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遇淮转过身来的时候,荆酒酒都弯下腰准备脱裤子了。
白遇淮一眼扫过去,就瞥见一截流畅又白皙的腰线。他眼皮一跳,喉头仿佛装了一个心脏起搏器,咚咚咚、咚咚咚,连带大脑都出现了短暂的眩晕症状,仿佛被厉鬼套了一个超强的恐吓debuff。
“……荆、荆酒酒。”白遇淮的声音都变得不流畅了。
冷冰冰的声音好像蒙上了一层雾,变得有些微的柔和。
“不用脱裤子。”白遇淮说。
少年的躯体,正停留在一个相当漂亮的阶段。
让人看了第一眼,就几乎不敢再细看第二眼。
可他的视线却仿佛牢牢附着住了,怎么也抽不走。
短短一刹那间,白遇淮甚至又想起了将少年从地上抱起来的时候,和少年跨坐到他怀里的时候,还有少年沿着他的背脊紧紧贴住他的时候……白遇淮脖颈处的血液,都加快了奔腾的速度。
荆酒酒动作一顿:“噢。”
早说呀。
他就说怎么奇奇怪怪的。
荆酒酒低头将皮带重新系好,然后挺直了腰,他问:“好了吗?”他顿了下,才又问:“你是不是要看什么?”
白遇淮默不作声地走到了他的身后。
白遇淮抬手按在荆酒酒的肩上,看似动作轻巧,但力道却极大,按得荆酒酒一只大鬼都动弹不得。
顶灯的暖光倾泻下来,洒在荆酒酒的背面上,因为少年刚刚脱衣服顺带取下手镯灵魂不太凝实的缘故,那些光好像有一些穿透了他,这让少年看上去,仿佛自身就携带着粼粼微光。
漂亮得像是展台上的一件艺术品。
白遇淮的呼吸不自觉屏住,然后他抬起了另一只手,紧紧按在了少年右边的肩胛骨上。
那里赫然一道,红得发黑的手印。
仿佛嵌入了皮肤里。
白遇淮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阴冷森寒,摩挲了下那个印记。
“这个邪神倒不算太蠢,他逼得关岩换了个酒店,神像自然也就被搬出去了。那个困它的阵,失效了。这东西也就越发猖狂了。”
下次还想印到哪里?
印到骨头里去吗?
这下荆酒酒明白过来了:“手印不是在衣服上了,在我的背上了?”
白遇淮:“嗯。”
荆酒酒有一瞬间的茫然,他忍不住问:“然后呢?”
白遇淮:“什么?”
荆酒酒舔了下唇,因为距离太近,白遇淮可以清晰瞥见他唇上泛起的水光。为什么鬼,也可以像个活人一样?白遇淮的思绪短暂地岔开了一瞬。
荆酒酒:“他除了留个手印就没了吗?”
白遇淮:“这等同于一种死亡预告。”他顿了下,问:“你不觉得害怕吗?”
荆酒酒:“他还要接着留手印吗?”
白遇淮:“置之不理的话,会。”
荆酒酒:“这不就是,每天放一句狠话,你等着我明天找人来打你。……它不觉得很没有气势吗?谁要打人,还放这么多遍狠话的?”
这邪神给他当的,比我当鬼还不如。
白遇淮:“……”
倒也……是。
但寻常人早就被接连的手印,吓疯了。
“邪神怎么杀人呢?”荆酒酒问。
“一般途径是,改变这个人的运势,或者吓死他。多是借用外物的手段。它们没有真实的躯体,当然也就无法直接动手杀人。”
“那怎么杀鬼呢?”
“变成供品后的鬼,会无意识上供自己的阴气,直到整个被吃完。”
“既然大家都可以吸。”荆酒酒舔了下唇,扭头认认真真地问:“我可以吸吸它吗?”
