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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灯和许定棠连着旷了两天课,被学校广播通报批评。
彼时,乌喃正捂着玻璃水杯取暖,听倪莞讲隔壁班的八卦,广播传入耳朵里,突然就放空了。
只听见“陈灯、许定棠同学旷课”这句话,不断回响在耳边。
虽然阿灯不喜欢上学,但是不会轻易旷课的。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倪莞正说得起劲,也听见广播,顿了顿,忽然联想到什么,一把抓住同桌的手臂,露出星星眼:“你说他们两个不会偷偷约会去了吧,不然怎么会一起旷课。”
乌喃瞪大眼睛,愣愣“啊”了一声,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这两人约会的场景,怎么都很别扭。
但许定棠确实说他有喜欢的人了,难道是阿灯吗。
可是就算再要约会,也不能旷课啊。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整天,心情说不出来的奇怪,放学后和宋清焉做题也心不在焉的,错好几个地方,还是平时不会犯的那种错误。
对方本来也不是耐心脾气,眉头一皱,不发一语,收了东西就要走人。
乌喃回过神,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
他视线下移,轻轻一瞥,反感意味十足。
印象里,宋清焉即使再高傲,也不会露出这种姿态,这种目光。
因为很伤人,会让来者后退,不敢靠近。
此刻乌喃也是。
她松开手,鼓起的勇气被对方的目光吞没,偃旗息鼓,说了句路上小心,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就这样过了两天,乌喃犹豫要不要去陈灯家里,可到那儿见了人,该编造什么理由说辞,绞尽脑汁,都是问题。
就这样过了两天,陈灯的身影终于再度出现在校园里。
乌喃略略放心,课间还是往对面楼跑了一趟,找到班级,在后门张望半天,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却听耳边一道女声:
“你来干什么?”
陈灯脸色苍白疲惫,眼下有乌青,见谁都无精打采的。
为了找多比,她旷了两天课,外婆接到老师电话,没有责骂她,还又给多请了两天假。
“外婆,我连乌喃家里都去了,可多比不在那儿,我真是不知道它去哪儿了……”
陈灯嚎啕大哭,在外婆的安慰下,才渐渐缓和情绪。
“阿灯,外婆知道你着急,我再帮你跟老师请两天假,我们一起去找,一定能找到的。”
多比和外婆的感情很好,因此老人家也是着急又难过,年纪大了,体力还跟不上,找几圈就得停下来歇歇。
两天过去了,多比还是没找到,但假不能再无限期请下去。
“我来找你。”
“找我干什么。”
“我想问问你和许…学长,为什么旷课?”
“我们俩旷课,跟你有什么关系。”
语气比面色更冷。
只见过一次的人,哪来这么多的注意和关心。
乌喃抿唇沉默,后悔没有编好理由再来,现场扯谎能力太弱,脸颊烧得滚烫,左顾右盼,在心里默默祈求出现个救星救救自己。
“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陈灯催促着。
一道高瘦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后。
乌喃眼睛一亮,看向少年,语气欣喜又雀跃:“因为我喜欢他!”
许定棠一脸莫名其妙,迎面撞上来的告白,躲都没处躲。
“你不是说你不告白吗?”
“我拒绝,你就算告白一百遍,我都会拒绝。”
表情又臭又拽,说罢,径直从两人中间走过,回到座位上。
陈灯终于来了点精神,嗤笑一声,表情搞怪,一言难尽的模样:“先不说你品味差这件事,他心有所属了,而且不能变,变了我第一个杀了他。”
乌喃后知后觉想起倪莞说的话,理解出另一个意思,该不会阿灯和许定棠确实在谈恋爱吧。
那她情急之下编了这个理由,岂不是和阿灯成情敌了。
“许学长喜欢的,是你吗?”
她小心翼翼问出口。
陈灯翻了个白眼,感到好笑又荒谬:“可别啊,姐还想多活几年呢。”
“我家的狗走丢了,他帮忙一起找呢,才旷课的。”
“好了,问完了吧,问完我走了。”
乌喃眨眨眼,反应过来阿灯说的是多比,心里一沉,话语堵在嘴边,想问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丢呢,你们那么多人,怎么会把多比弄丢呢。
可最后道出口的是:“我能一起找吗?”
甚至带着点祈求。
陈灯扬起下巴,冲那人点了点:“为了他?”
“为了他。”
“不值得又没希望,你图啥啊?”
“我希望他开心。”
也希望你开心。
更重要的是,得找回多比。
多比是乌喃初中时在学校门口捡回来的小流浪狗,一只小土狗,白色的身体,两只耳朵是棕色的,小小瘦瘦的一只,在草丛里冻得奄奄一息,连叫声也很微弱。
他们一起把小狗送到宠物医院,救治好后,乌喃想要收养它。
舒锦倒是没阻拦,关于乌喃的事,她不过问也不关心。
乌喃给它起名叫多比,因为那一阵很喜欢哈利波特的电影。
里面的马尔福有只小精灵,就叫做多比。
“Dobby is free.”
