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瀚的话多多少少让我觉得有点尴尬,我生怕这样会伤害到他,让他生出一些自暴自弃的心思来。
我还在想着要用些什么别的话来安抚他的,但那晚过后秦公子并没有过问任何事情,一切如常,真的是我想多了?
我不愿意对他说谎,但现在也不想告诉他真相,他这样倒是让我省了不少的心,或许他似乎不想为难我,毕竟之前我躲避的种种也不难看出我不想让他操心。
我更希望的,是他能早点好起来,至于现在,我并不想他做什么无谓的担忧。
廖仁凯的动作很快,没过两天便有了结果,我点开他发给我的邮件,秦家旗下所有高管的履历都在其中,甚至将那些新任命的高管一一标出,很详尽。
在邮件的最后,他特意标注了一行小字,说秦扬最近和那些高管都走得很近。后面还附了几张照片,看起来像是偷拍到的照片,照片里秦扬和几个不同的男人谈笑风生。照片里的男人,有几个看着挺面熟,还有几个我不认得的。廖仁凯特别在下面备注了照片里的人名字,我对照先前他发的名单和履历一看,几乎都在其中,这是那些没有被撤换掉的。
照片下面有标注日期,最后面的一张,日期就是昨天晚上,秦扬在跟几个高管一起吃饭。
但我不由觉得有些心惊。
要么就被撤换掉了,要么就和秦扬走得很近,可见整个秦家,都在渐渐的被秦扬一个人握在手里。
看来事态远比我预料的要严重的多,秦扬这是要将整个秦家一口吞下么?我该怎么办
就在我思量着该如何阻止秦扬的再扩张,一旁的手机却适时的响起来,是周启文。
看着那闪烁的屏幕,我竟隐隐生出了一些疑惑感,为什么他不经意间和我提起了秦扬,我便发现秦扬大规模的在公司换血,而现在这些被任命的名单刚刚到了我手中,这个电话就这样恰好的打了过来,不能不说,周启文是个可疑的人物。
可廖仁凯怎么解释?无论如何,他都是不可能和周启文有任何关联的…。秦扬的大权独揽可能是真的,但我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应该反抗。如果我真的开始和秦扬内斗,就中了周启文的圈套。可我要是不作为,如果他真的对我和秦公子做什么,恐怕不仅是秦公子手里的秦家半壁江山,就连我手里的陆家,都岌岌可危。论手腕,我本来就不是秦扬的对手。再加上……
我的手忍不住去抚了一下肚子,他还在这里,真斗起来的话,我很容易把他置于危险之中。
无形之中好像有一巨网盖在了我上空,而我却不得不在这阴影之下继续前行。
手机响了很久,但它却异常有毅力,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周启文的状态似乎要比上次好很多,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那温润如玉的感觉,“兰心,有空么,出来喝杯茶吧。”
就像一位老朋友的邀约,很是熟络。
我有些疑惑,难道他这是知道了我有难处专程来约我出去为我答疑解惑的?倘若不是,那他这次又准备和我聊些什么,难不成又是简简单单的叙旧?
我特意把地点定在了我自家的茶楼。不管怎么说,在我自己的地盘上,总归是安全一点。
周启文比我先到,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把泡好的茶水斟出来,举止也还算是优雅,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少了秦公子身上那一分浑然天成的贵气。
大概是听到了我进门的声响,他没有抬头,只是淡淡说了句,“来坐,正好尝尝今年的新茶,黄山毛峰。”
虽然茶楼是我自己的,茶叶茶水当然不会有问题,可是从周启文的手里泡出来的茶水,我就是怀着戒心,不太敢喝。
但是他一直在看着我,我也不好做得太明显,于是装模作样地啜了一小口,含在嘴里也没有吞下去。等他的目光稍微移开的时候,我拿起一旁的热毛巾,装作擦拭嘴角,然后把茶水偷偷地吐了出来。
但我这个细微的动作,还是被他察觉了。
“兰心,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留。”他的话似乎很是无奈,但目光看着我,却又仿佛在穿越时光寻找当年的那抹影子。
我不以为然,之前在浈阳街,我和他也仅仅是合作关系,说的难听些无非就是狼狈为奸,在他面前我从不会小心翼翼。
我直接说道:“你今天就是来找我喝茶的?”
