对着他迎头而下,让他一直发热的头脑终于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渐渐的降下了温度。
只是还不等他理清心里慢慢堆积的愧疚感来,就听到长安冰冷的声音说道。
“我是不会去看她的。”
“如果她要死就去死吧。”
“你可以说那并不是要挟,但如果爸爸坚持要我去看她,我就……”
说到这里,长安缓缓的抬起了左手手腕,在那纤细透明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叫做“羁绊”。
长安曾经对着他神圣的说道,“以爱之名,羁绊住彼此的灵魂”,这,是家人的象征。
然而现在,长安正伸出她的右手手指,紧紧的勾住那根红绳向一侧拉扯。随着那根红绳越绷越紧,殷简阳的呼吸也渐渐屏住。就在殷简阳以为那根绳子会被长安拉断的时候,长安轻轻的松开了手指。看着那根猛然松弛下来的红绳,殷简阳甚至无力思考,只能急促的坐着深呼吸。然后,他听见长安说。
“如果爸爸坚持要我见她,我就拽断这跟绳子。”
“这不是要挟,只是希望我的爸爸可以理解我。”
说完这些话,长安甚至是给了殷简阳一个灿烂的微笑,然后就从爷爷的怀里挣了出来,自己走上了楼梯。这一次老爷子没有再拦长安,因为有得时候有些事情真的只能是长安一个人再做。他们所有的人都走不进她的世界。比如说现在,不如说她一个人望着窗外的时候。
这一边,长安紧紧的抓着裹在身上的小薄被子,但被子的下摆仍然拖在了地上。竟然让众人觉得此刻的长安就像是走向高台的女皇,高傲而又冷淡。只听她边走边说道。
“我不爱她。”
“不会见她。”
“绝对不会原谅她。”
“没有人可以改变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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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完了,写的我都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