流浪狗是免费的,但也是自由的。
即使被收养,乌喃也希望,多比一直是自由的。
那是她心底渴望的。
自由的定义很复杂,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可惜,她从未自由过。
*
放学后,乌喃在学校门口等到了陈灯。
兴许是多一个人帮忙,心情好一些,她看上去状态没那么差了。
“走吧。”
并肩等红绿灯的时候,陈灯转过头,疑惑道:“你怎么这么开心?”
“啊,有吗?”
“有啊,从我在学校门口看到你,你就笑得好开心,许定棠又不在,你傻乐什么?”
“我,我就是”,乌喃一时间编不出理由,幸好红灯跳转,变了颜色,她一把拉住陈灯的手,寒风吹过少女温热滚烫的脸颊,明明是使万物黯然的风,此刻却仿佛送来了新的生机。
跑到红绿灯对面,陈灯甩开女生的手:“就这点儿路,有什么好跑的啊。”
“不好意思,我忘了。”
“对了,上次看你脚受伤了,好了吗?”
“好了,不疼了。”
“我说你对他还真狂热,脚才刚好就来追爱,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女孩到底喜欢他们什么……”
身旁人故作老成,循循说教的样子让人感到久违的熟悉,乌喃忍不住微笑,弯起唇仰起一张清秀素净的脸,在暮色傍晚斜下的光影里,有一种旧照片的温馨。落叶悠悠从枝头落下,又被风卷起,不知最终要飘往哪里。
到了小公园,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坐在那儿。
“你怎么来了?”
“等你们。”
“耳朵倒挺灵,还知道我多带了一个人。”
乌喃看向他,说:“你好。”
他点头,回以礼貌的笑:“你好。”
本来陈灯还想故意多说一句,闻玉,你知道她叫什么吗,她叫乌喃。
可她和我们的乌喃不一样,她不是我们的乌喃。
乌喃没想到闻玉也会来帮忙,说来也好笑,因为他看不见的关系,算上这次,他们已经见了三次了。
可他大概不知道,寺庙里牵他回去的,医院里念故事的,还有现在来寻找的多比的,是同一个人,是她。
“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找到呢。”
陈灯揉揉眼睛,忍住泪意,迈开步子,却听闻玉接了句:“能找到。”
“今天就能找到。”
“最好是你说的这样。”
陈灯说完,瞥见发呆的少女,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跷跷板那儿有两个小朋友在玩,突然出声,吓他一跳。
“你这么大了,还想玩这个啊。”
乌喃抿唇笑了笑,没说话。
还没上高中的时候,他们会在作业写完后到这个公园来玩,他们在隔壁篮球场打球,她和阿灯就坐跷跷板,一人一边,一会升一会降,说好多好多的话。
陈灯率先走了,乌喃跟着往前跑了两步,不放心地回头,说:“你小心。”
“你也是,别着急,会找到的。”
多奇怪呢,明明丢狗的是他的好朋友,他却安慰她别着急。
是习惯性的善意,又或是其他。
乌喃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怎么可能认出她呢。
*
公园里老人小孩陆续回家,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夜晚的温度骤降,冻得人瑟瑟发抖。
中间宋清焉和许定棠也来过,找了两个钟头,见面后不免又和陈灯发生口角,但谁也没有回家,分道扬镳后,继续往更远的地方去找。
乌喃没有和他们碰面,不知道他们的友情成了怎样的破碎。沉默,厌恶,冷嘲热讽,成了他们对彼此最常用的手段,再不见昨日美好。
幸好,乌喃还不知道。
宋清焉是最先离开,放弃寻找的那一个。
在回去的路上,遇见闻玉,二人相对,闻玉问,不继续找了吗。
宋清焉插着大衣口袋,淡淡垂眸,像是对这些人和这些事都倦怠极了,冷漠的面容不带一丝感情,暴露出许些阴郁和戾气,难以和白日里的他联系在一起。
他说:“找不到也好。”
“如果它去陪她,她就没那么孤单了吧。”
若是陈灯在场,势必要瞪大眼睛,大骂宋清焉是个疯子。
闻玉丝毫不惊诧,那些来寺里上香的人,看似各有不幸和苦难,祈求我佛慈悲,祈求上苍怜悯。
除去不幸和苦难,还有许多是赎罪的。
人本来就有很多面。
若是乌喃见到他这一面呢,还会喜欢他吗。
大概还是喜欢的吧。
闻玉想着,轻轻笑起来,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乌喃:你跟许定棠谈恋爱了吗
陈灯(没有表情)(好晦气)(好像踩到屎了)
爬梯子好烦呜呜呜呜卡的想把许定棠抓过来揍