周启文嗤笑一声,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从身旁拿出了一份文件朝我递过来,“这个你先看看。”
我接过来一翻,这正是秦扬最近新任命高管的所有名单和简历,有些甚至比廖仁凯给我的还要详尽。
“皆”字部虽然是属于陆家,但想必他们仍旧听命与周启文,不然我不想到省城这个地方还能有谁有这样大的能耐。
虽然早已知道这件事情,手中也有了这些人的资料,但是我并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他虽然知道秦家也有这样的人脉,我却不想让他知道我有这样的门路,凡事还是留一手比较稳妥。
我蹙着眉,认认真真的翻阅着每一页,似乎是刚刚知晓这些东西,声音微沉,“这些都是什么?”
周启文走到我身旁,压低语气,高深莫测的在我耳旁说道:“这些人就是秦扬最近刚刚任命的高管,他们大部分都来自日本,而且都是直接空降公司”
他似乎离我越来越近,说话间温热的气息甚至喷到了我的耳垂上,我一个机灵,连忙避开。
然而他却没有一丝尴尬,神色如常的支起身子,在我身旁坐下,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就算是公司剩下的那些老家伙,似乎也都投靠了秦扬,来往相当密切……”
没想到周启文连秦家内部都差得这么详尽,还真是够上心的。
我抬起手肘放在桌子上,指尖不断的揉着眉心,“你的意思是,他要取而代之?”
下一刻我揉着眉心的那只手却被他横空握了过去,我下意识赶紧将手抽回,他愣愣的维持着那动作看着我,忽然嗤笑一声,“兰心,我只是心疼你,不想你这样犯愁。你命苦,嫁了个男人,还是要这样孤身奋战。”
我在心里轻嗤一声,这才抬眸看向他,“那依你之见,我现在怎么做会比较好。”
我尽可能忽视他刚才的举动,不想给他任何回应,我的心里自始自终都只有一个人,但是那人不是他。
“其实,你可以从陆家这边入手。”他终于从我身旁起身,再度踱回了对面。
我没有言语,喝着茶等着他继续。
“把大东洋的人手抽调到Caeser,然后把梅姐放到飞娱去,皆部也可以出些人手帮忙。”
不得不说对面的这个男人不去当个谋略家真是可惜,大东洋和Caeser的经营模式大同小异,而我现在虽然手中握着陆家,但也算半个秦家人,调动人手完全不是问题,这样即便动摇不了秦扬的管理体系,但也能让他的一举一动尽在我的目光之中。
梅姐则是原先豹三爷专程派来打理那个为我成立的辰艺公司的人,那个梳着寸头,常常穿着一套近似男款的西服套装的女人,似乎骨子里就是个男子,做事很是干练,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将她安排进飞娱,想必够秦扬暂且喝一壶的了。
没想到原本棘手的一件事情在他的手里,却是三下五除二,我笑了笑,“周先生好谋略。”
“能为你分忧解劳就好。”
我皮笑肉不笑,“那就多谢了。”
随后拎起手包,这就准备告辞离开了,我可是答应了家里的那位,以后都要早些回去的,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这就要走么,天色还早。”
已经走到门口的我转头朝他扯了扯唇角,“有了主意,自然得回去安排,趁早不趁晚。”
今天的他似乎有些刻意的接近我,与其说不习惯,倒不如说是有些厌恶,他对感情的态度我心中了如明镜,当年在浈阳街我即便是怀有身孕,他依然可以为了抗衡陆耀恒而对我示爱,可现在,他再次施展这暧昧的手段,那要对付的会是谁?
或许他这次回来,就预示着是他的重生,但或许是从地狱爬回来的一只恶鬼,除了样貌之外,其余的都与之前的周启文截然不同,现在的他我是越发的看不透了。
对于周启文这个人,他说的话素来不能全信,而现在也只能听三分,但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办法确实很有效,起码短时间能够将我的人安排进秦家,至少可以更好的了解下现在秦家的局势,也不至于到了关键时候把自己弄得手忙脚乱。
我暂时地听从了周启文的提议,安排了Caeser和飞娱,但是却没有动用“皆”字部的人,毕竟他们之前根本不听我的指挥,何况现在周启文这位曾经的旧主回来,想必也会再度回归到他的麾下。
而秦扬不是别人,他是秦公子的哥哥,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秦公子,生怕他会伤害到他,但倘若仅仅是误会一场,那么周启文的加入无非是对秦扬的一种伤害,而且在秦公子的立场上,一边是信任的哥哥,一边是心爱的妻子,他定然会陷入两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