白遇淮:“……可以。”
白遇淮松了手,然后飞快地别过了脸:“但它就算是个伪装的东西,也不是轻易能抓住的。”
荆酒酒喃喃道:“总有办法的。”
白遇淮弯腰捡起地上的衬衣,给荆酒酒披上:“嗯。”我会想办法的。别说是邪神,就算是真神。他也一样,会想办法。
他不想让面前的小鬼,变成别人的小鬼。
那他亲手从古堡带出来的,那就一辈子……都是他的。
白遇淮按下了心底隐秘的念头。
“脱衣服。”荆酒酒突然出声说。
白遇淮惊了一跳,喉头紧了紧,只能艰难地挤出来一个字:“嗯?”
荆酒酒绕着他走上一圈儿。
少年的衬衣纽扣还没有扣好,底下一大片雪白的腰腹在灯光下于走动间直晃人眼。
荆酒酒:“我也要看看你背上有没有手印啊?”
白遇淮飞快地道:“不用看,没有。”
荆酒酒疑惑道:“你怎么这么笃定?”
因为他的体质,注定任何邪祟都不侵体。
不仅如此。
他轻而易举,就可以杀死任何的邪祟。包括那个从国外来的邪神。
只要他取下手腕上,那只同款的手镯。
所有靠近他的邪祟,都会灰飞烟灭。连荆酒酒也一样。所以他才不能选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
荆酒酒:“我看看。”
白遇淮:“没有。”
荆酒酒凶巴巴地盯着他:“给我看看!难道你背上印了一对巴掌印?为什么不给我看?”是我还不够凶吗?
荆酒酒指尖一动。
白遇淮的外套往下垮了垮。
白遇淮:“……”
白遇淮喉头动了下,这才抬手自己脱了外套、衬衣。
荆酒酒:“喔,有腹肌。”“还有背肌。”“这个是人鱼线吗?”
他好像只是出自于真诚的赞叹。
可白遇淮却从来没有这么站立难安过,比他第一次站在全国观众面前现场表演话剧,还要难安。浑身的血液都轰轰冲了过去。
荆酒酒真诚发问:“我在网上,看见你粉丝说,你拍《吞天》的时候,真空穿一件皮夹克。从怀里掏枪,会露出一截腰,黑暗的角落里,灯一照,真的特别公/狗/腰。请问公/狗/腰是什么?”
白遇淮喉头紧了紧,抬手按住了围着自己打转的少年。
一天天,网上冲浪时间太长了。
“脏话,骂人的,好孩子不要用。”白遇淮低声道。
荆酒酒:?
是吗?
荆酒酒顿住脚步:“……你背上什么痕迹也没有。”
他说着,也学了白遇淮刚才的样子,伸手去摸了摸。
“咝。”荆酒酒收回手,皱起脸,“好热。”
明明白遇淮摸他的时候,都好好的。他摸一下,怎么就不行了?就像白遇淮的头发丝,拔下来也是烫的。
白遇淮有点狼狈地梗住了脖子:“……人的阳气,对你来说,是热的吧。”
荆酒酒:“是阳气吗?”
他微张着嘴,做了个吸的动作。
“精怪故事里,还有聊斋传奇里,那些鬼不都是喜欢吸人的阳气吗?我怎么就吸不了?”
“因为……”白遇淮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被厉鬼遮了眼一样,连思绪都微微混乱了,他顿了下,才又继续说了下去,“你太……阴了。”
荆酒酒:“你骂我。”
白遇淮:“没…有。”他将自己的衣服穿好,问荆酒酒:“睡觉吗?”
荆酒酒这才又走远了:“厉鬼不用睡觉呀。”
白遇淮:?
白遇淮熟知他的性格,于是问:“今晚想熬夜做什么?”
荆酒酒:“孟和新说在医院好无聊,要带我打游戏。他说他王者,特牛逼。王者是什么?我还没见过。我先去玩了。”
游戏亡者白遇淮表示说不出话。
荆酒酒踩着地毯走远了,一帮小鬼察觉到他动了,才终于大着胆子从卧室里挤出来,一个接一个,跟在荆酒酒屁股后面,将沙发塞了个满满当当。
竟没有白遇淮落座的地方。
别说游戏陪玩了,这下连陪坐都不必了。
草。
这头关岩的经纪人将神像重新摆入了新房间的神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